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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
恨?好恨?
恨什么?
恨谁?
忽然绝望的气息缓缓袭来,夺取仅剩的意识,然后陷入了重重的黑暗中……
……
“殿下怎么了?”楚于正要给她喂食,却见她浑身颤抖了起来,无助的眼神移向桌旁坐着的男子。
轩辕勿离闻言,立即上前,如水般的双眉皱了皱,旋即拿起金针开始施针,一炷香后,方才平静下来。
楚于满脸愁容,“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来了三日,除了第一日依然高烧外,第二日,正如这人所说的一样,殿下不但没有恶化,本已垂垂危矣的风轻涯,却奇迹般的渐渐好转,虽然依然昏迷不醒,但是喝下的药和吃食,也没有再吐出来了,身体也没有继续瘦下去,体温也渐渐下来了,再无性命之忧,同时,疫症并未在院子中蔓延,包括身子最弱的云慕祁在内,院子中所有的人都没有染上疫症。
看此情形,他心中的对这个男子的疑虑暂时打消,全心全意地配合他的治疗。
可是,殿下已经昏迷了十来日,好不容易烧开始退了,却依然不醒!
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好现象……
轩辕勿离暗暗叹了一口气,“梦魇……”
“梦魇?”楚于不明。
轩辕勿离忽然轻笑一声,一股哀愁掠过眼底,“过去不愉快的事,便是如今的梦魇。”过去的过去了,但是烙痕永远不会消失,她就像瘟疫一般缠绕着你,永不放过,然后变成……
今日的梦魇!
这种病症,师父说过……
“轩辕公子?”楚于询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感觉到,一股透心寒的悲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轩辕勿离慢慢地收起金针,整个人忽然变得默默的,安静的仿佛早已超脱了人世间似的,“跟她说说开心的事情吧,这样,她会快点醒来的。”他淡淡地道。
忽然,
一种久违的伤感自心头涌出,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灼烈如火。
原来,她的心也受过伤吗?
可是,想这样的天骄之子,受尽万千恩宠的人,会受伤吗?
也许,是他学艺不精,辨别错了?
“离儿,梦魇只能自己克服。”
每一次,师父将他从痛苦中唤醒,都是这么说。
云淡风轻、轻柔飘渺。
“轩辕公子如果累了,先休息吧。”楚于说道,心中莫名的动容,不再深究。
轩辕勿离看了他一眼,“她没事,前几日都能熬下来了,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的。”梦魇可怕,却敌不过求生的本能。
因为如此,师父才会如此淡漠以对?
是这样吧?师父。
楚于沉默了片刻,道:“为何
楚于觉得,公子十分了解殿下?”他所言,可说分毫不差。
轩辕勿离不言,低着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好半晌后,忽的展颜一笑,灿若夭桃,灼灼其华,宛若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他不言。
楚于亦不再追问。
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公子对殿下动情?”楚于问道,话音像梗塞在喉。
如果不是如此,他表现出现的关系又是为了什么?
轩辕勿离闻言,有些惊讶,沉思片刻:“就楚公子所言,未动情如何?动了情又能如何?……一个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楚公子何必询问?”豁达之情溢于言中。
说罢,他看了看眼房中挂琉璃灯,它正灿烂的燃烧着,璀璨的光芒如同虚无空间中引魂灯,将人由幽深的梦魇中牵引醒来。
忽然,口中溢出了一声叹息。
想必她的心中,早已有了这盏灯。
准备在最适当的时刻将沉溺于苦海中的灵魂牵引回来。
此刻,压在心头十来天的担忧忽然清了。
心立即轻松了。
他相信,此刻的风轻涯会战胜,正如十年来,那样。
而到时,她就不需要他了。
是啊,
既然最后,还是分离,
那是否动情,有何意义?
最后,转身,正要离开。
也许他真的该休息了……
楚于一窒,一时间无言可对,就在他踏出门口的一刻,忽然道:“公子的答案,想必早已在您心里。”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楚于,是不该过问。”
是了然。
也许更是释怀。
待他离开,房间安静下来,温暖如水。
楚于握着沉睡之人的手,柔软无力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中,紧紧握着,淡淡的笑意中,声音竟是呢喃,“他说该说些开心的事情……其实啊,过去的十年,每一天,奴侍都在快乐当中……不,应该说是,殿下成年之前!”
他幽幽地诉说着,由第一次见到她,一日一日,尽可能地说着,疯狂地挖掘着记忆,有些事光明的,而有些却是隐藏于黑暗中。
其实,即便是黑暗,在她的身边,总会被慵懒的笑容感染……
她温柔的问候。
她如亲人的关怀。
她痞子般的耍赖。
她和是儿愉快的争嘴。
……
无数的,都是快乐的。
缓缓地诉说着。
直到,沉睡的人,眼皮挪动。
是听到了吗?
“哎……”
沉重且哀伤的叹息在寂静的空中徘徊。
“如果……”话开了口,却说不下去。
如果殿下永远不成年。
如果殿下不是殿下。
如果当初,那个人不将她们生下来。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家。
如果,当年圣祖没有……
可是,这些如果出现了,想必,楚于、楚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么,这十年的快乐许是一场美丽绚烂的梦罢了。
……
这是命!
很早以前他就认了!可是为何现在,一股无助的恨油心而生。
“殿下!”
忽然,楚于双膝跪在地上,头低了下来,不敢直望。
“如果将来,楚于所做之事与殿下的意愿相反,请相信,奴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楚于从未背叛。”
指天为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只是,将来,她真的能够相信吗?
不,该说是原谅!
他抬头,泪眼阑珊,却不敢直视床上的主子。
喃喃自语,“也许,这是当年圣祖所造的孽……”
夜,宁静,人心,却静不下了来。
远在帝都皇宫中,同样如此。
金銮殿上,风月潮背着手站在女皇宝座旁,双眼看着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宝座。
殿内,如死一般寂静。
“参见陛下。”
一人跪在地上,仿佛迎风飘来一般。
风月潮并未转身,依然站立着,“连衣,朕坐了这个皇位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玉阶之下,连衣依然跪着,“启禀陛下,迄今已经二十……”
“是啊,那么久了。”风月潮打断了他的话,惆怅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朕今夜忽然睡不着,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
连衣抬头,几缕皱纹浮现着,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已不复存在,“陛下身体不适,奴侍这就去请御医。”
“不用了。”风月潮转身,摇手道,“放心,朕只是老了,不过还死不了!”
“陛下息怒。”
不着痕迹的一句话响起。
盛德女皇却在一听后勃然大怒,“息怒?连衣有什么能让朕息怒的呢?”
“连衣知罪。”
“知罪?!”风月潮疾步走下玉阶,站在他面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怒斥道:“连衣啊,连衣,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啊!”手一伸,将单薄的男子猛然退下,怒道:“朕给了你这么多的时间请罪,可是你却只字不提!之前涯儿在生死惯关头朕没心情跟你问罪,朕也念在你跟了朕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倒好,将朕的宽容当纵容!你真的以为朕不会处置你?!”
“陛下息怒,雅王殿下一事是奴侍的失职!”连衣趴在地上,急忙道。
“失职!”风月潮哼道,“你的一句失职,朕差点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儿!”凌厉的眼神盯着他,斥道:“暗卫的职责就是保住皇室!你连朕立定的继承人也保护不好,那暗卫还有必要存在吗?!当年圣祖历尽艰难创立了这个组织,没想到到了朕这一代,竟然如此没用!而你!竟然还敢叫朕信任你?!”
“陛下息怒!”连衣依然伏地请求。
风月潮稍收怒气,“如果这一次涯儿有事,朕一定会要暗卫组织包括你在内陪葬!”一话之下,似乎将多年来的主仆之情化为虚有。
“奴侍明白。”依然是简短的话,仿佛不带任何感情。
风月潮冷哼,“希望你真的明白!既然涯儿是朕内定的太女,那将来暗卫效忠的就是涯儿!如果你们不忠,还不如现在朕替涯儿先清楚干净了!”
“奴侍明白。”
“这次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风月潮道,然后转移话题,“起来吧,人查到了吗?”刺杀涯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