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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世珏仍旧毫无动静,宝嫃便放轻了动作,慢慢地爬上炕,仍旧贴在连世珏身后,伸手搂住他的腰。
她一天没歇脚,实在累了,手抱着连世珏,感觉他温热可靠的身子,她心里一宽,脸在他背上蹭了蹭,满足地唤了声:“夫君……”喃喃叫罢,双眼闭上,极快地便沉沉睡去。
一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稳定地鼻息声,一直安静的男人才睁开眼睛,月光透过窗棂纸映了进来,他的双眸如黑曜石一般冷静幽寒。
男人静静地望着暗影里的墙壁,上头用细细地小树枝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从昨日他便看到了,起初不解,渐渐地便也琢磨透了这是什么。
手臂微微一动,缓缓地将腰间的小手握住,感觉她的绵软温热,男人的眼神几番变化,终于阖上眸子睡了过去。
喊杀声喧嚣,染血的旗帜摇摆,猩红的眼睛,从空中挥舞劈落的长刀……
健马长嘶,铁蹄狠狠踏下,一具躯体倒下,更多的纷涌而上……喘息声越来越大,声声沉重,长刀举起,鲜血从雪亮的刀锋上滑落,一滴,两滴……
他左冲右突,浑身的气力逐渐地消失,忽然之间往后一倒……将入死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有人从后面将他牢牢抱住,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之间蔓延他全身,就好像忽然之间从险境里头跳出,回到了异常令人心安的地方。
这种感觉让人舒服极了,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
他低头,依稀看到腰间有一支白皙而小的手,紧紧地搂着自己,他扭头看去,烽烟消退,他眼睛一眨又睁开……
眼前是一张惹人怜爱的小脸,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忧虑之色,正趴在他肩头,望着他看。
见他忽然转过头睁开眼睛,宝嫃担忧问道:“夫君……你……又做噩梦了吗?”
男人望着眼前这张脸,怔了会才反应过来,宝嫃摸摸他的脸:“夫君,没事吗?”
男人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宝嫃展颜一笑,梨涡隐现,忽然间目光望下看去:“夫君……”
男人怔然,顺着宝嫃的目光同样望下,忽然间神色一变,原来男人身下,不知何时已经鼓起极大的一包,看来很是突兀,竟撑得那本就有些不合身的裤子紧紧地绷着。
宝嫃探头看着,眼珠乌溜溜地眨动,惊道:“夫君,你这里怎么啦?”
男人心头一动,看着她又惊又忧的模样,一时难以出口:“你……”
宝嫃瞪着眼看:“夫君……没事吗?”
男人咳嗽了声:“没事……”
宝嫃疑惑地盯着他的□:“可是……”真的好大,看起来好像塞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她试着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
男人急忙探手将她的手握住,宝嫃有些意外:“夫君……”手腕上极疼,却呆呆地不知挣扎,只是面上露出几分痛楚之色。
男人心头一震急忙将手松开,将身子侧了侧:“没事……别动……咳,你、你先去做饭吧,我一会儿再起来。”
宝嫃听到“做饭”二字,立刻点头:“好的夫君,那我去做饭,你真的没事?”
男人道:“真的,去吧……”心里虽哭笑不得,声音却带了几分温和。
宝嫃做好了早饭,一家子围着桌子吃了,宝嫃心里惦记着车子的事,昨晚上秦氏说是来“帮厨”,实际上是蹭吃的,吃着吃着,便又冲宝嫃提起这件事来,宝嫃不好说连显难应付,就只说今天去一次。
不管怎样车子的确是她借回来的,都要还给人家才是。
吃过饭后,连婆子便出门溜达去了,宝嫃把饭碗都收拾了,正在洗碗,忽地听到门口有人怯怯地喊:“嫂子在家吗?”
宝嫃听是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便擦着手从厨房内出来:“谁呀?”
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抬头,陡然一惊,却见门口上站着两人,前头是个较瘦弱的女子,有几分畏缩,后面的那个,却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凶狠的男人,居然是连显!
宝嫃一见,吓了一跳,就有些神情不定,这功夫那女人便过来,讪讪道:“嫂子在家呢……”
宝嫃定了定神:“什么事啊?”这才细细一看,却见这女人怀里抱着一只鸡,而连显身边放着的,却是她丢了的那个独轮车。
女人看了一眼连显,连显无精打采地站在她身后,右手臂用白布吊在胸前,并不作声,只是使了个眼神,女
人便陪着笑对宝嫃说:“前天有些个误会……今天给嫂子赔礼来了。”
宝嫃摸不着头脑,本能地让着人进门:“我、先……进来说吧……”
女人抱着鸡迈步进来,连显将车子推着,单手不方便,就只放在门口,也跟着迈进门槛,就站在门口边儿上。
女人看了看院内,道:“大哥在家吗?”
宝嫃懵道:“啊……应该在的……”回头看一眼,叫道,“夫君?”
连显一听她叫连世珏,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女人忙道:“嫂子嫂子,我只是问问……不用惊动大哥了。”
宝嫃见里头没动静,便回头过来:“那……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女人仍旧陪笑道:“就是昨天……我当家的有些暴躁脾气,跟嫂子有些……希望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别着恼。”
宝嫃明白她说的是连显推搡她的事,看到他们把车推来了,也猜到他们是想还车,可是昨天连显还凶霸霸地要吃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换了个人似的?
她一时没做声,女人就有些慌神儿,忐忑看了连显一眼,又道:“嫂子……车子给你推回来了,这只鸡,也算是我们赔给嫂子的,请嫂子你原谅我们这一回吧,啊?”
宝嫃见她这样,便忙道:“车子回来了就好,鸡就不用了,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鸡呢。”
女人道:“嫂子,您就收下吧,虽然是能生蛋的母鸡,不过也可以杀了给嫂子补身子的,只望嫂子你知道,我们是诚心诚意的,我们当家的……也知道错了,还请嫂子多跟大哥说说,求大哥……”
宝嫃听到这里,才陡然一惊,看向连显吊在胸前的手:“难道……”
女人红着脸道:“嫂子,我当家的手断了,看了好些大夫都说没办法,求你跟大哥说说,能不能……有没有法子给他弄好了?你也知道,咱们平常里要下地干活的,若真的变作个残疾之人,那么……”她很是慌张,又有些羞怕,便掉了泪。
宝嫃最见不得人如此,当下小声问道:“是……我夫君做的吗?”
女人抬手臂擦擦泪,急着把鸡塞给宝嫃:“嫂子,求你跟大哥说一声……啊……求你啦。”
宝嫃道:“我……我不知道,我去说就是了,这鸡不能要。”
宝嫃不要,那女人却偏要给,两人你推我让间,门口有人道:“哟,这是在做什么?”却是连世誉家的秦氏。
秦氏进门,小心地避开连显,走到宝嫃同连显
家的跟前,眼睛乱闪:“我看到我们家的车子在门口,就进来看看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女人就没再推让,那鸡咯咯叫着要往地上跳,女人急忙抱住。
宝嫃有几分窘迫,就道:“你先等等,我去叫我夫君来。”
她抽身回去,匆匆进了里屋,到自己房中,却果真见连世珏盘膝在炕上,宝嫃放低了声音:“夫君……”
连世珏睁开眼睛,从炕上跳下地:“我知道啦。”看着宝嫃惶惶然的表情,将她的小手一握又松开,迈步出了门。
连世珏出来后,连显正蔫头耷脑地站在门口上,见了他,仍有些惊怕,连显家的也有些畏惧,却硬着头皮道:“大哥……”
连世珏却并不答应,只是看着连显。
连显没奈何,上前一步,垂着头道:“世珏大哥,昨儿我得罪了嫂子,今天过来赔礼了。”
连显家的见宝嫃出来,就又把鸡给宝嫃,宝嫃哪里肯接?秦氏在旁边看到这里,便笑嘻嘻过来,把鸡接过去,道:“车子是我们家的,这鸡我替小嫂子留下了。”
连世珏见连显开口了,便道:“你过来。”连显忐忑地走到他身边,连世珏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忽然之间用力一抖,将他的手一扭,只听“咯”地一声,连显惨叫一声。
连显家的魂不附体:“当家的!”连显白着脸后退一步,忽然之间不可置信地抖了抖手,原来动也不能动的手居然又好了!
连显大喜,手肿痛了一夜,他也在家哀嚎了一夜,大夫看都未果,有人只说这手臂是废了,只有个有见识的大夫才说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苦熬不过,清早便来登门,果真,而、此刻手臂虽然仍旧肿着,但痛已经消除大半了。
连显喜出望外,恨不得跪地磕头,一叠声地说:“多谢大哥,多谢世珏大哥!以前是小弟不懂事……”
连世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