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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伺的小婢们,都隐隐红了脸颊。
兰贵妃眸含悬光,樱唇微颤抖。当儿子的手终于包住她的手时,一滴水珠,轻轻击打在那双大得已经能包住母亲两只小手的大手上。
“母亲,孩子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没……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转身,单膝重重扣响石板,向湘南帝叩首,“父皇,孩儿回来了。”
湘南帝深眸划过浅泠之光,晗首婉笑,“回来就好,快扶你母亲进去吧!”
梓炀拉着子霏,忙上前问了安。
当月眸轻轻瞥过她时,她只听见心底隆隆地轰鸣声,嫣然的嫩颊缓缓抹上一层粉泽。
☆、疏漠
疏漠
滚浓的香汤上,翻浮着青葱,黄姜,红红的小辣椒在锅边快活地打着堆儿。
四溢的香味儿,很快勾起人满口香津,灼灼的炉火映得锅边人,个个似抹了流霞般,红光满面,眸灿如星。
“呵呵呵,小子霏的法儿果然有趣。我吃遍多少珍馐美味,也不若今日这顿啊!”湘南帝率先对子霏的团圆宴发出肯定的赞赏。
子霏忙自谦。
梓炀帮她应着,手上也不停地给她挑白味锅里的香菇。
“祯儿,你尝尝这饺子。多吃点。瞧你,在外奔波着,食卧都没家里舒坦,又瘦了。”兰贵妃连挑了几个大馅堆进梓祯眼前的小碗里。一面心疼地抚抚儿子峭俊的面容,眼底尽是温柔心疼。
子霏暗忖,毕竟是亲生的,平日就没见过她这般心疼着梓炀。
梓炀笑道,“四哥,这些饺子是娘娘今儿起早才包好的。您一定要多吃些。”
“呵呵呵,祯儿你一定要多吃一些,这可是你娘的一片心哪!”
说着,做老子的也往那容量过盛的碗里,堆了七七八八的物什。
细细的白玉筷子,挑起一颗圆润饱满的大饺子,咬下一半,咀嚼的动作轻浅得仿佛在品茗,薄薄的唇角染上一丝亮亮的光泽,剩下的一半也进了嘴里,当那性感的喉结轻轻一滑后,一弯笑儿衔上了嘴角。
“母亲,味道很棒。辛苦母亲了!”
他也挑起一颗,放进了母亲碗中。
“祯儿,我这做父亲的也不容易啊!”湘南帝突然发噌讨食,周人都笑了。
看着他们一家人的和乐,子霏有一瞬间忆起了自己曾经的家,也爱这般在霜冷的天里,自己做火锅吃,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捞起的美味一起分享,父携子幼,其乐融融。
可惜,眼前的一家人,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而是掌握着湘南国最高权利的皇帝一家。
恍忽,也仅是一瞬间的事。
这对她来说,看似平静的两年,仍是发生了很多事。
湘南帝又喜添一儿一女,皇子出自荷嫔,被升为荷妃,女儿出自元昭仪,被升为元嫔。
东方朔率领那一万精锐骑兵,又得朝廷分拔的三师攘助,化被动受扰为主动征伐,意欲收服戎狄族。这两年来,捷报频传,前天听东方修说,有望于新年伊始,令其投臣,彻底断了北戎乱边的祸根。
有喜,必有忧。
从爱嚼舌根的裁冰那听说,太子的侧妃因难产去逝,得了一个小郡主。旧妇尸骨未寒,又纳进了一个美人。听说是用八抬凤桥给抬进宫的,太子宫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诸多王公大臣前至祝贺。美人身份非凡,乃皇后的亲侄女,在贵戚中早已美名远播,今年刚及笄,就入了宫,以充实皇太子的后宫,亦可巩固皇太子的朝堂实力。
而五公主晓桐的行踪,仍是杳然无讯。每一次她去看雪贵人,都得被哭叙哀求一番。这事东方修也帮他们打探过,未果。
这一顿久别重逢宴,磨磨嗦嗦,吃了许久才告段。
湘南帝体恤儿子久别归家,特赐在府中休养三天,再入朝举事。这段时间,多陪陪母亲,和兄妹朋友聚聚。
“母亲,儿子今日仍有急事待处理。明日,儿子进宫陪母亲三天,可好?”
梓祯送父母出府时,向兰贵妃告了事。
兰贵妃点点头,抚抚儿子愈发黝黑成熟的面庞,“你一回来,就搁不住事儿。我也知道,你紧忙你的去,得空了再来掬兰殿便是。”
梓祯应承,扶着母亲上了凤车。
兰贵妃转身的一刹,向子霏投来一抹冷泠的目光。
她心中一凛,辨不出那是何含意,袖底的手紧紧揪着丝绢,垂下眼来。
送走一车,立即又驶来了一车。车上跳下一靛蓝纱袍的飒爽少年,大步跑来,临前抱拳一叩首。
“下官东方修,叩见四殿下。请四殿下恕不请自来之罪!”
梓祯扬眉,拂袖笑道,“阿修,你这罪,我可得好好治治,随我进来。”
他转身进府,却见着子霏和梓炀未有离开的意思,遂问道,“怎么,你们俩不回窝儿,也有罪要等着我治么?”
梓炀连说不是,看向子霏。
梓祯明白,两人拿主意的向来是子霏说了算。
月眸看来时,她心头一缩,抿抿唇,道,“四殿下,子霏有事要和殿下说。”
他转开了眼光,举步往回走,“有什么事,明日我进宫再说。你们且先回去罢!”
她心底轻轻一揪,追上步子,声音软求了三分,“四殿下,这事很急,在这里说最好。”
“四哥,你就……”
他仍没有停下步子,甩了甩袖子,“我累了,你们也早些回去。”
头也不回,进了屋,门口两守卫挡住了她的路。
东方修心底最明白子霏想说何事,回头附耳了两句,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追进屋去。
子霏怔在门外,看着那劈啪垂打的珠帘,每一下,都似敲在心上,冷淡,疏离。
右肩,仿佛又有些隐隐做痛。
仰头看看天,淡远的云,不知何时压了下来。
天,又要冷了。
☆、决心
决心
明日我进宫再说……
听那口气,完全是敷衍的感觉。
子霏盯着那绵长的渺渺香丝,恼着时间为何过得如此慢,夫子念了什么,她未听进分毫。
忍不住,眼神又飘出了窗外,绿藤摇曳下的长廊,还没有出现熟悉的人。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尔成,来咨来茹。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
记得那日谈到晓桐的事时,东方修出的主意。
“举目皇宫内外,就属皇太子和四殿下势力可以依持。皇太子这方我有请托过叔叔,叔叔说,他们早派人暗中查探,晓桐的踪影至两国国境——湘江上,再寻不着。四殿下这方我们刚想请托,他已离开皇都。唯今这计,只有再请四殿下派人去查探一下,或许能探得些线索。唉……已经两年了,不知道晓桐是不是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晓桐走时答应过我,她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不管有多苦。”
当时,她拍着桌子,激奋不矣。
深心底,也下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到晓桐的下落。
不惜一切代价呵……
既然,狼不就我,我就去就狼。
啪一声,子霏拍桌子站起身。引得众人全瞠目瞪着她怪异的动作,哧笑四起。
“子霏公主,你来说说,这臣工应做何解释啊?”夫子淡然地看她一眼,幽幽提问。
“这成功的意思就是……”成功就成功嘛,还需要解释什么?
有人拼命给子霏递答案,偏偏她听不太清楚,断章取义,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夫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子霏左右偏着头,想听清楚递来的话,一眼划过窗边,正看到一个颀俊的身影,矗立在一抹莹亮的光影中,那双疏淡清雅的月眸,绽放出如梦似幻的光彩,似乎……还衔着不真切的笑意。
有人扯她衣角,她转眼看去,齐馨语往她手里塞了纸团子,她却忘了夫子的关公脸,再看向窗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果然是幻影啊!
无疑,她又被夫子罚抄《臣工》一百遍,未来十天晚上别想好好休息。
不过,她已下定决心。
一下课,她急急冲回了屋,拿起自己的素描画具,拉着裁冰要她做自己的模特。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跷掉习武课,终于画了一张美美的宫娥图。裁冰开始还咕哝腰酸脖子疼,当看到自己被画得那般传神漂亮,自然怨不起来,兴奋地央求子霏将画儿送给她。
“可以。最近我在学绘人物,如果邀悦姐姐喜欢,你也叫她抽空,换身漂亮裙衫,做我的模特儿吧!”
“没问题。她一定会喜欢的,公主您要多少模特,就能有多少。此事,就包在奴婢身上了。”
“呵呵呵,好啊!谢谢裁冰姐姐。”
交易达成。
现在,她只用等着,等着邀悦来亲自找她,只要攻破了邀悦这一关,兰贵妃自然跑不掉。兰贵妃若要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