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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两人之间如何,单说楼逆将四十来个护卫安排下去,就听闻一护卫言,晚些时候,五长老凤缺也会来龙溪。
他微微吃惊,心起忌惮,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先跟凤酌支会一声,再行打算,毕竟凤缺不比二长老,至少此人颇为受他小师父的厚待,即便他想算计什么,估摸第一个不赞同的,就是凤酌了。
想到此处,他就心有阴沉,为凤缺在凤酌心里的地位,也为他那身让人不得不重视的本事,两厢比较,皮相上,他如今只是少年,而对方,早已弱冠,一身沉稳,他便是比不上的,这还不说,其实五长老凤缺本也是个俊的,而论胸中沟壑,一身才华,明眼人都能看出凤缺能以二十有余的年纪就坐上长老之位,那定然是卓绝又横溢,就是那手玉雕的功夫,眼下他也及不上。
楼逆想来想去,倍觉气短,他甚至觉得,日后要是小师父被凤缺给占了心神,他要如何自处?毕竟书上不都说,少女怀春,而他如今哪里都比不过。他只恨不得自己多年长个五岁也好来着,至少还有一争之力……
一争之力?
楼逆被自己这个念头给怔住了,凤酌是他师父,他是她徒弟,他还需要争什么,还有什么是要让他去争的?
他瞬间懵懂了,觉得自己好似走入了死胡同,不知道在较劲哪样,不喜凤缺,他自可利用和凤酌的师徒关系,不能使手段,做点小动作隔开两人就是,哪里还需要去思量那么多。
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可但凡是涉及凤酌的,他便会忍不住多想一些。
自以为想通了的楼逆,心绪又开怀了几分,他去膳房,做了些凤酌喜欢的小点心,找了好看的清透骨瓷盘装着,讨好自家小心眼又好脸面的师父去了。
分明智多近妖的楼逆,就这样生生错过了个明悟的机会,待到很多年后他反应过来,诸多的事已成定局,他后悔的简直想戳开自个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楼逆在偏房寻到的凤酌,彼时,凤酌穿了轻薄方便的纱衣,青丝松松的垂在胸口,脸上不甚有血色,身子似乎又单薄了些。
她执着毫笔,正在认真无比的练字。
楼逆进来,轻咳一声,腆着笑脸将点心送到凤酌手边,“小师父,用点心,弟子特意做的,还温着,酥脆的很。”
凤酌冷哼了声,她偏头看他,手下毫笔蘸了蘸墨汁,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到楼逆脸上,并在他脸上划了个大大的叉。
楼逆嘴角抽了抽,他不仅不能躲,还得口不对心地赞道,“小师父的笔法越发娴熟灵动,想必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大名家。”台肠厅亡。
凤酌被楼逆这等没脸没皮的话给臊的来无话可说,她扬起下颌,斜眼看人,扔了手中的毫笔,端了那骨瓷盘子,抱到一边锦杌上,打着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
楼逆找来清水,洗了脸上墨汁,这才凑到凤酌面前,小声的道,“小师父,弟子听说,五长老也会到龙溪来,约莫明个就到了。”
闻言,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啃点心的凤酌一愣,“当真?”
楼逆点头,心里又起哀怨,果然小师父还是看中凤缺的,不就多年长个几岁么,他五年后,也定是俊美贵公子来着!
浑然不知徒弟的想法,凤酌忽的想起二长老的下场,遂提点了句,“五长老与二长老不同,你切不可多生事端,玉脉之事,该是如何便是如何,至于关乎二长老的,你想如何说道都行。”
楼逆点头,以示自己记下了,“小师父,弟子不敢有隐瞒,此前白元瑶杀白元霜之际,弟子就已经想好,要想将二长老置之死地,唯有将白元霜的死扣在他头上,如此也有利于白元瑶在白家的地位,且等小师父回了凤家,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有人为难,小师父便可过的自在些。”
“况,弟子也忘不了二长老两次三番伤小师父的仇。”即便晓得凤酌不会怪罪他什么,楼逆还是多解释了番。
凤酌点头,边吃点心边道,“你的心思,为师都晓得,可有一点,止戈,你错了。”
她说着,扭头看他,见他一副不解的模样,便详细道,“凤家少了个二长老,还会有其他的旁人出现,看不过眼为师的多去了,就是和为师有仇的,都还有那么几个正逍遥着。”
一听师父居然还有仇人,楼逆一个激灵,心头瞬间就亢奋了起来,“小师父的仇人是谁?”
瞅着楼逆双眸放光,蠢蠢欲动的神色,不用想凤酌都晓得,这人是心思又活泛了,简直是将阴谋诡计当成了本能,一日不让施展,便难受的发慌。
但她也不瞒他,总归日后都要晓得的,“少家主凤修玉是一个,凤宁清也算。”
她提了两个,便住了嘴,多余的却不想再说了。
楼逆晓得这两人,他也知道自己见过,可任凭如何回想,也记不起相貌如何,“小师父若放心,便将这两人交由弟子,弟子定让他们悔不当初。”
凤酌也没呵斥他,在她心里,这做弟子的与师父分忧,自是常事,她从前便是这般对凤宁清的。
她只是道,“凤宁清你不必动手,为师自有打算。”
楼逆点头,哪里不明白她的想法,“弟子晓得,小师父是要顾忌那点师徒名声,弟子有分寸的。”
凤酌点头,一盘子点心不知不觉就被吃完了,楼逆赶紧递上茶水。
呷了口茶,凤酌定盯着那茶盏,忽的想起一事来,“你何时给二长老和护卫使的毒?”
楼逆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小师父让弟子去牵马准备亲自带二长老上山的时候,弟子就顺手在膳房水缸里下了点料。”
后,二长老等人第二天用了朝食,自然是尽数都中毒了。
“你打哪来的这些江湖玩意儿?”一直以来,凤酌察觉的到楼逆身上有诸多的秘密,可她从未不问,他想说时自然会说,不愿意她也觉无碍,毕竟人在这世上,本就或多或少的藏有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楼逆笑了笑,也没说要隐瞒,“弟子认得点药草,晓得简单的制毒,却不会规矩的医理。”
凤酌点头,她遂不再问,将盘子递给楼逆,挽起袖子,又开始练字。
楼逆不再打扰凤酌,他出了房间,跟所有的护卫打了招呼,一见五长老进镇就速来回禀。
不想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就有护卫喊醒了楼逆,并道,五长老还有一刻钟就入镇了。
楼逆瞬间清醒,他穿好衣裳,也没打扰凤酌,自行一人就出了宅子,却是要独自一人到镇口去等五长老凤缺。
50、师父清清白白的身子
凤酌得闲了半日,自在非常,可不大一会,她便觉得少了点什么。略一思索,才猛然发觉,居然都有半日都没见到楼逆了。
她绕着宅子转了一圈。期间路遇来往的护卫,她自是晓得这些护卫都是签下了卖身死契的,且那一叠的卖身契至今,楼逆是早就给了她,她也不甚在意,索性收了起来。
她其实不太在意这点势力,可总归是楼逆耗了心思与她收服的。她也就没说什么。
刚绕宅子第二圈的时候,还是没见到楼逆,凤酌眉尖一蹙,唤来门房老叟一问。
老叟很是想了想,才道,楼逆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去到何处,他却是不知。
凤酌想着之前楼逆跟她说过,兴许今个五长老凤缺就到龙溪了,她摸不准楼逆落下习武晨课是想干啥,可一想二长老之事,她心里便打了个突。生怕楼逆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需知,五长老和二长老那是不同的。
她抬脚就欲往镇上去,然,才踏出大门,脚步一驻。便愣住了…………
门外。雅青色长袍的男子,虚眯眼眸而望,凤眉星目精致而冰冷,一身气质干净通透,恍若冰川之巅,最晶莹的那块白冰,出尘的毫无半点烟火味。
他站在那里,似乎没看什么,但又像世间万丈红尘,都在他眼中,而他不过是俗世旁观者。
见到凤酌从里面出来,他脸沿的线条似乎稍柔了那么一分,这自然旁人是瞧不出来的。
凤酌上前裣衽行礼,“凤三见过五长老。”
凤缺点了点头,他明了这便是凤家在龙溪的宅子了,后目光落到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大门上,什么话都没说,可凤酌就是晓得他的意思。
“此间宅子唯有门房老叟一人,经年失修,故而败落的厉害,加之之前二长老纵马进宅,这大门便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