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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回到尚书府,青衣召集府上侍卫训话,征求可以与她一起捉鬼之人。一听说去捉鬼,所有人后退三尺,面有惧色。后海那件事在侍卫间流传的极广,这些七尺男儿谁都不愿以身试法,真若是被女鬼逮到非礼,往后如何做人。
“夫人,不是小的们胆小,而是……咱们确实不是那块料,若是真想找人帮忙,您还是去大理寺走一趟吧,那里的捕快都是数一数二的,别说是只鬼,大罗神仙都能撵着跑。”
青衣犹豫良久拿不定主意,大理寺啊,那正是她昔日对头聚集之处,别说去,想想她都腿软,贼就是贼,从二品的贼还是斗不过正三品的捕快,而且那简宁似乎对她分外有兴趣,九龙杯的事情听说他还没有放。青衣搓着手,犹豫不决。唉!有人欺负到她头上了,拼了!
来到大理寺门前,青衣在门口打着转转,进去,还是不进去,真是个问题。仰头看着金色匾额上的那几个鎏金大字,青衣如此贴近地感受到司法部门的庄严肃穆,门前矗立的石狮子怎么看怎么比尚书府的威风,青衣在从这只狮子身边晃到那只狮子身边,她决定回去也将自家门口的狮子眼睛涂红,这样尚书府的石狮子就不会比大理寺的低上一级了。负手晃头,青衣斜眼瞟瞟这个侍卫,又看看那个侍卫,她还是下定不了决心,此刻她真正体会到了卡夫卡的《在法的门前》的高深含义,在法的门前,她仰望着自由的高度。
府门前的两名侍卫盯着青衣有一会儿了,看她穿戴不似什么奸佞之人,可到他们这衙门来的办的可都不是小事,这人奇怪的很,似是很想进来,又一直犹犹豫豫,盯着门上匾额良久,又去研究那两只石狮子,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两人相互交换了个颜色,手里的刀握的更紧,冷面森森,一副卫兵不容侵犯的神色。简宁从议事厅出来,他今日与李侍郎有约,要去看看长乐坊失窃的事,走到门前,正巧看到男装的青衣半蹲在石狮子面前仔细端详,还深处手来点了点那狮子眼睛,一脸的愤恨。
简宁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这尚书夫人可是相当有趣,大智若愚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比小鼠更胆小的心,却也相当的狡猾,凡事不愿意出头,懂得藏拙,看人眼色说话。
“苏夫人?怎么有空来大理寺?有事吗?”简宁缓步走到她近前,一双温润的眼睛望着她,青衣如浴清风般的舒爽,嗯!不愧为京畿四大公子,温润如玉,风姿俊朗。
“我……我有些小事,可又不知道该找谁。”无论找谁都让她头疼,这大邑最高司法机关内,有三位神行太保是她培养出来的,三年来,她带着到手的东西拼命地逃,他们拼命地追,于是,一代神捕出炉。“哦?夫人的闺名是阿竹吧,您不介意我也这么称呼你吧。”从神态气质来看,青衣怎么都想不到简宁就是那雷厉风行连破京畿奇案的大理寺少卿,手段之毒辣,行事之干练,怎么看都不想出自他之手啊,若是换做陆压,她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此刻,那气质如兰般的男子正用荡漾着星月的眸子看着她。青衣脸蓦地一红,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怕就怕他这种温柔的人。手心浸汗,青衣在袖管上抹了抹,脸色绯红,低声道:“不介意。”简宁一笑,如数株桃花尽相绽放,风中扬起的花瓣迷人眼,味道乱人心神。“里面说话吧。”青衣被他一扯,立时怔住,这可是要进大理寺啊。
“我看简大人这是急着要出去,莫不是有什么公务?我的事不急的,您请自便。”鬼怪之事本来就不归大理寺管,捉贼拿盗才是人家正事,青衣不赶搅扰。
“无事,不过是看书看的头疼,正想出来转转,那么巧就遇上你了。走吧,有什么事说与我听听。”就这样,青衣被半拉半扯地弄进了大理寺,她做贼生涯中最最恐惧之处。
“我们到园子里走走吧,屋子里闷。”不仅闷,人多嘴杂。大理寺的后院是一片竹林,旁边修了些小亭水渠,中了一池的睡莲,此时正是莲花胜芳的季节,满园飘香。不远处有个小小的练武场,以供大人们办公之余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一对侍卫手持木刀盾牌正在操练。
“阿竹有什么事情?”梅树边站好,简宁两弯笑眼看着她。
“有点事,不过听起来有些荒谬……算了,还是不说了。”垂着头,背着手,青衣红着脸,不住踢着脚下的石子,娇憨之态尽显。
“有什么事尽管说,苏尚书不在,你有什么困难都可来找我。”简宁难得如此慷慨地做好人。
青衣眨了眨眼,她确实有所求,可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她真想让简宁将百蝶们的徒子徒孙们都放出来。
舔了舔嘴唇,青衣颇为严肃地问他:“你相信鬼怪之事吗?”
简宁抚了抚下巴,抬头望天,徐徐道:“白天不信。”
青衣开心,在他肩膀上一拍。
“我也是!可我们府里最近闹女鬼,非礼了几个侍卫,可我一点都不信是鬼怪所为,所以想到你这借两个高手,和我一起除害!”青衣自信满满。说道开心之处,一脚将一块石头踢飞了,这块石头嵌在泥里很深,刚刚她怎么踢都没踢出来,不想这一下竟然飞了。
“哎呦!他妈的,谁眼睛瞎了,老子手里明明有盾牌,做什么专门把石头往我头上砸?”听的这一声吼,青衣扯着简宁的手迅速地躲在梅树后,猫腰,低头。身法之快,大大出乎简宁意料,这就是养在宁国府深闺中的小姐?这身法既专业又熟练啊。简宁嘴边的弧度放大,眼神深邃,仿佛盯上老鼠的猫般。
“阿弥陀佛!”青衣不停拍着胸口,她那不经意地一下,竟然就落到别人头上去了。
“阿竹想向我借人?”简宁细细琢磨着她的神色,轻轻问道。
“是啊……你也可以不借。”她不想欠下捕快的人情。
“怎么会。你那刑天舞干戚我也看了,排练的非常好,柔性的阳刚,听说阿竹有有新的舞蹈要问世了?不知我可否到府上一观?”
青衣愣了半秒,脸上欣喜:“真的?我要你手下的四大神将哦,你都肯借?”
青衣有一点是任何人都拿她没办法的,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只听到她想听的话,并且断章取义地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行事,简宁那后半句自行消散在风中了。简宁笑笑,不以为意。
“好,来吧,他们都在,你可以自己挑,挑中哪个就借你哪个,全看你运气。”与青衣走到那队训练的捕快面前,简宁吩咐侍卫长让众人列队,不多时,整装的众人冲着简宁行刀兵礼。所谓刀兵礼即用手中兵器击打盾牌或者以兵器击地,声威势壮。
“阿竹,你自己挑吧。”简宁向她点点头,扯身一旁。
青衣将手中鞭子折好,别在腰间,背着手,上前两步,丹田运气,大声说道:“诸位兄弟听好了,你们当中,凡是受过罚的,降过职的,扣过饷银的,得罪过简大人的,和上司争过女人的,前途无亮的,统统站到我左边,你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话毕,真有几个敢死队员不声不响挪到青衣左边站好。
“好,你们是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现在,命运之神要给你们个扭转乾坤的机会,你们几个愿意接受吗?”青衣拿眼扫着几人,却见他们偷眼看着旁边的简宁。
简大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头一扬,看着浮云神游天外。
“你们放心,简大人已经应允了,事成之后要给你们加饷呢。”青衣以手掩口神神秘秘地小声对几人说着。
“真的?”几个狐疑地惊喜。
“当然,他骗过你们吗?”
“这……”众皆默然。
好容易连哄带骗地让几人同意,青衣欣喜地走到简宁身边。
“嗳,这几个里面有你那四大神将吗?”
简宁轻笑,心道你可是真会挑。
“都在!”
“真的?他们竟然都归在手下,而且是得罪过你,你到底是怎么让人家心甘情愿地供你役使?不是真的与你抢女人吧!”青衣觉得身为大理寺的捕快也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
简宁抬手将她发丝上的花瓣取下,嘴角一挑。“秘密!”
第二十四章
七月的天气,热的知了拼着老命地嘶叫,人间界仿佛被放在蒸锅里的笼屉,一切都蔫蔫的,无精打采。青衣觉得如果她就这样带人过去捉鬼,很不容易成功。一旦那鬼今晚身体不适,她不来怎么办?或者那鬼觉得玩腻了,要回去闭关修养一段时间,下个月再来如何是好?守株待兔总不是个办法,简宁虽然答应将人借给她,却没说借多久,若是这事情一直拖下去,诸位捕快定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