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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就乱了起来,周菡要打开,黄瓜等人要把箱子抬出去再打开,——众人的表情他们都看在眼里,因此不敢大意,这些可都是名士大儒,伤了谁都负责不起的。
正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箱子盖被掀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探头露了出来。
他脸色发白,头靠在箱盖上,张大嘴巴“呼哧”直喘气。
周菡跪在箱子跟前,紧张地拍着他的脸颊,连声叫道:“篁弟,你怎么样了?”
周夫子看见这少年,又一次失态,他嘴唇不住哆嗦,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周举人慌忙上前扶住。
秦枫原本要去替那个少年把脉的,见老夫子神情不对,急忙过来,扶住他另一边,低声道:“夫子不可慌乱。先凝神静气,待会再慢慢问他们。”
周举人也道:“是呀,四叔。咱们听秦大夫的。”
周夫子便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对秦枫道:“去,帮老夫看看他怎样了。”
秦枫知他担心那少年,便点点头,走过去查看。
箱子里的少年——周篁用力吸了几大口气后,胸闷的感觉散去,已经抬起头来,一眼看见哭丧着脸叫“少爷”的默儿,顿时气急败坏地拍着箱子边沿大骂道:“蠢东西!你想把少爷我闷死啊?你都不晓得把箱子打开?”
默儿惊得后退一步,满脸无辜地说道:“不是少爷自己说,等适当的时机,自己跳出来,给老太爷一个惊喜嘛!小的怎么敢自作主张,提前把少爷放出来呢!”
周篁悲愤地喊道:“你把箱子扣上了,少爷我怎么出来?还惊喜?你再晚一点打开箱子,大好的喜事,就要变成丧事,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
默儿吓了一跳,不相信地说道:“没有哇!怎么会这样呢?那少爷刚才是怎么出来的?”
周篁见他还不承认,气得站起身子,对着他脸嚷道:“怎么出来的?不是你打开扣搭,我撞破脑袋也出不来。还敢不承认?”
秦枫见他骂人中气十足,知道无事,便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周夫子身边。
众人被他们主仆新一轮的争吵再次弄得晕头转向。
默儿见周菡也瞪他,正要喊冤枉,黄豆在一旁接道:“是我。是我见事不对,把箱子搭扣打开了。你就冲出来了。”
周篁看向他,眼睛一亮,抱拳谢道:“这位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周篁记下了。”
黄豆笑眯眯地回了个礼,说“不用客气”,把眼光对周夫子一霎,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该给周爷爷一个解释呢?”
一语提醒了周篁,立即丢下小厮,转头看向周夫子。
周夫子一直看着他,见他转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周篁?”
周篁用力点头,对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脆声道:“爷爷,我爹不在家——他有重要的事出门去了,所以没看见三姐姐的信。是我看了三姐姐的信,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又没什么好东西送给爷爷做寿礼。我就想: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如在爷爷七十大寿的时候,送上金孙一个——”转头瞄了周菡一眼——“附带孙女一枚,祝爷爷:子孙满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口气说完,从箱子里跨出来,撩起衣袍下摆,朝周夫子跪下,“咚咚咚”,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他声音清脆悦耳,口齿伶俐,一句话解释了其父没能来的缘故,再阐明自己祝寿的心思,有情有理,加上他恢复神气后,脸色也转了过来——齿白唇红、金童似的一个少年郎,怎么看怎么讨人喜。
满屋子人都看住了,也听呆了。
这可真是一份奇特的贺礼,简直闻所未闻。
周夫子还没能平静的心再起波澜,老泪纵横,不住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周菡早跟着弟弟跪了下去,心中暗赞这小子鬼精,这份贺礼送的妙,比得上爹爹亲自来了。
人们静了一瞬间,黄夫子率先出声问道:“谁知你是不是周耀辉的儿子?”
众人听了,都看向地上跪的姐弟俩。
是啊!谁知他们是不是冒充的,毕竟几十年也没听说过周夫子有儿子;就算他真有这么一个儿子,经过这么些年,哪怕是本人站在眼前,也不一定能辨认得清,何况还是孙子呢!
第293章 反常
周菡姐弟抬起头,扫视一圈众人,见他们个个面带怀疑,遂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周篁先开口道:“我带了我爹许多字画来……”
周菡也道:“我手上也有一幅我爹的字。还有,我爹说过,篁弟跟他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爷爷不认得?”
周夫子脸上含笑,弯下腰,一手一个,拉起周篁和周菡道:“好!心思灵巧!这份寿礼爷爷收下了。真是爷爷的好孙子!”
说到最后,话语哽咽,眼中再次滚下泪来,不过,这次是高兴的泪。
霎时间,厅堂里落针可闻。
寂静中,周菡的声音突兀响起:“周篁,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附带孙女一枚’?”
周篁笑嘻嘻地接道:“三姐姐,我这么说也没错啊,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周菡怒目看着他道:“嫁了人也是孙女!”
周夫子乐呵呵地笑道:“都不要吵,都是爷爷的好孙子。来,来,来!菡儿,篁儿,爷爷帮你们引见——”
黄夫子拦住心怀大畅的周夫子,提醒道:“周老头,你不再看仔细些?要是认错孙子呢?”
周夫子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会认错?耀辉走的时候,就跟篁儿一般模样。嗯,要大几岁,个子高一些。”
周家诸人听了,个个笑逐颜开,独有一人言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周煜这孽畜抛家弃父几十年,枉为人子!四弟,这样的儿子你还念着他?”
周菡见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忙要解释:“三爷爷,我爹他……”
老人打断他的话,严厉责问:“你爹他可是不知湖州有个青山书院?可是不知青山书院的山长是周楠?你家是否穷得连来湖州的路费也筹措不出?”
周菡哑口无言,却转向周夫子。凑近他低声耳语道:“爷爷,爹他……他是觉得爷爷不要他了。”
周夫子不住点头,神情感慨复杂。
那老人却愤怒地说道:“几十年了,之前你爷爷隐居清南村,无人知晓也就罢了,后来他重返朝堂,告老后又在小青山办了这个书院,天下皆知,他难道不知道?知道了又怎忍心不来探望?今日四弟七十寿辰,他难道就忘了?若是没忘记。就算没接到你的书信,也该自己赶来。光你们来有什么用!我周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厅堂里一片安静,大家都被这不为人知的隐秘吸引了心神。私心赞同周家三太爷的话,觉得这个周煜实在太过分了。
周篁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道:“三爷爷骂得对,骂得好!我爹是有些死脑筋,看不开。他呀,不是不惦记爷爷——他整天都惦记爷爷呢!要不我跟姐姐怎会知道爷爷就是青山书院的山长呢。就是因为爹常跟我们说爷爷的事。可是,爹觉得爷爷不喜欢他,不想见他,怕来了爷爷不理他,自讨没趣。所以他不敢来。”
周三太爷听了瞪眼道:“一派胡言!真是岂有此理!”
周夫子眼含热泪,摆手道:“三哥。这事不怪煜儿,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要再说了。今日老夫祖孙团聚。高兴的很,要好好跟各位畅饮畅谈。”
知子莫若父,加上当年那桩公案内情无人知晓,他们这些人怎会明白周煜的心结?
当年,自己亲口对妻子说。要休了她,还说早与挚爱之人生有一子。周煜听了。自然以为自己恨他母亲,连带也不喜他这个儿子。
可他哪里知道,这都是自己气极之下编出来打击妻子的。
虽然恨极,然不得不承认,这辈子除了妻子,他还真没爱过别的女子,可是她却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如今,更是父子分离几十年不得见面——岷州到湖州再远,也远不过他们父子之间的鸿沟!
可是他知道,儿子没忘了他!
不管是恨,还是爱,都没忘了他!
周举人却是知道些内情的,当年四叔对张杨和赵耘两个弟子说起此事,他凑巧听见了,所以,他赶忙对三太爷使了个眼色,笑道:“爹,耀辉就算脾气执拗了些,等他回来,让四叔罚他就是了,怎么能不认呢!况且,菡儿和篁儿又没错,这一番心思可是孝顺的很。”
周篁见他帮忙说话,忙躬身谢道:“多谢伯父。”
周夫子便对孙子介绍道:“这是你三伯父。爷爷一直跟他住在这里。”
周举人伸手扶起周篁,欢喜地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这下可好了。”
冰儿和默儿也上前来拜见老太爷和周家诸位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