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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一名美姬从身后追出来,“你别去王庭。我父王一直对你心存芥蒂,这一次他病重,说不定设了诈死诱你过去的局,想要临死前除去你呢?”
渠鸻低头,看着美人突出的腹部,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离离,放心吧,冒顿单于虽是枭雄,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既然有准备去王庭,便绝不会把命丢在那儿。”
“可是……”离离依旧不放心,急急道。
“离离,”渠鸻阻止了她的话,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我只有阿蒂这么一个妹妹,她也许此时正在王庭忍受磨难,我不能够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离离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看重情义的人。可她不就是因着他是这样的人。方对他倾心相待么?
“大王,”离离低首,捉着渠鸻的手置在自己腹上,“你既然决定了,离离不阻止你,可你总要记得,这儿还有你的孩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照顾我们母子两。”
渠鸻哈哈大笑。“放心吧!”
一骑黑马从雄驼草原上飞驰而来,渠鸻打了个呼哨,翻身而上,向着王庭奔驰而去。
“居次,”小丫头卡卡皱眉担忧道,“看起来,在大王心里。您和您的孩子还没有阿蒂居次来的重要。”
离离望着渠鸻消失在草原远方的背影走了一步,抚着腹部微笑道,“如今这般,我已经很满足了。人生在世,从没有十全十美的的,比较我的两位阿布,我已经很幸运了!”
左谷蠡王渠鸻此去一路直闯王庭。老上单于稽粥带着人亲自迎出来,笑道,“左谷蠡王此来,实在是很是荣幸。”
渠鸻从马背上跳下来,淡淡道,“单于如今新得位,才该是正当得意呢!”
他说完了,哈哈一笑,“这儿风大,总不好站在外头说话。不若咱们进去吧!”
稽粥微笑点头,“也好。咱们进去再说!”
王帐金碧辉煌,自冒顿去后,新单于的侍者按着新单于的喜好重新收拾过一阵。
甫一进王帐之后,渠鸻便变了脸,劈头问道,“我妹妹阿蒂呢?”
稽粥淡淡一笑,优容道。“阿蒂如今很好,半月之后,王庭将为她和我举行收继典礼。左谷蠡王是阿蒂的兄长,既然到了王庭。到时候还请出场,也好让阿蒂开心一些!”
渠鸻挺立,傲然道,“单于说笑了。我此次前来,是来接阿蒂回雄渠的。阿蒂是我的妹妹,是雄渠部的居次,雄渠二十万雄兵都站在她的身后,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二十年前,他年纪还轻,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无法保住阿蒂,让她委屈嫁给了冒顿,半生不畅,这引为他一生憾事。如今,他已经贵为匈奴一部之主,手握重兵,定要护住阿蒂下半生无忧!
“放肆,”稽粥怒气勃发,“蒂蜜罗娜已经嫁入王庭,便是我挛鞮氏之人,父死子继本是匈奴族习性,你虽为她的兄长,有什么资格要将她从王庭接走?”
“单于说笑了,”渠鸻寸步不让,“你当我不知道么?父死子继虽是匈奴习性,但从来不是每一个阏氏都必须如此的。当年头曼单于之父的安氏单于便并未由头曼单于收继,而是由其娘家白羊部接回去了。阿蒂虽是先单于的阏氏,却也是我雄渠部之人,她在王庭待的不舒服,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帮衬着她。”
两个骁勇华贵的男子在王帐之中针锋相对,气势惊人。帐中的侍者惊的面无血色,瑟瑟发颤。
须臾,还是老上单于先放软了声势,“左谷蠡王,你知道,我是从前就一直很喜欢阿蒂的,我知道你不放心她,我愿意对你起誓,我若得了阿蒂,定会一辈子善待于她,不蓄另宠。”
渠鸻怔了怔,略微迟疑,方道,“单于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但我只顾念阿蒂,我要阿蒂亲自对我说出口。”
稽粥顿时放松下来,面上也浮起一丝笑意,“那也是,”他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朵娜,去请阿蒂出来。”
朵娜屈膝应了,前往一阵子,不一会儿忽的冲回来,面上满是惊惶失措,“单于,阿蒂阏氏不见了!”
“什么?”稽粥猛的惊起。
稽粥站在蒂蜜罗娜帐前,看着面前作色惭愧的王帐卫兵,面上带着积郁恼意。
科达跪在地上,低低禀道,“昨儿晚上昭眉阏氏送来了酒食,我们用了一些,后来就睡过去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稽粥面上神色十分可怕,“将昭眉带上来。”
昭眉阏氏走进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明媚的笑意,款款多姿,“单于,这是怎么了?”
稽粥转脸,看着昭眉,“是你放走了阿蒂?”
“单于胡说什么?”昭眉嗔道,“我最佩服阿蒂阏氏不过。我是悄悄来看了她一次。可要说我放走了她,可真是冤枉了我。”她含情默默,抚着自己的腹部,“单于,你看看咱们的孩子,他已经会动了呢。一定是个勇武的王子。”
稽粥满心恼恨,狠狠的朝着昭眉腹部踢了一脚。
昭眉惨呼一声,跌倒在地上。脚下迅速涌出一滩血水,“孩子,我的孩子,单于,”她花容失色,抬起头来,“救救我们的孩子。”
稽粥却似充耳不闻。大踏步的往外走,“速去审问这贱婢身边的人,阿蒂如今去了哪里?”
渠鸻跟在后面,走出帐篷,回头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昭眉阏氏,她的面色白的像一张金纸,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昭眉的安排很快就被身边的大丫头招了出来。雄渠设路的人早已经受了昭眉交待。见到孤身经过的美貌女子便格杀勿论。稽粥手攒成拳头,恨的牙齿咯咯作响,想到蒂蜜罗娜此时可能陷入的危机,顿时再也把持不住,带着麾下精锐金狼骑向着雄驼草原的方向追了过去。
渠鸻跟在后面,却不急着上马,朝着草原落日的方向微微一笑,
蒂蜜罗娜是他的妹妹,他对她知之甚深。昭眉那样的傻子,心里的算计决计瞒不过他的妹子。她根本不会去撞雄驼草原路上设下的陷阱。
至于她此时去了哪儿?
渠鸻回过头,吩咐道,“派咱们的人向四个方向寻找,追寻阿蒂居次的踪迹。”
稽粥沿着雄驼草原的方向追了一日一夜,远远的见着前方凸起的草丘旁,一匹骏马倒伏在地上,一旁卧着一个女子,着着蒂蜜罗娜的衣裳。背上插着十数支箭支,惊的魂飞魄散,从马上下来,跌跌撞撞的奔到女子身边。唤道,“阿蒂。”将蒂蜜罗娜拥入怀中。猛然一怔,只觉“阿蒂”入怀触感不对,将人翻转过来,见入目的是一团草堆,原来这躺在草丘下的并非真人,而是一个草作的人。
将草人丢下,稽粥站起身,满面阴云,恼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单于,”他的心腹属下上来禀道,“咱们的人在来路上搜了这么久,没有见到阿蒂阏氏的踪迹,想来阿蒂阏氏没有往这个方向而来,后面来的消息说……左谷蠡王往阴山的方向追去了!”
稽粥怔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即翻身上马,一勒马缰,喝道,“追!”
金狼骑随着主人调转了方向向着阴山的方向追去。
渠鸻策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他已经在草原上追了五天四夜,蒂蜜罗娜的踪迹越来越近。眼见得就要到阴山脚下,想来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妹妹了,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忽听的身后不远之处嘞嘞作响,是群马踏在地上奔驰的声音,在马上诧然回过头来,见身后远处冒出来一批铁骑。待到这批骑兵追到自己身边之后,他惊讶的打量着为首的稽粥,
“没想到你倒能追的上来。”
他们一同出发开始追蒂蜜罗娜,稽粥先是去了错误的方向,自己比他领先了一日多的行程,他却在剩下的四天中赶了上来,可见得一路上赶路赶的有多辛苦。
稽粥面色铁青难看,坐在马背上,身子已经摇摇晃晃,闻言瞪了渠鸻一眼,投目望向前方,
“阿蒂在前头?”
渠鸻赞道,“你倒有些心。”
稽粥淡淡一笑,将喉头涌上的一丝鲜血吞了回去,“我只是想要阿蒂罢了!”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对于阿蒂的心倒确是真诚的。若是阿蒂日后真的跟了他,想来,应该可以幸福一些,弥补前半生的缺憾吧!
渠鸻在心中想着,叹道,罢罢,自己这般费心,不也是盼着阿蒂能够幸福么?
“只要阿蒂肯答应跟着你,我便自回雄渠!”
阴山绵延数千里,山势险峻起伏,初夏的季节草木青翠,一条河流从阴山脚下蜿蜒流过,水深数丈,一架木桥横加在其上。蒂蜜罗娜牵着马站在桥头,绿鬓红颜,朱红锦绣氅衣在山风的吹拂下直往后翻飞。静静的看着遥远的对面,两队并驰的铁骑在草原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