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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萝望着这件庄重而柔美的展衣,眸子中显出痴迷的光芒,吩咐燕宁道,“伺候我穿上吧。”
燕宁柔顺应了,将展衣轻轻抖开,同乌兰一起伺候袁萝穿上。袁萝从榻上起身,配合的伸展双臂穿衣。这些日子来,为了找到一个留住淮阳王刘弘在长安城中的借口,袁萝一直装着重病的样子,甚至为了害怕张皇后怀疑,不吝损毁自己的身体,到了如今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骨瘦如柴,不过是穿一件展衣的力气,已然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靠在床沿上休息。
小黄门长而尖细的声音在含光阁响起,“陛下驾到。”
袁萝抬起头来,瞧见自己此生中唯一的男人,她的儿子的父亲第一次踏进这间宫殿。
她拼尽力气起身,摇摇晃晃的拜下去,“臣妾恭迎陛下。”
刘盈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袁萝低着头,病态支离。虽然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但此时看着她低头的模样,他发现,自己甚至不记得她的容貌。
“为什么?”刘盈问道,
“朕自认待你们母子不足,你究竟为什么行此悖逆之事?”
“为什么?”袁萝重复道,忽的呵呵笑起来,蓦然抬头盯着刘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她本来就没有美丽的容颜,又“病”了这些日子,面颊愈发枯黄瘦削,笑声尖细而疯狂,刘盈猝不及防,竟被她的怖厉模样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确做的没什么对我们母子不好的地方,你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为什么要回来?”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袁萝自知全无幸理,索性将自己多年来深藏心底、想都不敢想的念头一股脑的说出来,声音怨怼至极,“若陛下你没有回来,我的儿子就是大汉的下一任皇帝,长乐宫中住着的太后娘娘会是我,至于张孟瑛,不过是个少年寡妇而已,我要她怎样,她就只能怎样。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我们母子屈居人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这个疯子,”刘盈怒火攻心,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厉声斥道。
袁萝忽的安静下来,静静道,“疯子,也许吧。”她瞧着刘盈,忽的露出一个此生以来最温柔的笑意,“许是当我无人知晓的在永巷一个人产下团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
刘盈离开含光阁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片愤懑。
他自以为自己虽然独宠阿嫣,但也尽可能的给予了袁萝母子妥当的照顾,但没有想到,袁萝心中竟然存着这么深的怨怼,这么大的野心。
“让袁美人自裁吧”他吩咐道。
若仅仅只是怨怼倒也罢了,但袁萝一心认为刘弘本该是下一任皇帝,自己和阿嫣千辛万苦盼来的嫡皇子刘颐、甚至连刘盈本身,在她眼中都是夺了刘弘皇位的恶人,存了这样的念头,已成执念,是再也留不得了。
韩长骝低下头,轻轻的应道,“诺。”
含光阁留给刘盈的感觉尽是阴霾不悦的东西,刘盈急急道,“去椒房殿。”
椒房殿中,张嫣命温娘将刘颐抱下去,抬头看见刘盈匆匆的声音,娇俏笑道,“怎么了?”只觉身子一凝,已是被刘盈用力抱住。
“发生了什么事么?”她温柔问道。
刘盈喃喃答道,“没事。没事了。”
中尉戴安之为大汉北军统领,为人耿直成性,廷尉吴公则掌握刑名之事,声名卓著,这也是张嫣舍郎卫和羽林军,坚持戴安之领人埋伏在织室旁,逮着纵火的小黄门的道理。郎卫及羽林军都是皇帝的亲信,若由这二方人马经手,朝官百姓难免会以为是皇帝包庇张皇后,做的圈套假证,而绕过郎卫羽林军,由北军及廷尉操办,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公正,令百官信服。便也让之前朝官弹劾张皇后失德之事烟消云散。
至于传出与匈奴大阏氏有沟通的事情,反倒是云淡风轻的事情。
毕竟,张嫣是大汉皇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产下的二皇子刘颐是最有可能日后接任皇位的皇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相信张皇后会与匈奴人有所勾结呢?
待到刘盈平静下来,想起了一件奇异的事情,问张嫣道,“阿嫣,你怎么会让戴中尉去织室外头守着,好像知道有人要去火烧织室一般?”
三零九:神谕
椒房殿中一片富丽温软,厚重的朱红团花地衣仿若云端,梁柱上垂下的绛色的帐幔因着不知从何处吹进的风而拂起微弱弧度,犹如水波褶皱,一片一片荡漾开来。张嫣赤足立于其中,瞧着刘盈,目光有一丝奇异,白玉螭首腰带系住细瘦的腰肢,头上倭堕髻插着的白玉簪簪首明珠在殿中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朱红陈留锦深衣精致合贴,其上凤凰金丝线绣简洁气韵生动,愈发衬的她的容颜明艳妩媚,笑道,“是不是我说什么,持已都会相信呢?”
刘盈怔了怔,瞧着眼前女子的美丽风姿,如受到蛊惑,出口的声音像饮了美酒一般的醇厚,“自然。”
“这样啊,”张嫣偏了偏螺首,嫣然笑道,“那我告诉你,我呀,是昨儿个晚上梦里梦到的。”
“梦到的?”刘盈愕然。
“是啊,”张嫣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我在椒房殿里十分担忧。昨儿个晚上,你回来的又迟,我一个人在殿中撑不住,便先睡下了,梦到了一个头发蓬松的女仙,戴着一支华胜,肩膀上停着一只青鸟,告诉我说,‘近来我遭小人犯祟,有两次祸事。一次乃水火之交,应于西南方向;另一次则当应在丝帛之上,将发生于丙子日子时东南方。’嘱我当谨慎防范。然后我便醒了”
醒来后我就琢磨着:凌室正位于未央宫西南,且凌室是用于储冰的,冰属水,所谓水火之交,不正是遭了火灾么?已经是应验了的。第二次则指的是织室,而所谓天灾人祸,不言灾而言祸,便多半是人为了。待将事情想了个通透,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召了戴中尉进宫,军将去织室旁守着,果不其然,便抓到了那个纵火的小黄门。”
事实的真相当然不是这样
前世的时候,她为了查询赵国翁主张嫣的身世,曾经通读过记载这段时间历史的书籍,班固《汉书》上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记载:“秋七月乙亥,未央宫凌室灾;丙子,织室灾。”后世有一本野史写张后之事,将宫中两次火灾附会为张后失德之征兆,十分穿凿,让她在为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抱不平的同时,也对此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她穿越来到这个大汉时空,过去了这么多年,嫁人生子,早已经将前世的一些事情渐渐淡忘,却在之前传来凌室火灾的时候猛然想起。虽然已经记不得具体年月,但依稀对凌室和织室相继发生火灾还有些依稀印象,而这两次火灾如此巧合,在长安天狗食日之后不久相继发生,矛头直指自己这个中宫皇后,看起来不像意外,倒很有些人为痕迹。她这才干脆赌了一把,命中尉戴安之带着北军在织室旁守候,果然撞上了来纵火织室的死耗子。
事情的真相太过飘渺,她没有打算告诉刘盈,但倒不妨碍她编些谎言哄骗刘盈。
这个时代的人既然笃信天道神鬼之说,她因为一场天狗食日而遭受了这般责难,便要用着相同的手段,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最重要的是,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
无论从前的事情如何模样,如今,她已经是这个男人的妻子,是繁阳长公主刘芷和二皇子刘颐的娘亲,她还希望同这个男人一同走下去,完满的过完这一辈子。
若这个男人真的因为之前的一场天狗食日而对他们之间的姻缘产生自责和怀疑,她便必须要想法子,将他心中的所有负面因素都砍断,给自己和他的爱情一个毫无负担的光明未来。
刘盈的眸中露出震惊色彩,“竟是西王母梦中示警么?”
“哎,”张嫣笑道,
“竟是西王母么?那位女仙说她居住于昆仑瑶池之上,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还是持已你告诉我,我才知道竟是西王母呢”
刘盈点了点头,道,“《山海经》有载‘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和你梦中所见女仙一致,且座前有青鸟相伴,则必是西王母无疑了”他神情一扫疲惫,看上去十分喜悦,“阿嫣,你竟然能在梦中得西王母谕示,可见得是个有后福的,自当能遇难成祥,有惊无险了
张嫣瞧着刘盈,抿嘴笑道,“陛下这么轻易就信了我说的话,就不怕我是胡乱说说骗你的么?”
刘盈道,“我信阿嫣绝对不会骗我。”
张嫣在他的目光下忽然哽咽,怕刘盈瞧出动静,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头,含泪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