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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我一直很想你。”
“不仅是我,母后很想你,荼蘼,解忧她们都很想你,你阿母很想你,偃儿在洛阳,也很想你。”
忆起胞弟,张嫣的眼睛亮了起来,“持己,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偃儿了,他在外头好不好?我想见偃儿。”
刘盈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方答道,“他好的很。——等你回了长安,自己去看他的信。”
“阿嫣,”刘盈呢喃,吻着她的唇,道,“谢谢你那么勇敢。”
一直一直追着来爱我。
落日从西山之上落下,在原野上投下一抹残霞。映照在张嫣唇边的笑涡,明明还带着一丝泪痕,却美丽不胜收。
她曾经孤独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遍目相望都是茫然,惶惶然不知道何去何从,想要找一个能够放心去爱的人。
她决定一意孤行,嫁给他做他的皇后的时候,与命运做赌,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深爱,于是回过头来爱她。
那些曾经想要的一切,在这一座极北的边城中,此时此刻,都已经得到。看似幸福美满到了极处。
可是再在这种祥和的时光中,张嫣忽然生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福兮,祸之所伏,命运总是在最惊喜的时候打破人的奢望,屡见悲催。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完
番外春雷
《春雷》配乐是周杰伦的《兰亭序》
听过这首歌的可以回想一下歌词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早春的第一枝桃花在枝头绽放春意的时候,各郡国挑选了新的才俊之士,送入长安太学学习。于此同时,最初一届的太学生也结束了他们的三年太学学习。
在各名学生的考绩名册中,排名第一的,是一名籍贯河东,名叫严助的年轻人。
看到了这个名字,刘盈愣了一下。他没有因私情而废公事的习惯,严助虽有野心,倒也是确有才学,用之得当,可为能臣,当初匿名所陈的那份奏章,虽有失之偏激之处,
却也颇有真知。于是授谒者令,待诏金马门。
陛见的时候,严助觑见了皇帝的容颜,不由瞠目结舌,待退下来之后,很是呆愣了一会儿。
第二日常朝,两位丞相就长沙郡民生上计,以及关东马场设置之事与皇帝商议,待诸事议定,刘盈疲累不堪之际,抬起头来,宣室殿中松香环绕间,仿佛又见到阿嫣巧笑倩兮
的娇颜。
终究是忍不住,取出了那份压置在众多章奏下的宫人名册。
薄薄的一册书上,誊写着七十六个放还宫女的名字,供奉,籍贯。刘盈知道,这其中,有一个是阿嫣拟的假名。
这七十六个陌生地名字,有一个属于阿嫣。他慢慢的猜,会是哪一个。
她怕自己认出来,一定不会用与本名相关的姓名,但是她素爱雅致,也一定不会使用太粗俗的字眼。
这样排除下来,最终圈出了二十六个人。
他忽然苦笑,将名册推开。刘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就算知道了阿嫣现在在哪儿。你又能够怎么样?
你若没有信心能够留住阿嫣,就干脆的放手吧,留给她一片驰骋的蓝天。
阿嫣,我要学着,在思念你的时候,戒掉你。
这一日春光正好,刘盈行在未央宫中。忽见了沧池之边开出了一朵桃花,不由起了兴致,命人取来纸笔,在一旁兰水亭中石桌上摊开,画亭前地那一株新开的桃花。
横伸而出地枝桠上,桃花又开的润泽了一些。
其时,新纸从发明到遍行天下,不过数年光阴。刘盈虽然已经废弃了笨重的竹简和昂贵的丝绸,开始使用新纸习字作画,单因为三四年的练习抵不过半辈子的经验依循,画
技便很生拗,依着水边桃花的形态画了几笔,忽然想。说起来,这新纸地发明,也是阿嫣鼎力促成的呢。
阿嫣似乎在自己身边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于是自己偶尔一个垂首,都能够想起她来。
待到刘盈回过神来,看着笔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失神之际,竟是不经意的画了站在水边桃花树的一个少女,虽只有几笔轮廓,但神态宛然。可不正是阿嫣?
那些所牵挂的,所思念的,瞒的过众人,却瞒不过自己地心,不经意间倾泻在笔下,这才知晓。
刘盈望了望左右,见离的最近的侍从都是侯在亭外,于是放下心来,既然已经画了,便不妨从心所愿,画到底吧。
他重新蘸了墨,沿着适才的落笔续画。面前无人,但他原亦不需要观看,阿嫣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不需要刻意回忆,便宛然在那儿。于是不再抬头,落笔亦越来越快
。
他画的是阿嫣的侧面,她在树下抬首看枝上落花,眸光似水,微笑宛然,栩栩如生。收笔之后观画,不由讶然,此次画画不过是因一时兴致,枝头的桃花,旁边的池水都画
的一般,但唯独观花的阿嫣却是形神肖似,情致款款,格外的好。依稀仿佛竟是阿嫣真的在身旁,伸手往树上摘下一枝桃花,笑问他桃花开的可好。
无关画技,他凭的,是一颗爱人的心。
他观看许久,提笔在画上一笔一笔认真提道: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
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
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
从尔何所之?乃在大诲隅。
灵若道言,贻尔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蹰。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终究,阿嫣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与他天各一方。
椒房殿的门楣是一种庄严地朱红色泽,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严而不是少女喜欢的轻舞飞扬,阿嫣曾经抱怨过太老气,她年少活泼,其实更喜欢昭阳的富丽堂皇或
者是玉堂的清幽雅致,但是她说的时候也并非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总是逗他笑笑就过去了。
没有了阿嫣的椒房殿,虽然依旧是富丽堂皇依旧,刘盈走进来,却总觉得透着一丝冷清。
他摇头阻止了殿外一脸讶然的小宫人,轻轻地走进去,见殿堂俨然,却人去殿空,不由得心中难受。忽听得殿中侍女声音道,“皇后娘娘不在了,陛下也少来椒房殿了,这
一批冬炉收回去后,不知道明年,我们还在不在这里。”听声音,似乎是他曾经在阿嫣身边见过的那位叫菡萏的女官。
“噤声,”解忧严声道,“天家之事,不是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好乱议的。”
“有什么关系。”菡萏撇嘴道,“反正如今也没人听见。”正说着话,忽见一个人影从殿门外投进来,吃了一惊,起身见是刘盈,更是微微变色,连忙拜道,“参见陛下
。”
刘盈见椒房殿中案几俨然,仿佛还是阿嫣常在的时候的所置,舒爽清洁,一旁解忧轻轻道,“婢子想,皇后娘娘可能还会回来,于是都按着她在的时候的喜好摆放的,她回来
之后,才不会不习惯。”一时忍不住,不由偷偷背过身去拭泪。
刘盈点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朕……想独自在这里待一会儿。”
他绕过屏风,来到阿嫣床前,见一方藕色帐子打起来,清香悠然,床前摆了一本《管子》,却是她走之前最后一日,在殿中看的书。
阿嫣虽然读遍儒家一切典籍,却并不尊崇儒家,相反的,她最喜欢看的却是《管子》,她总说,孟子在著述中描写的天下大同固然让人向往,但是却像飘渺的空中楼阁,有生
之年都落不到实处,反而是像管仲这样,切切实实的治理好一个国家,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才是更让人钦佩。
所以比起儒家的孔圣人,阿嫣更尊崇于齐相管仲。
这与刘盈的儒家定见显然完全不合,他总是认为,管仲的治国之术虽好,不过是术,孔孟的大同才是真正的道。每次两个人提起,总要争论一番。但如今阿嫣离开了,他
便没有了论孔管的心情,坐在床上翻看了一下《管子》,将它合起来,起身放入床前书架,一个不小心,带的旁边的几本书砸下来,忽然见书架后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张麻纸,心中
微奇,便取出来观看。
他忽然就感到自己站在那儿动弹不得。
那张纸其实成色并不好,色泽微黄黯淡,其中还有几个荨麻点子还没有清洗干净,远没有如今陆氏所产上好的竹笺雪白柔软。上面写了《孟子》的两句名言:老吾老以及人
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是自己的手书。
汉四年,她新得了一批草造的良纸,检看之际,正逢自己来椒房殿,避之不及,于是藏在自己身后,却被自己看到,让她取了出来,却见是这种新产的纸张,不由得极是欣喜
,兴致大发,提笔在其上书下了这两句话。阿嫣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