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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她却听不见半点声音,阿娘说,这并非是上苍对自己太过残酷,而是上苍觉得,这个世界已经足够五光十色,要她更专注用眼睛去欣赏,而不是受着耳边声音干扰。
阿娘说,“上苍关闭了一扇门,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好好,仔细看看窗户外的景色,你会发现,世界是如此美好。”阿嫖皇姐如今已经找到了自己择定的另一半,而自己,真的能找到那扇打开的窗户么?
她这般想着,摇头晃脑的吟哦,踏着步子从琼阳食肆上下来。护卫在暗处的郎卫上前,刘芷将手背在背后,轻轻摇了摇,郎卫们便停住脚步,隐在人群中,护持着这位金尊玉贵的长公主,错眼不放。
刘芷她心中所感,在暮春初夏的长安街头慢慢漫步。今日长安天气甚好,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长街两侧商肆林立,肆中的商贩们吆喝着叫卖自己的东西,面上带着知足光彩,在更远的地方,褐布衣裳的男子推着手推车将些竹木玩意的东西叫卖着走过,空气中漂浮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气息。
身手灵活的小偷儿从刘芷身边擦过,顺手摘下她腰间系着的白玉龙凤佩。郎卫蓦然变色,正要上前追拿这胆大包天敢偷长公主玉佩的贼子,路过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转过头来,一把擒住小贼的手腕。
小贼只觉扣在手腕上的手掌如钢铁一般,死命挣扎,“放开我。”
少年不理会他,伸手取了小贼手中的龙凤佩,放开小贼,“今日且放了你,日后别再偷别人的东西了!”
这一厢,刘芷毫无知觉自己丢了腰间的玉佩,正停在一家食肆前,望着柜台上的糖炒栗子,杏核眼儿深深。捧着白玉龙凤佩的少年快步走到刘芷身后。拱手唤道,“小娘子,你的玉佩。”
他的声音如同松风过耳,拂过刘芷耳际,刘芷似充耳不闻,不肯回头看上一看。少年皱起了浓黑的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十四五岁年纪。双鬓鸦雏,鹅黄的齐襦如同渭水河畔初雪的柳絮。
莫非这位小娘子是心高气傲的性子,不肯半点理会旁人?
糖炒栗子的香甜气息捕获着刘芷的全部味蕾,杏核眼儿弯成了月牙形状,接过食肆伙计递过来的大包滚烫糖炒栗子,将银钱交了过去。刘芷回过头,猛的撞见一张生气勃勃的脸。不由一惊。
暮春的长安如同扰人的柳絮,沾惹在每个少年的身上,扯不清,又忘不掉。
武信侯府中,吕丽之望着自己的哥哥,一双美丽的凤眸中酌着淡淡水光,“阿兄。你究竟是谁的哥哥?”
吕行之站在书房窗子前,见妹妹哭的梨花带雨,也不禁心疼,可是丽之的请求他着实不能答应,只得叹道,“丽儿,你是我亲妹子,我难道不疼你?但你虽是哥哥的妹子,皇太子却是哥哥效忠的主子。说到底,太子亲贵。身边又有着那样的阿娘和姐姐,丽儿你扪心,你有什么好,让太子殿下如今看的上?”
吕丽之伤心不已,“可是阿兄,丽儿真的喜欢太子殿下呀!”
行之将丽之拥入怀中,拍打着丽之的背脊,“丽儿。你如今还小,这些不过是少年时的迷梦,哭一哭,睡一觉就过去了。”
他顿了顿。凤眸中闪过坚毅之色,“阿兄日后一定会成为大将军,让你能嫁给你真正喜欢的人。”
沾惹着一身柳絮的皇太子刘颐正随着皇帝在沧池旁行走。
沧池水波浩淼,在阳光下泛着粼粼金光。青青的柳树在池岸,将柔软的长条引入池水之中。
“……颐儿,为父这些年来为君兢兢业业,也算是薄有成就,不负大汉百姓。这大汉万里江山日后是你的,你要记得常存仁心、体恤百姓。”
刘颐恭敬道,“孩儿记得。”
刘盈看着儿子,九岁的皇太子已经有了一丝少年的抽条,继承了母系的美貌,身长玉立、带着一丝冷凝气质,如一支碧玉翠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骄傲,调笑道,“颐儿也长大了,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家的小娘子?”
刘颐脸淡淡一红,“阿翁!”
“阿翁,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刘盈一笑,“怎么?”
“我和阿姐自幼看你和阿娘相亲相爱,当然阿娘是很好,可,你不觉得她……有些任性骄纵么?”
不同于阿姐繁阳长公主刘芷是被母亲张皇后一手带大,与阿娘之间最是亲热。刘颐是皇太子,更多时间是由刘盈手把手带在身边,教导着治国之道,对父亲最是孺慕。他虽也曾在张嫣面前,听过母亲一些指点,心中实知道这位母亲心中大有丘壑,眼力无双,手段机巧百变,他自然也是很爱着阿娘的,却总是觉得自己的阿娘骄纵任性太过,阿翁受了委屈。
刘盈怔了一怔,实是没有想到刘颐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回过头,沧池波光浩淼,初夏南风将池边的槐花吹落一地,如同下了一场缤纷雪,“桐子,你还小,你是在阿翁阿娘和大母的盼望下出世的,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也没有在先帝在世的日子待过。待你日后大了,就知道在这未央宫中,能够有一个人真心相爱,与你同心同德,是多么有福气的一件事。”他垂眸,凤眸之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阿娘在花朵般的年纪跟了我,少时实是吃了不少苦,我总要让她开心一些。”
刘颐似懂非懂,问道,“所以你不让团子哥哥回长安么?”
皇长子刘弘受封淮阳王,三年前曾朝过一次长安,刘颐不经意间见过几次。虽没叙什么兄弟之情,但偶尔之间,也会念及这个异母之兄。
刘盈沉默了片刻。
“团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世上事多半难得圆满,今生于你阿兄我是有些不足了,但无论如何,我总得对的住你阿娘!”
刘颐默然。阿翁和阿娘这样深刻的感情,他是有些难以理解,但看着似乎确然是很美的。沧池旁柳絮飘飞,落在衣袖上,如沾染了一层茫茫的雪。也许,自己今后也能遇到一个少女,她和阿娘一样美,和阿娘一样聪慧敏锐,贤惠大方,或者有着阿娘一样的小脾气任性,他会爱上她,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和自己的阿翁阿娘一样。
刘颐的心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339
大汉后元七年,28岁的张嫣推开椒房殿的窗,透过窗棂看着远处宣室殿翘起尖尖的檐角。她已经成为这座宫殿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少年时,她以为自己只是这儿的一个过客;没成想,在时空中兜兜转转经年,终究还是将血脉扎在这儿。
宫人们脚步踏踏,在玫红色的齐锦帏帘下穿梭,将殿中的白玉莲花香炉收了起来,石楠捧着水晶攒盘奉在张嫣面前的长案上,新鲜的瓜果泛着清新的果香。
张嫣坐在殿中垫着雪白虎皮垫的罗汉榻上,开口问道,“皇太子和两位公主呢?”
“回皇后殿下,皇太子殿下在东宫随太子太傅读书,繁阳长公主带人去郊外骑赤月去了,馆陶公主随堂邑侯一同在长安城中闲逛。”石楠脆生生的将三位小主子的行踪一一交待清楚。
张嫣悠然一笑,孩子们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生活,自己也得了清闲,这样的生活,当真是没有旁的所求了。
荼蘼跪坐在一旁,闻言欲言又止,眉宇间含着淡淡的郁郁。
张嫣察觉到了,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盏,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荼蘼仰头问道,“你既然收养了馆陶公主,自然要将她许配高门,方好扬一扬你的名声。长安有这么多列侯,堂邑侯实在不是起眼的一个,又何必让馆陶公主和他来往呢?”
这日的天气甚好,阳光洒在廷中的绿树上,泛着斑驳的光。张嫣凝神了一会儿,方道,
“那时候,我们在信平老家侯府中,等待着回长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担忧不安。鞋履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那些旁的有的没的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母亲。我只希望他们幸福就好。”
她转头,在迟暮的春光中,看见了殿中掀开的帘子,和帘子下走进来的刘盈。
时光是一条不能回溯的河,它带走了很多东西,好比墨黑的头发,光润的肌肤。和少年时等爱天真忐忑的心情;但它也留下了很多东西,就好像,在她的心里,他一直是那个冬日午后在大夏殿前向自己伸出手的多情少年。
“阿嫣,”刘盈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揽住她的腰肢,笑着道。“今天,桐子问我少年时是怎么遇到你的?”
她收回目光,也收回眸子里薄薄的水意,“哦,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刘盈道,带着一种不自禁的怀念“我说呀,那时候你阿娘可倔强的很,年纪比他现在还小,被罚跪在大夏殿下头,哭的稀里哗啦的。一抬头一脸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