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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怎么会跟着咱们家的车子一路回来了?”
孙妈妈这里也松了口气,皱眉道:“这位杨小姐说是家人去世,要到京中投奔叔叔,可又不知她家叔叔人住在哪里,孤苦伶仃的。她身边儿那个丫头不是个省心的,非说她家小姐是为了救咱们家的爷才受的伤,一口咬定……二爷为平事态,才说要带着她主仆上路,这才一同进的京。”
韩筃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父母去世?进京投奔?这事……怎么不对呢?难道因为什么缘故,这杨姨娘的家里也出了什么事故?
“她家是裕乐县哪里的人氏?父母祖辈原是做什么?”
听韩筃忽然开口问道,屋中众人都是一愣。
大家本以为她定会因此心中埋怨白安珩,又或根本不信孙妈妈所言,恐她说谎宽慰自己才对。可现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孙妈妈也是愣了一愣,连忙应道:“说是家里原本有着几亩薄田,可这二年家人接连去世了,这才不得不卖了田地投奔叔叔家里。”
“不对啊……”韩筃脱口而出,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这才忙笑着解释道,“我见她举止文雅,作派大方,倒不像是小家子里面出来的。”
甘氏眉头再皱了起来,心中也起了疑,忙向刘妈妈道:“去细打听打听——她身边儿那个丫头是个嘴快的,定是个爱打听说话的,叫人去她那院子里转悠转悠,不管说什么都记清楚了。”说罢,又沉吟了一下,再吩咐道,“这回老二回京,带了个女子的事儿,万万不能让外头知道了,若有问的,就说是咱们家亲戚,顺路接济回京,其余半字不许泄漏。”
孙妈妈见说,忙在下头应道:“跟夫人说,这一路上咱们看的都极严,这位杨姑娘并没怎么出来过,二爷带着的这些个车子又都是一般模样的,从外头也看不出什么来。跟车的护卫们、下人们,也都吩咐过了,并没哪个敢多嘴的。”
甘氏这才松了口气,面上不愉之色却依旧不少:“大过年的,添这些堵!”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得等白安珩回来才能问清楚。一屋子的女人,从原本兴兴头头的等着,到如今,一个个全都变得一心忐忑起来了。
王氏和吴氏,这会儿都不大敢跟韩筃说话了。一来,是她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看,生怕有什么话说的一个不对,再惹得她心中难过。
二来,也是兔死狐悲之情。白家这等家风,还能遇上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也就是有甘氏能为媳妇们做主,如若不然,放在寻常家里,这事闹得一个说不清,这女人就是不想进门儿、也得进门儿了。
一心忐忑的等啊等,好容易听到前面传来消息,说是白安珩回来了。甘氏忙站了起来,想了想,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还得先给老爷请安呢,不急。”刚才出了那么一出,甘氏也怕,万一一心激动的迎了出去,再看见顶轿子、上头再下来个女人可怎么弄?把白安珩吊起来打?她也舍不得啊!
略等了小一刻钟,前面总算传来了脚步,白安珩匆匆进了门儿,先冲甘氏一笑,随即看向韩筃。
二人四目相对,那满眼满心的惦念、相思,几乎快能溢出来了。
之前看见杨姨娘时心中那惊、吓、惧、怕、担忧,统统不见了,韩筃只觉着眼中、心中,全都是那个人。
细看韩筃,见她眼中同样也是担忧、欣慰之色,人也并没有瘦下来,气色也好。白安珩这才彻底安心了。忙上前两步,先跪在地上给母亲请安。
见他一进门儿就先惦记着自家媳妇,甘氏倒也没吃醋,既然他还这么惦记着韩筃,那也就是说,那个姓杨的女子真跟他没什么,更应该没有入了他的眼,甘氏这才放下心来,可嘴上还要说他两句:“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带着什么人回来的?”
白安珩挑眉抬头,冲甘氏笑道:“母亲莫非会神机妙算不成?儿子还真带了个人回来呢。”
甘氏脸上一沉,这话本是跟他打趣,责怪他不知轻重也不提前送个消息就把那姓杨的女子带回家中,可谁知,他竟这么说?难不成,他还真想收了那女人不成?!
“哦?我竟不知,谁能叫我们家二爷巴巴的千里迢迢的给带回白府中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安珩眨眨眼睛;似乎浑然没觉出自家母亲正在气头上;灿然一笑,转头冲门外高声道:“还不自己进来?”
甘氏本还以为他说的是那个姓杨的女子呢,若是叫她;必要让下人去叫她过来,毕竟白安珩是打外头直接回来的。
可看他现在冲门外叫人,屋中几个女子都不由得挑起了眉梢向外看去——一个身形有些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双目锐利;眼含精光。不是白安玙又是哪个?!
“玙哥儿?!”甘氏心中一惊,忙站了起来,她是万万没想到,老大竟然跟着老二一同回京了?!
白安珩含笑站在一旁,让出地方来,叫自己兄长给母亲行礼。
那边王氏也心中激荡的站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丈夫竟然现在就回来了!
一口气回来了两个顶梁柱,甘氏脸上再挂不住之前的气愤了。外头白錾也背着手悠悠的走了回来——他是在外书房先见过两个儿子的,之前秘信中也知道白安玙会暗中跟着回京,只没想到皇上竟准他回家歇过了年再去忙别的事情。虽他过年间不能外出拜亲访友,可到底是一家团聚了不是?
进了屋子,见甘氏一手拉着一个,喜得不知先看哪个、先骂哪个好,这才咳嗽了一声:“行了行了,叫孩子们都坐吧。”
众人这才等白錾先坐了,方各自归位。
白錾笑眯眯的咳嗽了一声,冲两个儿子道:“你们这一路上也辛苦了,一会儿各自回去换换衣裳洗把脸,咱们一家晚上吃个团圆饭。”
甘氏笑道:“可不是么?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歇又歇不好,就算打尖住宿……”说到住宿,甘氏忽然僵住了,脸色又沉了回去,“那位杨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安珩跟白安玙都是一愣,白錾挑挑眉毛:“杨姑娘?”
白安珩忙道:“就是上回信中同您说的,晚上说贼人的那一回。”
“哦,就是那……”
“上回?!”白錾一语未毕,甘氏的眉毛就再挑了起来,“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白錾气到,“上回?!几时的信?我怎不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父子三人竟合起伙来瞒着我们女人家?!”
白錾尴尬咳嗽一声,忙低声道:“夫人息怒,老大老二他们这回回来……”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甘氏这才回过神来,冷哼一声,看向两个乖乖又站了起来的儿子:“外头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着。只那杨姑娘身边儿的丫头非要说,她家小姐是为了救咱们家的爷们儿才受了伤,这才一路跟回来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安珩尴尬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还没等他开口,白安玙便躬身道:“那日晚我和二弟同室歇息,就听外头说闹贼了,儿子刚一开门,就见那女子摔了过来,撞到了儿子身上。”
甘氏手一哆嗦,她本以为是那丫头信口讹人,想到这事情赖到白安珩身上,可谁知道,她撞上的不是哪个下人,而是自家大儿子?!
白安珩也忙起身道:“大哥并没透漏身份,对外只说是儿子身边的一个护卫被那位杨小姐撞到身上。只那丫头……”说着,白安珩不由得微微皱眉,“性子似是不大好。”
他还从没见过这等不明事理、一味张扬胡闹的丫头呢。深宅大院中的小姐丫头自不必提,遇上外人家的爷,根本连正眼都不敢看,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就连那些逢场作戏的倌人戏子,也都懂得分寸,会看人眼色,哪有这样不把自家小姐闺誉不当回事,恨不能嚷嚷的满世都知道?
甘氏冷笑一声:“这哪里是什么性子不好?分明是生怕自家小姐没了着落。”见两个儿子全都眼中带着些诧异不解,甘氏不由得有些头疼,叹了一声,“罢罢,这些事情不必你们去理会。我只问你们,她们是哪里的人?姓甚名谁?家中父母叫什么?原是做什么的?来京要投奔什么人?投奔的那人又姓什么叫什么?”
白安珩忙道:“儿子叫几位妈妈们问过,说她们原本是肃州裕乐县的人氏,因前两年父亲犯了急症去世,只余几亩薄田,守了二年的孝,孤女无依,日子实在没法过了,这才变卖了田地入京投奔叔叔家。只叔家入京日久,实不知还能不能找着,这才想跟着儿子的车队一同入京。”再加上,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莫名替自家大哥挡了一刀,又怕那丫鬟再胡乱喊出些什么,倒没法收场,白安珩才干脆带着她们一同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