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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玄见她露出笑影,心头一宽,将她往胸前抱紧了些:“苍天可见,我是半点儿笑你的意思都没有……我只是……颇有些震动,说来也怪,那一路走去,我本是毫无生意,对万物也都漠不关心,然而心中却有个执念,似乎想要去看一看什么东西,似乎……有什么会等到我去看一眼,看一眼才死心……然后那晚上,在那打谷场上,你听闻连世珏阵亡,那你模样……我也不知为何,就忍不住跃了出去。”
“那是因为夫君是好人。”宝嫃怔怔听着这些,听到凤玄说自己“毫无生意”,心头一酸,听到后面,却又忍不住心头欢喜。
凤玄笑道:“你若是知道以前我是什么样儿,才不会说我是‘好人’。”
“你就是。”宝嫃不由分说地,手在他腰间一划。
凤玄呵呵地笑:“娘子说我是好人,那我便是好人吧。……亲亲娘子。”便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黑暗中,才开始有些暖意,打破了先前沉默。
凤玄说道:“我当时很想向你吐露实情,可是……却说不出口,一来是你太过好了,我知道说出来后会伤了你,二来,却是……我也对你动了心。”
宝嫃听他袒露心迹,有几分羞,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时候总是护着我……不让公公婆婆欺负我……还给我们家种地,盖房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凤玄见她如此说,便道:“那是因为我很喜欢你了,但是我当时却也很怕,因为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做连世珏来喜欢着,我生怕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会恨我……”
宝嫃听到这里,想到两人上京时候的那些坎坷,也确确曾经恼恨过他,然而幸好……那些都是过去了。
宝嫃道:“夫君,我不恨你,你知道的。”
凤玄柔声道:“我知道,娘子太过善心了,舍不得恨我这个可怜人。”
“胡说,你怎会是可怜。”宝嫃摇头,不依地抓抓他腰间。
凤玄道:“怎不是?天大地大,我本来没有容身处,本来也没有人真心实意地疼我爱我,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好娘子,娘子又不要我……我岂不是天底下头号可怜人?当初在宫内,娘子走到连世珏身边,那时候……我真的要死的心都有,当时我也都想好啦,娘子若是认了他不要我了,我就……”他说到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声音里忍不住透出一股苍凉来。
宝嫃听到这里,心头发紧,抬手把凤玄嘴捂住:“不许胡说!”
凤玄握住她的手,轻轻亲吻着:“娘子……说起来,我们一路至此,很是不易……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先前不认得你的时候,不知天底下有个爱我的娘子的时候,什么出生入死征战,对我来说……无非是家常便饭,然而此刻,这一番出征,我其实……”
“夫君……?”宝嫃仰头看他。
凤玄终于说道:“我心里,竟然有些怕。”
宝嫃身子一震:“怕?……为什么夫君会怕?是怕打不赢吗?”
“是怕打不赢,是怕离开娘子,是怕打不赢后我有个三长两短,再也见不到娘子……见不到也就罢了,害娘子以后也见不到我……想到这里,却有些后悔当初跟连世珏换了身份,若是不认得娘子,娘子或许还会好好地,不会替我担心,就算我战死了,娘子也……”
宝嫃听着他说这些,忽地唤道:“夫君……”
凤玄看她,宝嫃的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抚摸过:“夫君说我傻,你才是真傻,我认得你,是命中注定!我认得你,也从来都不会后悔!而且……夫君你不用怕……”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凤玄喃喃唤道:“娘子……”
宝嫃往上蹭了蹭,望着凤玄的眼睛,笑着轻声道:“夫君,其实方才我都想通了……我不会拦着你去打仗的,也不会怕你离开,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跟你在一起的……所以你不要怕,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就算是如王妃所说的,他真的……那么她大不了也追随他而去就是了,横竖是生是死,她都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在一块儿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凤玄是何等的聪明,自然明白宝嫃的意思,他心神巨震,本能地就想喝止她这种念头,然而想了一会儿,却只是紧紧抱住了她,发誓般道:“好,我不怕,我听娘子的。”
两人说了半夜的话,释了心结,凤玄才安心的抱着宝嫃入睡,宝嫃有他相伴,自也睡得沉酣香甜。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宝嫃忽地从梦中醒来。
手拢在腹部,宝嫃咬着牙,——梦中她梦见自己腹痛难忍,谁知道睁开眼,才发现并不是梦。
宝嫃本以为凤玄在侧,谁知道一睁眼,却并不见凤玄的人
宝嫃一惊之下,腹中却又更痛,便忍不住痛呼了声。
随着这一声,外头有人极快进来,将帘子掀起。
宝嫃疼得缩起身子,来不及看来人是谁,耳畔却听有人惊叫道:“宝嫃娘子,你怎么了?”
宝嫃依稀听到是左茗的声音,便咬牙道:“没事……夫君……王爷呢?”
左茗顾不得,上前把她扶住,见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便大惊叫道:“这是怎么了?!去叫太医,快叫太医!”身后众丫鬟见状,顿时飞跑了几个出去。
宝嫃才不管那些,手揪着左茗袖子,忍着痛问道:“王爷、王爷呢?嗯?”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荣华:暂时没想好
凤玄抱着宝嫃安然睡了半晌,便听到外头有些响动。
凤玄对宝嫃说起先前之事,总是一语带过,原意是不想让她担忧。
实际上他先前受伤加之中毒,性命几度危在旦夕,多亏了原本内功深厚根底强悍,又加上大内御医妙手、及太医院众多稀有药材,才将人救护回来。
但这一场,对身子亏损自是极大,幸好这段日子来调养得当,慢慢地把身体养得差不多,内功也都恢复大半。
凤玄早就知道这一刻终究会来,在今夜之前,他尚不知临别会是什么情形……就如他所说的,先前不认得宝嫃的时候,征战出阵,对他来说不过是等闲而已,从来都毫无犹豫转身便走,然而此刻有了她……
只是凤玄并未想到,在他头一次不知所措时候,竟得了宝嫃那样一番话。
半生孤冷,一身清寒,本无所望,谁知一路到此……上苍究竟待他不薄。
左茗竭力安抚,宝嫃只想要见凤玄,左茗无法,只说凤玄天不亮就被传召入宫。宝嫃听了,几欲晕过去,左茗见一张脸越是毫无血色,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凤玄未到,御医却是到了,伴随而来另有人,却是顾东篱。
御医进来后,见状紧急,也不去管那些回避规矩,瞧着宝嫃的脸色,心头一沉,急忙握住手腕将脉一切,更加震惊。
顾东篱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听里头左茗忙着问:“太医这究竟怎样了?”
左茗问罢,却见太医双眉紧皱,深看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将银针取出,在宝嫃手背上几处穴道轻轻扎了几下。
左茗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然而见太医动手之后,宝嫃似痛的轻了些,便稍微放心:“太医你怎地不做声?没有大碍吧?”
太医看看宝嫃神情逐渐正常了,便将银针收起,仍旧一声不吭地起身
左茗着急,然而又不愿离开宝嫃,见太医转身竟往门口而去,左茗一歪头,见顾东篱站在那里,他便略微放心。
太医走到门口,见顾东篱人站着,便先行一礼,顾东篱轻声问道:“如何?”太医看左右无人,便低低问道:“尚书大人,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顾东篱心头一紧,生怕宝嫃有什么意外,便道:“是一个极要紧人……她究竟如何,可有大碍吗?”
太医端量顾东篱,顾东篱望着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正欲再问,太医却又道:“恕老朽多嘴,老朽听闻,尚书大人有一位外室在王爷府上,莫非就是这位娘子……”
顾东篱一听,心头发毛,本能地便要否认,然而他极为聪明,心道:“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竟说起这个,难道并非无缘无故,而是……”
顾东篱便含糊道:“她跟我确有些关联……”
他如此说,听似承认,其实却并非如此,只模棱两可罢了。
太医一听,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然而却又一闪即逝,正色道:“这样老朽便放心了……咳,尚书大人,可喜可贺啊……”
“何事可喜?”顾东篱越发不明白。
太医回头看一眼安静下来的宝嫃,微微一笑:“这位小娘子并无大碍,只是有喜了。”顾东篱一听,耳旁“嗡”了一声,就好像有人劈头盖脸打了过来,竭力镇定才未曾失态:“有……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