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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望向亭外一片灿亮无瑕的天色,那灼热的光投进了眼底,却怎么也捂不热心底渐起的苍凉。
原凯禀报完后,退后站立一旁。
书桌后的人,一身雍雅飘逸的淡银色绣蕊软袍,清贵的容颜融在一片烛色中,平静而淡远,只是周围的空气,却慢慢被一股碜人的冷寒侵蚀。那双不知凝在何方的幽幽月眸,深邃如千壑秋岭,宁静中透出一丝暗夜残伏的森意,无形间似有迫人的气势挟掠而来。
他不禁微微垂下眼眸,不敢再正视坐上的人。
“你下去休息罢!”
“皇上,臣定会护好皇后陛下,请皇上不必忧心。”
未料,坐上之上起身踱步而下,行过他身旁,似有一声轻叹,“凯,家可守,国可护,但人的心,又岂是仅仅守护便能保全的?”
原凯还想再说什么,那人却已经步出殿外,向来高贵傲岸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浅冷寂,似要消失在一片阴翳夜色中。
他不明白,何以明明知道,却仍要刻意隐瞒,装做不知道,这……也是爱?
梓祯刚踏出大正宫,李公公行上前垂首道,“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娘娘现在掬兰殿。”
“嗯,摆驾掬兰殿。”
李公公朝身后左右轻使眼色,即跟上皇帝陛下步行往西行去。他乃先帝身边红人,自新帝登基后仍侍奉左右。边走,一边禀报着白日里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虽是些日常事物,但皇帝要求每日必行。
至猗园,一行人都被摒退在园外。
他一进门,便见大堂内堆满了物什,细瞧之下,全是些陈旧之物。宫婢太监一见他,即要唤出声也被他打断,一行人施礼退了出去。而在内间,还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那翻箱倒柜声里,还夹着忽高忽低的叫唤,在他听来,极是悦耳,一日的疲累,似也消退不少。
“冰冰,你看你看,我以前给你绘的肖像画呢!呵呵。”
“哎呀,看我真的长胖好多。”
“是哟,你该减减肥了。哈哈!”
“啊,这个是……”
当他踏进内寝时,便看着那大腹翩翩的雪裳小人儿,居然站在一张圆木小几上,面前一口高深的红木髹漆镂螺文帖金钿的大木箱,但见她一手提着一条粉红色长裙,一手搭着件同色系男子袍服,表情刹是惊异,红润的面颊被室内柔和明亮的烛火映得奕奕生辉,配上那生动的表情,很是迷人。
他不由摇头,上前直接抱下人儿,落地方安心。
“梓祯?”见到他,那活丽的小脸,瞬如娇桃初绽,旋开一朵灿笑,“你看你看,这套衣服居然还收着呢!我还以为被烧掉了。”夜里等他等得无聊,胡乱翻东西时发现,寝后的储藏室里,居然堆放了好多旧物,一时兴起,便翻出来看看,没想找到好多宝贝。
“这套衣服当年是收在我屋中,所以没有烧掉。”他取下衣服,丢到一边,刚想说话却被她一声低叫打住。
“那个……一直是你收着的?什么时候收着的?你为什么连我的也收起来了?”不知为何,她嗅着一丝特别的味儿。
晶瞳睁得极大,十足好奇宝宝的眼光,刺得他身子想往后缩,她却急急俯上来。
“这没有为什么。收着便是收着了。朵儿,我有……”
“慢着。人家要知道为什么,快告诉我!”好似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般,她偏偏就紧抓不放了。
“朵儿,我另有东西给你。你随我出去……”
她却死拉住他,不让他逃,“不管,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要那东西了。你说过不再瞒我的,为什么啊?”
皇后和皇上扛上了,皇上非常尴尬地怔在原地,俊脸别向别处,偏偏不懂看人脸色,故意使倔的皇后死爬着皇帝不放。裁冰捂着嘴儿,悄悄退出这情人的天地,出去准备接下来的节目。
“朵儿,那件东西你一定会喜欢,比这个还要好。”
想躲,没门儿。晶瞳狡色一闪,更加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人家亲手设计制作的这套衣服不值价咯?”
“朵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唉,这是你唯一为我做的一套衣饰。那日后你似极不喜欢叫人焚去,我便只有将之收起来。”
吓!唯一……一套么?
她看着衣衫,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年,她用西凉锦给梓炀设计了一套衣服后,便兴致大来,为他们俩弄了好几套情侣装。而这一套……却是唯一一套他和她的,所以他才会那么小心收藏着吧!
再抬眸时,发现别去的俊脸上,竟然有向些微的涩红,刹时时,心软成泥,不由自主伏进他怀里,许诺般地说出,“梓祯,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套……这样的。”
“好。”他轻笑着,问,“那么,现在可以去看我要送你的东西了么?”
“好呀!”
他拉着她,又来到曾经后院那片紫鸳花田。扩建的花园,被巧匠雕凿得更加美伦美奂,此时,数盏飘浮空中的雪白天灯,似银盘般流泄缕缕辉光,映得丛簇花蕊也似被镀上一层清泠泠的银光,银光又随着徐风鼓舞的紫蕊翻成一波又一波的银紫色波浪,偶尔还跳出几滴淡蓝色的水滴,低低的虫鸣,浅浅的叶沙声,沁心盈肺的浅浓香熏,绚丽了这个静谧的夏夜,
“梓祉,这是……”
她转眸看他,他垂首时,月眼中光华落落,宛如山涧飞瀑瞬落深潭,溅起她眼底无数惊喜的水花。
倏地一声尖鸣,夜幕被一片耀眼的银色烟花点亮。只一刹,仿佛整个天地都苏醒了。炸响声起,漫天的花朵,银的,粉的,红的,绿的,蓝的,绽放开来,层叠纷纭,碎落时如阳光下闪烁的朵朵浪花,一点点没入黑绒般的夜空。
烟花刚熄,一串柔婉的笛音从身边飘起。
她转眸时,便对上他含笑轻绽的眸,心儿一热,便未能自禁眼中闪烁的水光,轻启唇儿,和声唱起。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那个生辰夜,她深爱的过的人,却娶了别的女子。她喝下那杯浓酒时,整颗心也似碎了。不顾一切,想要寻回往惜甜蜜,冲回故处居所,一室的清冷寂寥几乎将她淹没。长明灯焚烬,毁墨断尺,那人也无法再与她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双人。蓦然转身的一瞬间,她却落进他的怀里。
她知道呵,一直都知道,他一直就在那里,只要她转身,便能触到他,他从来不曾离去。
每一次危难之时,每一次命悬一线,每一次悲伤成泣,他都在哪里。
他不懂甜言蜜语,他不知温柔怜意,他也从不说出心底的秘密,只是等在那里,固执而认真地看着她。
借着酒兴,借着恍然不明的烛火,借着他眼里深浓化不开的爱意,她放纵地扑进他怀里,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吻上他的唇,将心底的恨憾,全部转给了他。
是呵,她知道,她真的很自私,很卑鄙。
而他,却永远记住这首《发如雪》,她一直想唱给另一个人听的歌。记住了她一直想让另一个人记住的誓言。
那个人没有做到的一切,他都如实做到了。
“朵儿,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我爱你!”
他勾起她下巴,倾心一笑,千缕柔情尽展,万缕相思难叙,分分淀进她灵魂中,若有来生来世,恐怕也再难忘却这双月眸中的浓情深爱。
“子霏,生辰快乐。”
轻柔的一吻,落在她冰凉的额头。
小手紧紧抓住他襟口,张唇,却不知应该先说哪一句。
一声长鸣,忽从天而降。
他忽尔一笑,突然松开她的小手,身形往后退了三步,她又急又疑惑地唤他,他笑着,抬手指指天空,再吐出两个字。
“小心!”
啊?什么,该不会又……
仰头时,一捧花瓣雨兜头淋身,洒了她一脸。天哪,他真的又弄了这么一场。
不过,这次不是让她头爆银球了,那花瓣是从何处洒下的?
“呵呵呵,漂亮娘——漂亮娘——”
风儿扫过面颊时,似有黑翼划过眼帘,天空传来那稚嫩娇憨的叫唤,笑声仿如清泉淙鸣,敲进心底,激醒她整个心神魂窍。但见怪鸟阿杰临空飞来,双爪下悬着一团红色小肉球,小肉球身下似乎还拖着布带子,飞近时,那布带子一松,垂落下时,散开兜网千瓣千熏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