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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酌踟蹰了顺,不得不同意他说的对极。
楼逆低笑了声,又靠近了她一分,“那咱们就先处着试试,若是阿酌你日后不满意,我定再不痴缠,许你海阔天空的自由。”
这话,咋一想,连退路都有了,凤酌转了转脑子,没发觉有纰漏的地方,可总觉哪里不对,她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楼逆,将信将疑的道,“何种为不满意?”
她倒是谨慎了回,只因太了解楼逆的性子,说个话处处都是圈套。
楼逆微诧,显然没料到这遭,不过他面上半点不显,抬了抬手老实回道,“不满意自然是阿酌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你的夫婿,三妻四妾什么的。”
凤酌将这话咀嚼了好几遍,又加了句,“立个字据,你定要反悔。”
反正,他就是个小人,君子无戏言这种事,他就从来就干过。
楼逆心头一凛,还是乖乖地到寝宫书案边去研墨,凤酌跳过来,念着道,“这么写,若有一日,楼逆有违凤酌心意,两人不合适为夫为妻,不得纠缠不休,当各安天涯,相忘江湖。”
楼逆执笔的手一顿,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不落的写完,吹干了,双手送上。
凤酌看了看,字据后面还盖上了堂堂端王殿下的私章,她遂满意地将字据四四方方地折好,贴身放着。
楼逆看她那动作,差点失笑,“这会师父总该跟弟子去用膳了吧?那一桌子的菜式,弟子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凤酌耳根发烫,收了字据,她顿觉和楼逆之间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头别扭的慌,再听那声“师父”也臊的很。
她板起脸,头撇开,“哼,是谁说不再是师徒关系?”
这会又上杆子巴巴的叫师父,真是没脸没皮,人憎狗嫌。
楼逆起身与她并肩,低头凑到她耳边,更没正行的道了句,“日后没外人,你我同处之时,自然还是叫师父的。”
分明很是正经的话,从他嘴里那么一勾唇说出来,就带起让凤酌恼羞成怒的轻浮,打又还舍不得,她只地啐了他一口,“楼止戈,你讨打是不?”
172、永世不可言说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日,整个澜沧阁的门客,都从楼逆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的如沐春风。( 就算顶撞个一两句,平日定是要挨板子的事,今个尊贵的端王殿下挥挥手就算了。
众人一惊,反而越发的胆颤心惊了,私下里纷纷去请教易中辅,端王殿下这是闹哪门子的幺蛾子。
易大师捻捻胡子,高深莫测地笑道,“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恨的一帮子同僚门客咬牙切齿,还得端着笑脸,称赞一声易大师真乃高人。
从凤酌应允了楼逆的念想。端王殿下每日下朝第一件事不再是往澜沧阁去,而是先回桃夭阁,看过凤酌痴缠够了,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去前院,那股黏糊劲,惹的凤酌十分受不住。
没过几天,她趁楼逆上朝的当,溜回了端木府。不想才进门,就见着五长老凤缺倚靠在她曾经住过的院门口,面无表情的也不知在眺望什么。
她走近了,就见凤缺寂寥的寒目之中仿佛春回大地,簌簌白雪之下掩盖不住的青葱攀援生长,最后成簇簇不太能瞧出的欢喜。
凤缺冲她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回来了?”
凤酌应了声,她心头倏地一片宁静,她从小无父无母无兄无姊,然凤缺的出现,像是一盏明月,他是她的长辈,又是凤家长老,让凤酌打从心里的生出一种孺慕来,仿佛即便发生天大的事,但凡有长老在,他总能抬手护她片刻安宁。
这样平静的情绪。是她在楼逆身上感受不到的。
她站到他面前,脚步游离,好一会才小声道,“长老,皇后说,我为县主,便不能再外人面前与止戈师徒相称,会落人口实,且眼下止戈也用不上我这师长了。故而,师徒名分已是空有虚名。”
凤缺姿势都没变一下,双手环胸,冷冷清清地看着她,听她缓缓的道出一言一语。
既然开了口,后面的话也都好说了,“上次您与三儿说过的男女之情,三儿觉得自个哪个都不是,可三儿看着止戈与旁的姑娘在一起,想着他日后只会对他人好,三儿心里就会难受,三儿从前还可以说,师徒关系在那摆着,怎能有违纲常,可如今三儿是一条借口都找不到了。”
她说着说着就懊恼着小脸,显得沮丧,“是以,长老,三儿这样,其实就是心悦了吧?心悦……止戈?”
这样的心情,她是从未对楼逆提起过的,在她自个都没理清明白之前,她不愿让楼逆误会什么,既然误人误已。
“所以,在止戈同三儿说,处处试试的时候,三儿忍不住就答应了。”
并不是她被痴缠的烦了,敷衍点头,而只是她是真的不能再无视心头的念头,日夜清晰明了,迟钝如她,也察觉出不对味来。
听闻这话,淡漠如斯的五长老凤缺首次变了脸色,他眉心一拢,厚重的冰寒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又带着隐晦到不为人知的震怒,“楼逆强迫你的?”
除此,不做他想。
可惜,凤酌摇头,“不曾,止戈好言好语说的。”
凤缺深呼吸了口气,他无法再维持起先的动作,只得放下手,隐在袖中捏了捏,这才道,“你当明白,楼逆野心勃勃,贵为亲王,眼下大势,多半是要坐上那位置,到时候你当如何?忍受三宫六院,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蹉跎,失了本心。”
凤酌咬了咬唇,“三儿想过,止戈说,他志不在此,且他过世的母妃,也让他起过绝不妻妾成群的誓言。”
然这样话,只惹来凤缺的一声嘲讽的讥笑,“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男子兴头上的话,凤酌你竟也信?你当真……”
他顿了顿,掩下眼睑,声若冰渣,“另我失望。”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是雷锤击打在凤酌心上,她面色发白,舌根发苦,“长老,三儿有让止戈立下字据,他若让我不如意,三儿自当远离,他不得痴缠。”
说着,她掏出叠的四四方方的字据,神色莫名。
凤缺盯着她手心的字据,小小的手多半好些日子没再解过玉,从前有点的薄茧已经消退,越发显得那葱白如玉的手柔弱无骨来。
好一会,他听见自己声若平波的道,“楼逆是真小人,手段不拘一格,这字据日后他定会想方设法拿到手。”
凤酌五指一屈,捏着字据,平眉一皱道,“三儿晓得藏起来。”
“给我,”他向她伸手,索要那字据,“藏我这。”
凤酌半点都没犹豫,当真就将那字据送上,凤缺动作有些许僵硬地收回手,顿觉那字据挨着掌心,烫人的很,“我若拿此字据要挟楼逆,你当如何?”
闻言,凤酌一愣,随即笑了,“长老是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好一句正人君子,就让凤缺哑口无言,她当不知,凤缺哪里是想当什么正人君子,他其实宁可折了身段,像楼逆那般活的肆无忌惮没脸没皮,总归能的得偿所愿,又有哪点不好。
然而,他生与凤家,长与凤家,早已经养成了一板一眼的性子,凡事都秉承规矩来,便是连那等动了凡心的心思,都只能缄默不提,谁都不能说,一辈子闷烂在心底,成为他一个人的伤疤。
他眉目冷清,其实有诸多的话想说,然而嘴巴像是被什么粘合住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静默半晌,他只得道,“凤宁清若来找你,勿须理会,再过几日,我便将人遣回去。”
凤酌点点头,想了想,她还是将凤宓同周家有勾结之事细细说了遍。
哪知凤缺眼皮都没多抬一下,“此事你不用过问。”
凤酌晓得多半楼逆都有后手,遂不再多问,只与凤缺道别回了房间清净的小憩一回。
凤缺看着凤酌进门关门,他这才回了自个的院落,关上门口,整个人倏地就无力起来,他坐到桌边,长袖不经意间拂动,就摔了一套茶盏,他看着那字据,良久说不出话来。
只觉胸口憋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像是钝刀割肉一般。
单手捂脸,他就低低笑出声来,用他自己从未有过的语气轻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夏朝有律例,同宗共姓者,皆不得为婚,虽凤酌并无凤家血缘,可到底还是上过凤家族谱的,这便既是同宗又是共姓。
即便他晓得,那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