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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这别院建得好,极清幽。”程大姐见屋里照样有烟道暖烘烘,也道:“还以为你在山里受苦呢,原来是享福来了。”程三娘却是羡慕她养羊又种菜,问道:“嫂嫂,你这一个冬天,能赚不少罢?”
小圆笑话她道:“你何曾关心过这些事体?难不成是甘十二养不起你了?”程三娘的脸红了红,竟低了头不说话,程大姐看了她一眼,道:“这有甚么不好讲的,就你面皮薄。”原来程三娘自个儿从小受苦,就一心要娇养闺女,吃要给她吃好的,穿要给她穿好的,娘亲疼闺女,本也没甚么错,但他们家的收入,只有甘十二在玩具店打工的那点子,根本不够花。小圆听了程大姐的解释,又见程三娘一副羞于出口的模样,奇道:“三娘子,难不成你想进山跟着我种地?”
程三娘连连摇头,小声道:“我想请陈姨娘和大姐做个中人,向嫂嫂借些本钱,买些材料来做仿生花。”
宋人爱花,男男女女,无论贵贱,都爱在鬓旁插上一朵,即便是贩夫走卒也不例外,他们不光爱戴生花(鲜花),也戴照着生花的样子做成的仿生花。
小圆赞道:“这主意极好,生意必定火红,只不知你打算如何行事?”程三娘得了嫂子的鼓励,将头抬了起来,答道:“琉璃做的仿生花,我没那个能耐,但通草的花样我还能编几个,可有钱人家都瞧不上通草,因此我想向嫂嫂借钱买些绢、罗,做些绢罗花。”
她是个胆小的人,为何这回要当着人面借钱?小圆瞧了瞧正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的陈姨娘和程大姐,扑哧笑出声来:“你们和我装客气,我可就当不晓得了。”陈姨娘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却是另有目的,我家大嫂二嫂也想入股,苦于无钱,我手里倒是有钱,又怕借出去了收不回,因此托你给我做个幌子,就说那钱是你借给她们的,这样她们就不好意思不还了。”小圆心道薛家大嫂二嫂待陈姨娘那是没话说,可惜太过亲近,把她当作了自家人,钱也当作了自家钱,好在陈姨娘处世圆尚且倒也未闹出甚么大矛盾。她冲陈姨娘点了点头,道:“这没甚么难的,姨娘遇到这样的事,尽管把我抬出来。”说完笑问程大姐:“你打的又是甚么主意?”
程大姐道:“我不借钱,只悄悄入股,你们莫要与我家官人讲,免得他晓得我赚了钱,又要出去花天酒地。”小圆笑道:“这个不消你嘱咐。你们若只做几朵花儿,何须这样郑重其事,难不成想做大的?”
程三娘点头道:“都晓得这个易赚钱,官巷里花团、花市和花朵市不少,齐家、归家花朵铺也占了许多生意,若是咱们小打小闹,定是赚不到钱,因此想开个铺子。”
程慕天自从进了山,成日里就闲得慌,在里间听见这话,迫不及待地走出来责备道:“还没卖出一朵就想开铺子,嫌亏钱不够早?”程三娘怕哥哥,听见他这般说,诺诺不敢再开口。
小圆忙推她道:“你哥哥乃生意老手,极有经验的,赶紧向他讨教一二呀。”程三娘鼓起勇气站起来行了一礼,恭敬道:“望哥哥赐教。”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仿生花
“盘个铺子至少也得四五十贯钱,你又说要做有钱人才戴得起的绢罗花,那就得到御街上去盘铺子,御街上的铺子是甚么价钱,你可曾想过?”程慕天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道:“再者你也说了,如今卖花的人颇多,你能肯定你们做出的仿生花,就一定比别个的更招人喜欢?”
程三娘满怀希望而来,借的钱还未到手,计划先被他击了个粉碎,不免有些灰心丧气,道:“看来我没赚钱的命。”陈姨娘比她会听话音儿,忙问程慕天道:“二郎可是有甚么好主意,讲来咱们听听?” 程慕天搁下茶盏子,答道:“也没甚么好主意,只是若换作我,就先做上几盒子,请几个走街串巷的卖花婆婆拿去大户人家探探路。”程三娘欣喜道:“哥哥好主意,就是这样,待到能赚钱,我再开铺子。”
程慕天曲起指节敲了敲茶盏子,皱眉道:“为何你总想着要开铺子,不先瞧瞧自己的优势劣势在哪里?”
“优势劣势?”程三娘愣住了。
程慕天解释道:“盘铺子,你们就没本钱,这是劣势;但你家空着两进院子,这便是优势,为何不将出一进来改作个作坊?你可晓得,花市上卖花人,不一定就是做花人;齐家、归家两家的花朵铺,每日卖出的仿生花,也大半都是收购来的。待得卖花婆婆帮你们打出些名气,大可雇些手巧的媳妇子,在作坊里做了仿生花,成批卖到花市和大铺子里去。”
此话讲完,众人眼里全是佩服,程三娘笑道:“就听哥哥的,若是作坊能开起来,算嫂嫂两股。”小圆正愁没有悄悄生钱的法子,也不推辞,命人取了几贯钱来,递给她道:“与你买材料,这也不是借的,算我入股的钱罢。”
陈姨娘笑道:“既是商议这个事儿,就全办妥。”说着取了一张写好的借条出来,借款人是薛家大嫂和二嫂,小圆提笔在债主一栏填上自己的名字,递还过去,笑道:“姨娘,我只负责签名,钱可是不出的。”陈姨娘将借条收好,笑道:“那是自然,这几个钱我还拿得出来。”
程大姐见不开铺子,改雇卖花婆婆,失了兴趣,道:“等你们作坊开起来再知会我,我可是没得空去编仿生花。”程三娘很好讲话,点点头道:“使得,我和薛家大嫂二嫂先编着,看看销路再做打算。”
大事议完,枯坐无趣,她们又都是小脚爬不得山,小圆便使人提了个装木炭的火桶子来烤羊肉串。洒了胡椒和茴香的嫩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厨房又送了一盘子切得薄薄的黄瓜片和几把新鲜的韭菜来,屋内一时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程大姐举了竹签子吃羊肉,腕上的镯子却极为碍事,她一把撸了下来丢到小几上,突然想起这物事的来历,便把它递到小圆面前,问道:“瞧瞧,可眼熟?”小圆并不接过,只扫了两眼就认了出来,惊讶道:“这是继母常戴的那对,怎地送了你?”旋即又笑了:“必是你讨了她的欢心。”程大姐大笑:“她也值得我去奉承?这是她家过不下去,卖给我的。”
小圆更为惊讶了:“爹留给她的私房也不算少,这就花光了?”程大姐笑生十分开心:“她一向大手大脚,你还不晓得?亏得你寻了路远当借口没去她家拜年,不然也要被她上几个。”程三娘面露不忍,道:“继母手中散漫不假,但那些钱,却多半是给仲郎看病花了的。辰哥已能认好些字,仲郎却连话都讲不全,她心里急呀。”
程大姐不以为然:“痴傻也是她害的,怨得了哪个?”
小圆听了这消息,愈发不愿回城,若是回去,继续必要上门借钱,她辛苦挣来的钱,是要留给儿子们去海外过生活的,可不能白白去填小叔子那无底洞。
程大姐三个,留在庄上歇了一夜,第二日起来,担心天黑前赶不到家,一早就辞了去。
程三娘得了程慕天的指点,一天也等不得,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央甘十二帮她去早市挑些绢、罗回来做仿生花。甘十二笑道:“我哪里懂得要买甚么花色,还不如你与我同去,咱们如今是小门小户,没得那些臭规矩,上街逛的女人多着呢。”程三娘还要去拿盖头遮住脸,也被他丢了开去,大大方方携了她的手,陪她去逛街。
宋人极为热衷早市,临安候朝门外,四更天时就有无数经纪行贩,挑着盐担,坐在门下等着开门,还有唱曲儿的,说闲话的,做小买卖的……
程三娘被甘十二紧牵着手,脸上带着羞涩,却舍不得挣脱,挨着他站在一排早市铺席前,将那招牌仔细瞧——纸札铺、柏烛铺、刷牙铺、头巾铺、粉心铺、药铺、七宝铺、白衣铺、腰带铺、铁器铺、绒线铺、冠子铺、倾锡铺、光牌铺、云梯丝鞋铺、绦结铺、花朵铺、折叠扇铺、青篦扇子铺、笼子铺、销金铺、头面铺、翠铺、金纸铺、漆铺、金银铺、犀皮铺、枕冠铺、珠子铺……
她被这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铺子看花了眼,轻轻拉了拉甘十二的手,问道:“官人,我买绢、罗,该去哪个铺子?”甘十二在外打工多时,如今懂些门道,答道:“你若是买得多,咱们去寻卖布料的‘铺席发客’,他们价钱便宜,许多小店都是找他们进货的呢。”
程三娘听了他的话,由他带着寻了个‘铺席发客’,将红、黄、银红的绢、罗各挑了一匹,问价钱时却吓了一跳,仅一匹绢也要四贯钱,她将袖子里的会子捏了又捏,犹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