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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鲁元嗤之以鼻了。
“不过好在,”鲁元若有所思道,“性子倒是老实。吕伊若真的嫁过去,不会吃亏。”
整个长安城,没有人懂,那个深受吕太后宠爱的吕家少女,为何看中了这样一个平庸的少年,为此不惜得罪家人和太后,甚至迫不及待,连等到成年都不肯。
可是我懂。
一刹那间张嫣的鼻子有点酸。
她想起故太子妇薨逝之夜,吕伊逼死羡荷之后,对自己喊道,“我讨厌死这座宫城了。”
这个心思灵透地女孩平日里一直在微笑,在人前完美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可是在聪敏的表面下,她藏起了自己的一颗敏感的心。
因为藏的太久了,所以一旦找到发泄的时机,才会失控如斯。
吕伊无疑是聪敏的,理智的,但是同时,她也是偏执地。她不是吕后,她生命里遭遇的挫折太少,才会将自己的小心事当成搬不开的山。吕后教了她审时度势,教了她权谋算计,但是,她忘记了教她,怎么放开自己地心。
甚至不能怪吕后藏私,因为在这一点上,吕后自己都没有学到足够。
可是吕后有自己必须要保护捍卫的东西,所以她可以忍受一切苦难,继续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而吕伊没有,所以她可以任性的想要抛掉自己的道路,想要寻求一个心灵的解脱,而不惜否定掉自己的前半生。
在身为妾侍的母亲去世之后,她不惜抛掉吕后地欢心,家人的看重,同龄人的欣羡,一切的一切,只为实现心中最真切的愿望,远离那座束缚她的黑色宫城。
一瞬间张嫣有一些摇摆,如果在当日,自己肯告诉她吕后对她地看重,吕伊地心会不会柔和一些,成长的途中会不会少一些偏执?
可是不。
她挺了挺腰。
每个人犯错,都要付出代价。谁都不是谁地圣母,自己的路,便要自己来走,哪怕头破血流,那也才是自己的人生。
若能安于贫乐,对吕伊而言,未始不是一种幸福。
“阿嫣,”鲁元拨开她覆额的发,盈盈笑道,“我的阿嫣也要长大了,阿嫣放心,母亲一定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必不会像吕伊那样。”
咳,小偃儿好卡哇伊啊,好想抓过来蹭蹭。
鲁元童鞋,如意郎君是会有的,只不过,大概会很出乎你的意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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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天骄传奇,却因一念之差,落得众叛亲离,挚爱背弃。时光流散,日升月恒,却是谁能让她涅磐重生?
他是燮王庶子,天下间最危险凌厉的少年王侯,却为一介黥面女奴倾心,不顾世人讥讽,誓要迎娶她为正妃。本该冷清低调的婚礼,却引出一个个名动天下的人物,他们到底为何而来,新娘的真实身份到底为何?她将为整个天下带来怎样的狂飙?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八十六:春宴
“阿母,”张嫣愣了愣,没有料到鲁元会说到自己身上,刹那间微微红了脸颊,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呀,嫣儿还小。”
“不小啦。”鲁元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青丝,“阿母初遇你父亲那年,也不过是十一二岁年纪。”她的唇边噙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眼神也幽远起来,显然是记起少年时的旖旎甜蜜。
“那么,”鲁元收回心神,瞧着女儿笑道,“阿嫣可有中意的人,譬如…………”
张嫣的心在母亲拖长的打趣声中怦怦的跳起来。
“…………张偕?”
张嫣呼了一口气,“母亲怎么会这么想呢?”她细声细气道,说不清心中涌上是放松是失望的情绪,“我和燕隐只是,”那一年上元,端雅少年男子伸出秀气的手指,为她理发鬓的场景蓦然闪过脑海,那一刹那,肌肤相接的热力仿佛又回到心头。
“兄妹情。”她迟疑道。
鲁元也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阿嫣,你可知道,楚国翁主刘撷心系张偕,为何这么多年没有结果?”
“因为燕隐无意于她?”
鲁元出神了一会儿,摇头道,“你不知道阿撷,从小,阿撷就心高气傲,总不肯比平辈姐妹低了一个头去。却在结识张偕后,做尽了低头伏小的事。其实啊,楚国翁主艳名满天下,倾心她的人哪里少了?留侯世子张不疑便艾慕于她。张偕敬重兄长,不会为了阿撷让张不疑难过。所以阿撷委屈的很。一直不给张不疑好脸色看。而楚王叔其实也不愿意将她许给张偕……”
她地话说的含糊断续,个中的意思,张嫣却听懂了,“阿母,”她打断鲁元。抿唇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鲁元笑得一笑,“留侯与你父虽非同宗,却为同姓。周礼有云,同姓为婚,其生不蕃。故张偕虽是妙人,却非吾女良配。”
“唔,”张嫣闷闷答道。“我知道了。”
“那便好…………我与你阿婆为你看中了齐王世子襄,这次太后寿辰,他将代父来贺,便可一观人品,若是好的话…………”
“阿母,”张嫣吓了一跳,连忙截断她道,“我不需要。。。”
“好。”鲁元柔声道,“阿嫣若听的不开心,阿母就不说了。只是阿嫣。阿母要你知道,母亲总是想将最好地捧给你。凭着阿婆和舅舅的照拂,日后你可稳坐齐王妃之位。”
鲁元的话语柔和的像一汪泉水,听在张嫣心头却梗郁。母亲对她的心意,她都知道,只是她无法接受这种纯粹为了地位利益而结缡的婚姻,“阿母,”她蓦的抬眸,直视鲁元,“若当年赵王世子不是爹爹,你。会答应下嫁么?”
鲁元在女儿晶亮的眸前哑然失语,利益和真心能够相合,是一种幸运,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有这样地幸运呢?她和从前的母亲一样,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女儿。该当一个诸侯王妃才能配的上。
可是。纵是地位再尊贵,若是枕边的人不是自己真心所系。又哪能真正幸福?
这一日是樊伉与曹蕊的长子景的百日宴。
樊景出世的时候,张嫣远在宣平,并未到贺,这一次便分外郑重,选了厚礼早早上门。
水阁之上,曹蕊哄着怀中的孩子,将樊景交给奶娘,回头看见张嫣好奇地目光,笑问道,“阿嫣,怎么了?”
“没什么,”张嫣垂眸笑道,“我觉得,蕊姐姐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少了一份灵动娇俏,多了一分柔和沉稳。
嫁入樊家的时候,曹蕊不过十四岁,生樊景之时亦连十七岁都没有满。若在两千年后,十七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在汉代却已足够为人妻为人母。张嫣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盈儿存活率低,母亲怀孕年龄太小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当初陈瑚“病”逝,除了吕家的因素,也有太早怀孕身体不好地缘故。曹蕊扑哧一声笑出声,亦叹道,“都嫁人两三年了,怎么还可能和从前一样。等阿嫣以后成婚就知道了。”
“少夫人,”家人在阁外禀道,“吕九娘子到了。”
“快请进来。”曹蕊连忙起身道。
这是张嫣第一次见到声名斐然的吕九娘子。
吕未的个子不高,但身材纤瘦,就显得很窈窕,一头黑泉水般的青丝在身后结了个椎髻,家仆将之迎到水阁之时,岸边的白花树落下花瓣来,少女捻起一片落在胸前的花瓣,映衬着湖水中清凌凌的倒影。一瞬间让人微微目眩,漂亮的像一个冰雕美人。
大汉贵族男女盛行早婚,十六岁地吕未按理早该婚配,却一直没有许人。长安的王侯贵介皆心知肚明,吕太后与建成侯早有默契,待陛下父孝满后,便为他迎娶吕未。因此,可以说,实际上,吕未便是大汉的未来皇后。
这也是曹蕊特别尊重吕未的缘故。
见了襁褓中虎头虎脑的男婴,吕未唇边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想要弯下腰去摸一摸,却旋即放弃,抿去笑容,奉上了礼。
她送地是一卷手抄《诗经》。
昔年孔子删定《诗经》,其后辗转传于荀卿。楚王刘交少年时,曾与申培,鲁穆、白生受《诗》于荀子地学生浮丘陵伯。吕未生来好学,虽身在闺阁,却志气不小,知晓此事后,便在楚王来朝之时亲向刘交请教。而刘交看在她身世的份上,倒也教导过她一阵子。
这卷《诗经》,便是她按楚王地教诲结合自己地理解批注而得。秦皇焚书坑儒之后。《诗经》晦涩,其中微言大义,有些模糊,有些已有分歧。所以这卷《诗经》极其珍贵。
但是,张嫣一头黑线。这可是一个小娃娃的满百日宴啊,送《诗经》,是不是有点,不适合啊。
未来皇后送的礼,再不适合,也得笑着接着。说了几句话,曹蕊便笑着道,“九娘子还未见过宣平侯家的阿嫣吧。她刚从宣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