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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晓得,那族谱,也是分了内族谱和外族谱,可到底是皆为凤家族谱,他又岂能做出与禽兽无异之事来。
他那般坐了几个时辰,忽的回过神来,瞧着桌上的字据,腾地起身就去找了方美玉来,摸出刻刀正要雕琢之际,似想到什么,又将刻刀换到左手。
反手落刀,技艺生疏,一不注意,锋利的刻刀就在他手上划出道道血淋淋的口子来,将一方白玉染成了血玉。
凤缺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他一刀一刀用左手雕琢,直到第二天早上,一枚大凤展翅的臂钏雏形就出现在他手上,然,好端端的一臂钏,却只有一半。夹欢每扛。
他将这染血的臂钏扔进清水中泡着,又去寻了一模的白玉来,复又雕琢。
凤缺将自个关在屋子里头,两天两夜,就连吃食都是端到他屋门口,他饿的慌了才去用几口,后又回来继续以左手雕玉。
最后一日,他从清水中捞出两枚一模一样的臂钏,无视已经刀伤满步的一双手,将那两枚臂钏左右一合一扭,只听的咔的一声,两枚一半的臂钏合二为一,成为完整的一枚臂钏。
凤缺甚是不满意,他皱眉看着那臂钏雕工粗鄙,半点都瞧不出他往日的风格来,即便再不满,也只的松了眉头。
他反手再一扭,那臂钏又分而为两半,其中衔接处,却有一指来长的空洞,咬合上后,根本看不出来。
他衣衫皱巴巴的,却是顾不得,将凤酌那字据展开,小心地裹成长条,塞进臂钏空洞中,藏的严严实实,任谁也想不到,他这才暗自点头将那臂钏咬合上。
如此一番,还是用最不妥当的左手用刀,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心力,做完这一切,他直愣愣地看着那臂钏,原本清冷如仙的气度成为一潭死水,不见半点波澜。
颌下生出的青灰胡茬,竟让他多了几分凡世俗人的味道来,然而隐隐的颓败从他身上像雾气一样弥漫上来,他慢慢合上眼,歪倒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不可言说的情感,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为他无力抵挡的参天大树,他愤怒自己,遏制过,也疏离过,然,只能证明他是有多无能。
是以,他能为她做的,原本以为是天大地大的放飞,她若想寻玉,便可四海为家,她若想解玉,凤家从不缺原石,甚至于,她想自立门户,他也是能为她办到的,或者他还可庇佑她一世。
然而,他想过很多的日后,唯独没曾预料到结局。
偶有梦回之际,他时常想起她捧着帝王绿出现在他面前的那日,脆生生喊着,“长老,这是三儿孝敬与您的……”
她视他为长辈,他从来都晓得。
所以,他唯有妥善安置好她唯一的退路,这也是他仅能做的。
如此单薄而简单。
173、娶正妃?亦或娶侧妃?
凤酌在端木府还没过半天,楼逆就赶来捉人了。
也没惊动任何人,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进了府,径直往凤酌从前的小院去。瞅着正在小憩的凤酌,弯腰将人抱起来,大吃咧咧的就回了亲王府。
凤酌是在半路转醒过来的,她觉热的慌,八九月的时节,就是干坐着都嫌热,更勿论楼逆还将人整个拢在怀里,他好似感觉不到热,还颇为享受这种软玉温香在怀。
凤酌一瞥嘴,抬手抵住楼逆下颌,将人从自己身上撕开。挪出身来,坐到马车对面,她扇了扇袖子,小脸热的绯红,十分嫌弃的道,“离远点!”
楼逆低笑了声,探手过去,指尖缠住她一撮青丝,道,“师父怎的又跑回端木府了,可是厌烦弟子了?”
凤酌白了他一眼,“可不就是烦着。”
听闻这话。楼逆反而笑的越发深邃,他跟着挪过去挨着她坐,“那可如何是好?弟子越发的喜欢师父呢。”
凤酌被这话臊的耳根发烫,她抬脚就踹,将人掀开了,瞪着他道,“孟浪轻浮,岂非圣人君子之道?”
楼逆无所谓地坐起来。靠在马车壁上,勾唇就道,“师父又不是不晓得,弟子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哪里会顾忌那些。”
让这话一噎,凤酌竟觉无言以对。
两人腻腻歪歪地回了亲王府,一进偏厅,就有宫人端茶送水,茶是爽口的凉茶,水是冰水,还有在井里镇过的西瓜。
那瓜瓤也是切成了小块,码好放在骨瓷白盘中,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楼逆拿银签子插了块,送到凤酌嘴边,凤酌一抬眼。就见那个叫莞尔笑的宫人拢着手站在角落里。
她倏地就想起祖母绿玉镯的事来。
轻描淡写地看了莞尔笑一笑,目光还特别在她手腕扫过,又斜瞥了楼逆一眼,楼逆居然福至心灵,挥手屏退莞尔笑,凑过去将西瓜塞到凤酌嘴里问道,“师父,有话当说无妨。”
凤酌鼓着腮帮子吞了西瓜,觉得爽口好吃。捻了银签子,自顾吃了起来,还边道,“那宫人是何故?”
她见那人不甚舒服,这会自然就不藏着掖着。
楼逆轻笑了声,屈起指腹为凤酌揩了嘴角的西瓜汁,他半点不嫌脏,竟在凤酌的注视下,将指腹那点瓜汁送进嘴里吮了。
凤酌拿银签子插西瓜的动作一顿,琉璃眸子瞪的老圆,吃惊地看着他,尔后轰地面颊就爬起了薄粉,从前不觉亲密有异,眼下关系非比寻常,她倒时时刻刻都感受到徒弟那种不庄重,真是叫她羞耻难当。
羞耻的过头了,就化成了恼怒,她指尖一捻,银签子化为流光,嗖的就穿透楼逆的长袖,将之钉在圈椅扶手上,她平眉一竖,还呵斥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状反女血。
楼逆看了看被穿透的袖子,他拔下银签子,这件衣裳就算是废了,这才慢悠悠的道,“谁觉得碍眼,站出来,本王削了他脑袋!”
那等跋扈的气度,叫凤酌好一阵的眉心抽疼,一大盘的西瓜她不知不觉就用了好大一半,就要继续一口气用完之际,被楼逆给夺了,“师父少用些,阴凉之物对女子身子不好。”
凤酌讪讪收了手,转眼横眉冷对,“哼,那宫人。”
她却是不依不饶,半点不被转移话题。
楼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起身牵起她手道,“师父,随弟子来。”
楼逆将凤酌带到桃夭阁的小书房,将人按在书案后坐好,他从后面半拥着凤酌,拉开暗匣,从里面摸出凤酌早看过的祖母绿镂空雕纹的玉镯来。
凤酌撇撇嘴,明眼人都看的出分明莞尔笑手腕上那缠银丝的玉镯更为华美些。
楼逆拿起凤酌的手腕,撩开她袖子,将玉镯套上去,这才解释道,“师父仔细瞧了,这镯子雕工更为圆润一些,莞尔笑那枚,是弟子第一次试着用镂空雕法,技艺不到,给雕坏成了两瓣,后来以银丝衔接,不过弟子向来觉得,美玉么,自然要讲究个纯粹,掺了金银,好似水中进油,不美,故而弟子雕了第二枚,也就是这枚,师父当的起最好的。”
凤酌伸手拨了拨那镯子,绿汪汪的翠色,映着欺霜赛雪的一截柔荑,好看得让楼逆抓起来就轻啃了口。
凤酌大怒,一爪子拍在他脸上,将人推的个后倒,冷哼了声,将暗匣拖出来,扒拉里头其他精致的玉饰,暂时算是接受了楼逆的说词。
她拿了根簪子比划了下,就道,“就这样完了?”
她一直小心眼的记着,三人在天香酒楼,徒弟可是理都不理自己。
楼逆摸摸鼻尖,他坐凤酌后面,长手长脚地靠过来,“那还不是做戏给师父看的,谁叫师父老是无视弟子的心意,弟子人心也是肉长的,自然是有小怨怼。”
凤酌回头冷冰冰地看着他,“有怨怼就那般对待与我?往后再有怨怼,岂不是还要喊打喊杀?”
“自然不会,”聪明如楼逆,这当哪里敢承认,一口否定下来,“日后弟子任打任骂,绝不还手,不过,这打骂之所,师父看换在床榻可好,免得疼。”
前一句话还能听听,凤酌听到后一句,细腰一扭扑过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楼逆就地一滚,躲开来,以掌相容,长腿一绊,想将人给困住。
哪知,凤酌一挑眉,“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楼逆面色一僵,生生将那掌收了回来,真真感受到一种搬石头砸自个脚的憋屈,他双手捂着脸,“师父,不能打脸,明个弟子还要上早朝。”
“哼!”凤酌长袖拂动,收了拳头,小脚一踹,就踢在他肉最多的屁股上,当即,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