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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句说得挺好,后面那句……是不是太通俗了点?果真出自王上之口?
不过王上早年流入民间,能蹦出这么一两句“俗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等着听下话,结果却得了句:“得了各位大人的保证,王上很是欣慰。王上今天也累了,想来大人们也很疲惫。早朝便散了吧,待王上回去想一想,明日再跟诸位大人商议……”
众人松了口气。果真是雷声大雨点小,王上估计又是心血来潮,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明早怕是又忘了今天的决心了。于是有的吁气,有的轻笑,很是有些怠慢的恭送圣驾回宫。
可是临了,那位尚仪又回了头,有意无意的向他们挥了挥那张联名画押的纸。
众人的笑意僵在脸上,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意思很快就出来了。
在第二日的朝会上,世家们听到了一个崭新的词汇——科举。
什么是科举?
据说就是考试。
也就是比试。
比什么呢?
比学识,比文章,比见解,比深度。
这有什么好比的?
据说还要分成四个阶段——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院试在县内举行,属于统一选拔,入选者统称秀才,然后参加郡内举行的乡试,通过者称举人,此番点第一名为解元;会试则是举人来京考试,合格者为进士,第一名为会元;殿试是由国主亲自主持的进士考试,此番取前三名,第一叫状元,第二叫榜眼,第三叫探花。
这还只是笼统的说法,而待众人见呈到眼前的长纸上罗列出来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条目,只觉头晕脑胀,然而每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此的细致入微,绝非一日之功!
看来千羽墨是早有打算,这回不是玩笑了?
可他们还是很不解,进行这些比试,到底有什么用?这和平息农民暴|乱有什么关系?
而接下来的事,他们不仅闻所未闻,简直觉得是石破天惊。
什么?要把这些选拔出来的贱民拿来做官?他们没听错吧?
历朝历代,各国各家,都是世家贵族镇守朝廷,有那些贱民什么事?难道要他们与贱民同起同坐,共议国家大事?只需想一想,便好像闻到了那股只属于贱民的酸臭味。
开什么玩笑?
王上是不是疯了?
不对,王上早年就与一个平民女子私奔,如今竟又弄了个平民女子做了女官……王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单单和这些贱民脱不开关系?
对了,这辱没他们高贵血统的馊主意该不会就是这位尚仪想出来的吧?
她想干什么?她以为这高高在上的朝堂是她的天香楼?菜市场?还是那个什么鱼龙混杂专做下作活的美容院?
他们义愤填膺。
不行,今天必须把这个尚仪……不,是妖女,赶出朝堂。
不,是碎尸万段!
但凡有辱他们尊贵的人,皆格杀勿论!
他们准备行动了!
怎奈洛雯儿打袖中摸出一张纸,冲着他们晃了晃,就如同昨天退朝时的样子。
他们立即咬了牙。
这个女人,竟敢拿他们的画押来威胁?他们一群世袭罔替在朝堂上叱咤了数十年的人物竟当真中了她的圈套?
可恶!
英若丞耿直,不管三七二十一,袍子一撩,就要往地上跪。
洛雯儿及时开了口:“王上说,正如俗语所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的就是这些个百姓步入仕途,来体会一下各位大人的辛苦,否则,他们当真要以为是他们起五经爬半夜,才养活了无涯的贵族,却不知正是有了诸位大人的辛劳,才有他们今日的幸福安康……”
众人鼻子孔冒粗气……什么王上说的,怕是你这个妖女信口开河吧?
“而且经过层层选拔,能够最终胜出者,定是百姓中的翘楚,定是有威望之人,若是由他们亲身体会到了各位大人的不易,再转达给各方百姓,岂非更有说服力?刀枪剑戟,虽是能得了一时的太平,却如何让人心悦诚服?”
哼!众人齐翻白眼。
“另外,这些选拔出来的人才,将来或分到各部听从各位大人调遣,或到地方为官。他们自己人管自己人,出了问题也由自己人担着,岂非减了诸位大人的劳累,更洗脱了不白之冤?”
☆、420决战朝堂
若当真如此,似乎……好像……仿佛……或许有些道理。这些贱民是一向被贵族捏在手心里的,而且人都是贪心的,只要许给他们小利,还怕他们不卖命般的替自己做事?一旦弄出麻烦,自可以将麻烦丢给他们,若是贱民喊打喊杀,也杀的是贱民的官,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既得了利,又得了名,何乐而不为?
尚靖见众人神色稍缓,开始目露深思,不禁眉心渐紧。
“而且此番科举乃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是为国取材,为各位大人分忧的大事,所以还要劳烦各位大人多多费心……”
嗯,这是不是说王上已经默许了他们的想法?
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激动。
尚靖恨不能出口大骂……一群蠢材,说的是“分忧”,岂非是“分权”?到时一群贱民霸占了朝堂,看你们还上哪得意上哪发财去!
“而待人才选拔完毕,李大人……”
吏部尚书李佼正在畅想美好前景,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急忙上前。
洛雯儿微微一笑:“一切就交由李大人分配了。”
什么?
李佼只觉眼前怒放了无数金元宝。
交由他分配?岂非是给他个捞钱的机会?到时那群贱民想要谋到一个好缺,还不得贿赂他?此番民变李氏损失惨重,如今一定要变本加厉的捞回来。
于是就要跪地谢恩,冷不防一声断喝响在耳畔:“不可!”
是礼部尚书尚靖,绣山岳之图的袍摆一掀,跪倒在地:“王上,祖制不可废!”
的确,提到祖制,由礼部尚书来发言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现在群情有些激动,本是同一阵营的李佼忽然得到重用,又做起了发财梦,很明显的就被分化出去了,尚靖顿感懊恼,不觉狠狠的盯住洛雯儿……这个女人,竟是比他快了一步,可恶!也怪自己,掉以轻心,怎么就小看了她?
不,还有……
目光移向那个端坐宝座上的人……今日朝会,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可是……
尚靖忽然觉得,这个一向被他们忽视、嘲笑、以为无能之人,以为已被牢牢抓在掌心之人,似乎正隐着某种危险。
不,当是早已埋下危机,只待今日,破土而出。
大殿清凉,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将官袍粘在身上,格外难受。这一刻,他感到握在手中的权力,自无涯建立就掌握在尚家手中的权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的,狞笑着抽出。
他立即睇向英若丞……不管两家是否结怨,不管这老东西是否总是同他作对,在维护祖制方面,英若丞可是比他还要固执。
当年为了避免千羽墨沉迷女色,竟数次想要暗杀梦妃,八年前,王宫里的那场大火,他一直怀疑是英若丞所为。但不知如今为何要放纵这个女人至此,竟还默许她做了尚仪,难道只因为她有一手好厨艺,会做他爱吃的饺子?
不管这老东西有没有意识到千羽墨的诡计,如今,能帮助自己的,能让这些被金银冲昏了头脑的蠢货不至为一时之利失了永远的权力的,只有他!
英若丞自是以大局为重,同样山岳图纹的袍摆一振,就要跪倒,然而洛雯儿唇角一弯:“此番科举,不仅平民百姓可以参加,贵族子弟亦可一展怀抱,哪怕是天下人,只要有心为无涯效力,无涯都竭力欢迎!”
什么意思?
尚靖见英若丞只膝头弯了弯就定在那,心想,这个妖女每次都赶在这种时候开腔,存心不想让老东西跪下发话,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报:“启禀王上,英二公子请求入殿觐见……”
英秋冉,他来干什么?
众人满脸疑思,英若丞更是一头雾水。
但闻“宣”字下,一袭精丝细葛淡蓝长袍的英秋冉飘进殿内。
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英秋冉算是英若丞的老来子,平日里人虽懦弱,但英若丞对此子是呵护有加。不过也有人说,正是因为他的过于疼爱,才导致英秋冉养成了女孩一般的性子。而又一直被当女孩一样打扮,总是穿一些粉嫩颜色的衣服,一眼看去,就好像开在万绿中的一朵柔弱小花,有一回,弄得前来无涯造访的须乌王险些把他当女人轻薄了去。又偏偏生就一双梅花鹿般温柔的眸子,露出纯良而无辜的目光,结果就算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难免心头恍惚,也便难怪他大哥……也便是英家的世子英赞总不在府,面对这样一个弟弟,自己又偏好男风,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