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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的晚上格外热闹,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笑语朗朗——这让柳沉疏心下稍安,出门时还略有些僵硬的背脊也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柳沉疏前阵子一直闭门谢客,倒有许多时间不曾露面,一路上时不时总会遇到几个结伴出来逛灯会的女孩子,很是忧心地询问着前阵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柳沉疏却是半点也没有不耐,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厌其烦地温声解释着自己一切安好。
既有灯会,灯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柳沉疏对此颇有兴趣,却也并不急着去看——她只是不紧不慢地穿行在人群之中,看着一盏盏形态各异、明灭闪烁的花灯,忽然有些想念起前阵子每晚归来时,在自己家门口安静悬挂着的灯笼——
那只是一盏极普通的灯笼,普通得就连半点花纹也没有,但却比眼前这所有的花灯都明亮和美好。
柳沉疏笑着摇了摇头,视线一扫却是微微一顿,侧过头去向一旁的摊主要了笔和纸——她看到了一条颇为有趣的灯谜。
“三径慵锄芜秽遍,数枝榴蕊自鲜妍。露滋时滴岩中乳,雨行长留涧底泉。闲草文词成小帙,静披经传见名贤。渴呼童子煮新茗,窗因懒补半廉穿。欲医病疾求方少,未就残诗得句连。为爱沃醪千顷碧,频频搔首问遥天。”
谜目是“打药材十二”——这灯谜对于通晓医理的人来说不算很难,但以药入谜却是颇为别致,柳沉疏也难免起了些兴致,提笔就写下了答案——字迹雍容雄浑中却又不失潇洒放逸,一气呵成。
“大叔,你看我答得可对?”柳沉疏搁笔,一边笑着问摊主一边伸手将纸递了过去,却忽地被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喊住——柳沉疏闻声回头,却见无情竟也是伸了手将一张纸递给摊主。柳沉疏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他手上的纸条——毫不意外地,答案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三师弟请我替他猜这灯谜,好将花灯送给一位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无情的神色是少见的柔和,眼底竟还像是带着淡淡的暖意,难得地主动向她解释着。
追命回京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因为这个年实在是过得太忙了,他回来后她倒是还没有见过,只是……上元佳节送花灯给朋友?这含义可着实是有些微妙,也不知那位朋友是男是女?
柳沉疏凤眼微挑,一边笑着点头示意自己不和追命争抢,一边颇有些好奇地转头去看追命——和他身侧那人视线相接的一瞬间,却立时就是浑身一震、一下子呆住!
追命的身侧,站着一个女孩子——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大约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个子娇小、容貌精致,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眉宇间尽是一片清冷,一身蓝白色的道袍衬得她越发清逸出尘,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起来格外显眼。
那身道袍,分明就是——纯阳宫的弟子服饰!
纯阳宫地处华山之巅,华山南接秦岭,与万花谷相去不远,两派一向交好,她从前虽不曾见过对面的那个女孩子,但见过的纯阳弟子却是不少——那的的确确,必然就是纯阳的弟子服饰无疑。而对面那个女孩子同样愕然的神情,显然也正印证了这一点——她显然,是也认出了自己的衣着。
两人对视的时间太久、神色也实在太过古怪,一旁的师兄弟四人很快就已看出了古怪,但柳沉疏和那女孩子却好像是浑然未觉,仍旧这么定定地对视着——良久,柳沉疏终于是猛然惊醒、一下子回过神来,心念电转,脸上却是半点不动声色,只露出了一个和平时一样温柔的笑意来,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
“今日时辰已晚,不知姑娘明日可有空?愿不愿意来寒舍小坐片刻?在下柳沉疏,诸葛神侯府正对面的宅院就是寒舍。”
那少女很快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声音如同人一样有些清冷,却像极了碎珠落玉,清脆好听:“我道号希音。明天巳时,我来。”
……
柳沉疏这一晚没有再去金风细雨楼,传了信给杨无邪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但这一晚,柳沉疏失眠了,许多她刻意忽视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夜尽数涌上了心头——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还能不能够回去?若是能够回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又或者——该什么时候回去?
——有些事,若是可以,还是要尽快弄清楚,也……尽快做下决断。
章节目录 第13章 彼此
第十三章
彼此
无情这日一早本是想去六扇门的——其实这个新年过得还算是太平,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毕竟是已经休息了一整个新年,如今已出了上元、彻底过完了新年,他也总该去六扇门看一看的。
四剑童年纪尚小、本就都还是孩子心性,难得过年自是爱玩闹得很;更何况这天本也没有什么要事,无情便没有叫上他们一起,而是一个人出了门——推着轮椅走出神侯府大门时视线不自觉地微微一顿,落在了对面那扇虚掩着的大门上——
柳沉疏一整个新年都不在家,对面的宅子总是大门紧闭,倒是许久不曾见过这般虚掩着的模样了,一时间竟让他觉得有几分陌生与恍惚。
无情停在神侯府的门口,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微微有些迟疑,却终究还是转了个方向,推开了对面那所宅院的大门——
昨晚的柳沉疏,似乎有些反常。
无情一路径直去了院子里——柳沉疏似乎是刚浇完了花,正屈着一条腿、随意地靠坐在一棵梅树之下,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就这么仰着头、不紧不慢地就着酒壶一口一口倒着酒。
她依然是一身墨袍,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乌黑柔顺,与满树雪白的梅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并不显出半分突兀和违和来,反倒像是已然与这满园的鲜花浑然一体,远远看去,竟十足像是一幅泼墨画——悠远、随性,却又带着几分冷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树寒梅的缘故,柳沉疏即便是穿着宽大繁复的外袍,身形却好像还是莫名地显出了几分纤细和清冷来。
但柳沉疏本来并不该是一个清冷的女孩子——她总是活得温柔而肆意,自由得让他也忍不住心生艳羡。
无情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推着轮子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柳沉疏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色间似乎是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多问,只是笑了笑,随手晃了晃酒壶,扬眉道:
“追命说你的酒量也很不错,喝一杯?”
刚一说完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立时就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话:“这酒是王记的陈酿,酒劲太烈,你喝了伤身——我早先用这园里的鲜花酿了些酒,等过几日开了春大概也就能取出来了,到时候我再请你喝酒吧——你每隔两三日稍稍喝上一些,倒是能暖暖身子、颇有好处。唔……如果那时候我还在的话……”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已经低得根本听不清楚,一边说一边又倒了口酒,咬字便越发含混了起来——无情只听见她最后似乎是又说了句什么,却半点也听不清楚,但他也不多问,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柳沉疏笑了一声,垂了眼帘不再看他,仍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她喝起酒来很是爽快,难怪能和追命一见如故。但她却又和追命的豪爽落拓不同,即便喝得这么快,举手投足间看起来却也仍旧好像总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儒雅和风流。
——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女孩子。
谁也没有说话——柳沉疏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无情就这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满园的鲜花。
柳沉疏的酒壶不大,不多时就已经空了,柳沉疏晃了晃手里的空酒壶,轻轻叹了口气。无情从满园的鲜花中收回视线,淡淡看了她一眼——大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白皙的脸上已泛起了几分淡淡的粉色,竟是莫名地显出了几分女子的娇媚来——
即便是已遮掩住了真正的容貌,但她无疑也必定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
无情有一瞬间的失神,柳沉疏这时候却已是撑着地站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脸上带着微醺的醉意,眼底却是一片清明,看了无情一眼,忽然笑着道:
“你今早可有空?年前那盘棋还未曾分出胜负,不如今日继续可好?”
无情微微颔首,随即动作却又是微微一顿:“一个时辰后,我要去六扇门。”
一个时辰后便是巳时了,她昨日正是与希音约在了巳时——柳沉疏深深看了无情一眼,忽然间轻声笑了起来,一边推着他往屋里走,一边摇着头、神色间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
“大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