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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说服不了她,杜婶只能无奈地妥协:“那好吧,我就在隔壁,如果夫人你有什么需要,我立刻就来。”
感激地点点头,宋晓看着杜婶走出去,带上门,目光又落回摇篮里抓住她手指不放的小人儿身上。
看着孩子甜甜糯软的笑容,宋晓也报之一笑,这个孩子,注定是一生多难的,她的身份不被承认,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茁壮成长,但这些都丝毫动摇不了宋晓的决心。
上苍夺走了她一个孩子,但却留下了另一个,她会把两份爱都给心儿,即便天塌地陷,即便日倾月沉,她也会尽她最大的力量保护她。
第4卷 第156章 以国犯险
御花园
夏意正浓,花开似锦,一片片粉白、靛青、明黄、淡紫的斑斓花朵在和煦暖阳下团团绽放,馥郁芬芳。
一身青色朝服的宇文谦玉在宫人的带领下,穿花拂柳,走过青石小径,朝花园深处的水榭走去。
“王爷,请!”太监弓着身子,在前面引路,走过一池莲荷,前方一座精致的水榭亭台便显露了出来。
亭子里已有一人列座等候,见宇文谦玉,缓缓起身,朝他走来。
“谦玉拜见皇兄。”宇文谦玉见到来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然而很快便被来人制止了。
“你我兄弟谈天,就无须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宇文昭--南离国的世袭郡王,一身明黄色龙袍,身材高大魁梧,气度非凡,然而脸上所戴的黄金面具却让他多了一丝生冷。
按理说,宇文谦玉是不该称呼宇文昭为皇兄的,因为南离国虽然宣告独立,宇文昭也早已举办了登基大典,然而毕竟天启尚存,各诸侯国互相制衡,谁也不承认其余各国的地位。
但尽管没有得到天下的认同,南离国实质上也已经是个独立的皇朝,完整的官僚制度,全建制的军队,发达的经济体制,再加上宇文谦玉这样一个掌舵人,南离已然和东苍国一样,成为有能力和天启平起平坐的独立藩国。
“皇兄,今日叫谦玉前来,所为何事?”宇文昭屏退了宫人,没有外人在场,宇文谦玉也不再坚持那套君臣礼仪,他跟随宇文昭落座,将茶杯斟满,缓缓开口。
“你我兄弟好久没聚一聚,今日只是谈些家事罢了。”宇文昭金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芒,他声音醇厚,大笑几声,一副仁厚兄长的姿态。
然而宇文谦玉并不信今日只是把闲言语,但他只是温和一笑,并未做声,手中不时摆弄复杂的茶具,将两人的杯子一次次斟满。
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舒服得让人睡意渐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起家常琐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
终于,宇文昭开口了:“你府中那名女子。”
宇文谦玉放下茶杯,打断兄长的话,“皇兄今日昭谦玉前来,是为了此事吧。”
宇文昭也不否认:“谦玉,我一直认为你沉稳睿智,是国之重器,但你为何这一次错得如此离谱。”
在这个弟弟面前,宇文昭从不用“朕”这一称呼,他看重宇文谦玉,也明白这个皇位是如何得来的。
宇文谦玉举眸,深邃的目光透过层层金光,不卑不亢地与宇文昭对视,神色依旧柔和,“谦玉不知有何过错。”
“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和我兜圈子?你明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也明知道那名孩子是谁的骨肉。你这样做,就不怕给南离招致灾祸?”语气有些谴责,宇文昭难以理解一向温和淡然的弟弟,为何在这件事情上那么坚持,寸步不让。
“谦玉知道,皇兄自然也知道,谦玉这一生,最亏欠之人便是她,如今所做的事情,只是为补偿当年的过错罢了。”当年他对不起她,那就让以后的日子来偿还吧。
提及往事,宇文昭声音里有些压抑的怒意,他愤恨地说道:“说起亏欠,皇甫氏对我的伤害呢?你难道都忘了!”
“谦玉没忘,但那不是瑾儿的错。
皇兄可还记得,那一年南离洪涝,百姓流离失所,饿死了多少人?若不是瑾儿说服天旭帝开仓赈灾,南离国力恐怕会倒退五年。”宇文谦玉无视宇文昭的怒气,只是陈诉事实。
“你也可还记得,我脸上这尊面具是怎么带上去的!”声音渐渐提高,宇文昭目光闪过一丝阴鸷。
“谦玉没忘,一直谨记在心。”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想起那一年的大火,宇文谦玉心忽然抽痛了下。
“没忘?我看你是忘得干干净净!忘了我们的祖先如何被发配到这里,忘了宇文家族世世代代谨记的使命,忘了这座江山本就应该冠上宇文的姓氏!”宇文昭怒斥道,大手一挥,“砰”地一声,茶盏碎成几瓣。
“千年前的恩怨,皇兄为何还不肯放下。”有些疲惫地开口,宇文谦玉淡淡看着发怒的宇文昭,表情平静似水。
面具下的鹰目落在宇文谦玉淡薄的脸上,一时间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个弟弟尽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却没有野心,也知道若不是那场大火,他定不会助他匡扶大业。
半晌,见宇文谦玉难得执着,宇文昭放软了语气:“那就不提,但如今天下大乱,中京皇室软弱无力,民不聊生,我们只是顺应天意,解万民于水火之中。”
“若真是救民,那便应该同仇敌忾,对抗大溯。”淡淡开口,宇文谦玉执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就非要忤逆我吗?”没好气地开口,宇文昭紧紧盯着宇文谦玉。
放下茶杯,从氤氲的雾气看过去,宇文谦玉语气恭敬,然而却坚持己见:“皇兄,并非臣弟忤逆您。只是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臣弟希望您能明白。”
“南离有天堑为障,尽管大溯铁骑纵横,却不善水战,等天启和大溯拼得两败俱伤,我军就能趁机出击,建千秋功业。就算失败了,我军也能退回南离,并不会有多大损耗。”宇文昭说得信心满满,他并不是不懂宇文谦玉的担忧,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要他放弃,绝不可能。
宇文谦玉无声地叹了口气,皇兄的心思他懂,但其他诸侯国难道不是抱着同样的心理隔岸观火么?在个人利益面前,民族大义似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皇兄,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谦玉会谨守承诺,尽全力助你。”不管这条路是对是错,他既然一开始就选择陪皇兄走下去,那么自然会一路走到底。
见宇文谦玉承诺,宇文昭欣慰地点点头,他乘机追问:“那皇甫瑾你打算如何处理?”
然而,宇文谦玉却忽然站起身来,敛去笑容,目光清寒:“皇兄,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我绝不容许自己犯相同的错误。”
宇文昭也站了起来,目光晦暗不明,只是隐隐有煞气浮现,谦玉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以为,既然谦玉曾经能为了他解除婚约,那么今日仍然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但他却没料到谦玉的反应如此之大,当下,不由得寒声说道:
“就算你想赎罪,你可知,当她恢复记忆后,还会原谅你?”
“我从没想过得到她的原谅,曾经是我害了她,如今上天给了我赎罪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目光坚决,他这一生极少对事执着,然而这件事情,他会毫不妥协。
“好,很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宇文昭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冷声说道:“你可知,她已经失忆了,不记得你们的过往。”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名女婴的父亲是谁?”
“我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大溯目前调兵频繁,似要再次南侵,而且他们此次发兵意在西方。”
“我知道。”
“既然你全都知道,那你就该知道帝轩意欲为何。”
“我知道,他想以狂风寨逼瑾儿现身。”淡淡开口,宇文谦玉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似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宇文昭忽然转过身去,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为了她,你不惜拿整个南离国犯险,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看着皇兄伟岸的脊背,宇文谦玉也有些怅然,他轻声开口,仍然是那一贯如沐春风的温和腔调:“我会带着瑾儿隐居世外,不会给南离带来任何麻烦。”
宇文昭蓦然转身,他料想不到宇文谦玉这一次竟然如此坚决,为了那名女子,他竟然可以弃南离于不顾。
拳头在身后握紧,宇文昭失望地阖上双眼,半晌,复又睁开:“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皇兄自然会支持你。你想护她,皇兄也会帮助你。”
“皇兄,你的意思?”宇文谦玉神色一滞,他没料到皇兄竟然会这样说。
走近宇文谦玉,宇文昭宽厚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宽容地笑道:“皇兄看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