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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为她搜罗的那些宁国府个人资料青衣都看了一遍,岚竹的感情着实复杂,是个有野心的姑娘,虽然身份卑微,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居于人上。这点青衣很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做一辈子丑小鸭。
温言急急解释:“阿竹,我、我娶她只是权益之计,是为了家族着想啊!阿竹,其实,在我心里……”
青衣偏过头,伤神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言哥哥。从前,肚子饿的时候,得着个馒头都觉得是香饽饽,可现在我有了小笼包,你以为我还会去啃别人啃过的馒头吗?”这是青衣十六年生活中最大的感悟,比馒头更好吃的是包子,人就是要过更有品质的生活。
温言激动了,抓着青衣的肩膀不停晃。“就算我对不起你,那大哥呢,阿竹,你不是大小就恋着大哥吗?为什么回来后你对他都那么冷冷淡淡的?你这样对的起大哥一直来对你们母女的关照吗?”
支支吾吾好一会,青衣才反映过来,愁苦道:“我……我还跟他有一腿?”
这宁国府怎么搞的跟荣国府似的,表兄妹间情感相当复杂,青衣觉得红楼梦中倒来的简单些,毕竟黛玉只喜欢她的宝哥哥,宝玉心里只念着他的颦儿。可现在她是哪一号青衣自己都不敢确定,兴许一会又冒出个暗恋她的。
皱了皱眉,青衣道:“唉!那时年轻,懂什么爱情。言哥哥已经成了亲,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单恋就像是后娘养的,只有相爱才是自己亲生的啊。”
青衣退后一步,避开温言的手,在肩上掸了掸。
“阿竹——”温言长叹一声,又想去搭她的肩。
“言哥哥,我、我突然想去方便方便,你就先回吧,不必等我。”再纠缠下去指不定又扯出多少惊人内幕,宁国府四位公子现在岚竹已经染指了两位,若是再不打住,弄出什么禁忌错爱来青衣可承受不住。
没等温言说什么,青衣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在府里兜兜转转,青衣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她就怕温言不放过她,非要劝她和温仪来个廊桥遗梦什么的。前方有个水榭,瞧瞧四周无人,青衣一纵身,脚尖点水,噌地钻了进去。坐在石凳上,看着荷池里荡漾的月亮,她等着苏樱来寻她,别问她为什么确信,她就是有信心他会来找她——在防伪标识大行其道的日子,谁敢放任假货光明正大地溜达?实在无聊,青衣曲起指头弹指神通打青蛙玩。
“阿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阿言呢?”等了大半天没把苏樱盼来,却等来个青衣异常不想见的人。
“大表哥!……”她艰涩地起身行礼。
“这里没别人,阿竹不必拘束,坐吧。”温仪在旁的石凳上坐好,目光不瞬地打量她,这让青衣坐立不安。假的就是假的,奈何你装的再像都会有破绽,华南虎照虽然包装的比较好,可最后还不是被识破,哎呀,青衣觉得温仪如果这样一直看下去她可要撑不住了。
“表哥,你的手腕没事吧?”青衣开口问他,生怕因为这件小事让温仪怀恨在心。
“不碍事,已经不疼了。”
原来男人也有不为人知的像陶瓷娃娃一样脆弱的一面。
“表妹?”见她神情恍惚,温仪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青衣眨着眼睛目不斜视。
“半个月了,我为何一直没收到阿竹的字条呢?”温仪一寸一寸排查着青衣,不过想通过细微末节抓出个惊天大内幕。
“什么字条?”苏樱从来没跟她说过温仪还和这表妹鱼传尺素鸿雁送情啊。
“你没见到?”温仪敛容。
“见到什么”
青衣那茫然的样子真不像是作假,温仪撇开目光,淡淡一笑。
“每隔十日,辰时都有信鸽落在你院子里的桂树下,阿竹,一点都不记得了?”
温仪目光步步紧逼。他安插在尚书府的眼线几次想找她接头,都被她给打发了,从那时起,温仪就知道她这表妹似乎有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他还没查到。今日邀她回府,不过是借此机会试探试探。
“记、记得啊……不过,我没看到鸽子的。尚书府太大,会不会鸽子飞着飞着就迷路了?”怎么能不记得呢。瞧见那鸽子的第一眼她就和耀武扬威把它看进心里去了。是她带头将那鸽子逮住,烤熟,一大两下吃的不亦乐乎,这事,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阿竹——,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事,是什么身份,我认定你是阿竹,就一定会帮扶着你。此桩婚事是苏樱他向主上求的,当初我们虽然有意结亲,想嫁的却不是你。”
温仪一笑,清雅的笑意瞬间将荷塘里潋滟的月色了比下去。他神情间颇有些不得意,望着青衣的目光里也多了些耐人寻思的东西。
青衣觉得自己简直是霉到极~~~~致,敢情苏樱求亲想娶的还不是她,她连个替代品都没当上。
“那他打算娶哪个?”青衣伸着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温仪,希望他可怜她这掉在井里的,不要再砸两块石头下去。
“一年前他求的是温笑。你二姐是名动京华的才女,苏樱也算是慕名而来。本来老太君是允了的,可天子赐婚的时候,却说两人命理不合,不易结为夫妇。”
青衣低着头,静静听他说着,却直勾勾地盯着温仪的袖子。她一直琢磨那是什么料子裁的衣服,上面竟然可以月光流溢。她的衣衫是真丝裁就的,已算难得的上品,只是上面没有光,和温仪的一比,就落了下乘。分心许久,青衣才转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温仪看来,岚竹得知这个消息似乎心伤异常。
“于是就把我嫁过去顶替了?”死盯着温仪的衣服,青衣用力攥着拳头,告诫自己切不可上去摸一把。
“为了不让苏樱难堪,天子竟然……将表妹指给了他……当今天下朝权分二,我们宁国府为其一,苏樱的尚书府为其二。两府门下都聚集了不少朝内重臣,争斗不止。这天下本不是宁国府的,也不是尚书府的,当今天子权谋之心极重,不打压任何一方,放任我们互相勾斗,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筹划秘密清剿已不是一两日。可此举牵扯甚大,若是追究起来,朝堂上怕是就无可用之才。此次联姻,本是两府自保的法子,谁都不想多生事端,所以阿竹平安否,对两府至关重要。”
明白人面前不说糊涂话,宁国府的长公子长的一双明察秋毫的眼。青衣眯着眼睛与他对视,心如明镜般。
她已经明白宁国府嫁她的目的,不过是多个卧底。“表哥是想让我用美人计来迷惑苏樱,消磨他的意志,让他整日红绫帐底窝鸳鸯,无暇顾及朝政,宁国府趁机打压尚书府,雄霸天下是不是?”温柔乡,英雄冢,作为宁国府后人的岚竹替身的青衣觉得身负重任,一脸的凝重。
“表妹,你……真是有趣。你怕是还不太了解自己的夫婿。苏樱是苏亲王的嫡亲孙子,十二岁入朝为官,十五岁入内廷,拜光禄大夫,为天子心腹谋臣。朝中多数重臣都是苏家世交,他十八岁时本该承袭世子爵位,却不知因何故,被老王爷赶出家门,从宗祠里踢出去了。不过,他仍是凭着一己之力让天子封了兵部尚书,时至今日,七载矣。你以为这样的人,会中美人计吗?”
“他、他已经二十五了?”扒拉手指头算算,青衣觉得真是太便宜苏樱这小子了,相差近十岁,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在尚书府吃了几天包子青衣险些就以为自己捡了个宝。
“既然不是用美人计,那,组织上打算派给我什么任务?”
“什么?”温仪皱眉。
“……我能有什么用处?”
“如果宁国府是靠着牺牲女人来保存,怕也不会维持到今日。”温仪脸上没了笑意,一双美目澄澈见底。敢情青衣是自我高估,看低了宁国府,这就是世家的清高,世家的骨气,什么叫气节?
“如果你真的非要替府里做些事,平日就多多注意苏樱与谁人来往吧。”
“……”
从水榭里出来,温仪要送青衣回去,她死活不肯。
“大表哥你先回吧,一想到能为宁国府发光发热做贡献我就心血澎湃热血沸腾,我要等到自己心跳的平稳了,手不发抖了再回去。”
等到青衣散光了全身热气,血液冷下来,已经快到子时了。
有小厮半夜起夜,在水榭边正遇到苏樱,急忙稽首。
“苏公子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
苏樱望着新月点点头。“难怪都出来赏月,今晚的月色还真是特别。”
虽然苏樱是后从水榭出来的,却先一步回了自己住处。还好今夜月光光,否则青衣就是跑出宁国府也找不到自己那间房子。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