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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卑谦地过去,手小心翼翼往其脉上一搭,果然,这是一位怀上了龙胎的娘娘——皇帝即位也有两年了,有喜的嫔妃不过两三人,皇家一直龙嗣稀少,枝叶不开。
太医不禁面上绽开喜色,连忙恭喜道:“陛下大喜,这位娘娘有了身孕。”
“废话。”皇帝却好像……不那么开心。
但是他又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像是……极其高兴。
“你去开几副安胎药,好好替朕护好皇子,朕重重有赏!”
“此乃臣之责任,不敢贪求赏赐,定当全力而为。”
侯太医说着,赶忙下去准备。连夜回太医院里去配药。
可他到了太医院,安公公却又来唤他。
侯太医猜想可能是皇帝还有什么嘱咐,诸如一定要多加小心,用最好的药材之类。看来皇上对这位娘娘,真是格外的宠爱啊……
都道皇帝一贯对嫔妃冷淡,心里思慕的是死去的亲妹妹宣城公主,这样看来,原是谬传。
侯太医脸上便堆起笑容道:“公公,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安公公却好像一点也不高兴,神色凝重:“陛下传你,速随我走一趟。”
侯太医整个人一下子都沉了。
安公公瞧着侯太医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却笑了起来,轻松地拍拍侯太医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此乃太医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啊——”
“呵呵。”侯太医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
皇帝这次传唤他去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无名殿——侯太医待在宫里也有几十年了,今夜竟是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个地方。
安公公带着他左弯右绕,甚至开了几处开关,才深|入此处。
安公公没有蒙住他的眼睛——这一点,令侯太医更加感到不安。
到了之后,安公公更是退了出去,只留侯太医一人,面对高高坐在前方的檀椅上皇帝。
他小腿发软,惶恐地拜下去,已是后背汗涔涔。
“朕要不留。”皇帝似根本不在意,只专注地拨弄着椅子上雕刻的一朵牡丹,栩栩仿若盛开。
不敢抬头的侯太医,听了这话,却匍匐着抖索起来。
帝王宠幸嫔妃,倘若不想留下龙精,便会在完事之后嘱咐一声不留。这本该是归安公公管的事,皇帝却对他,一个太医院的太医说。
那定是方才他问诊的那位娘娘肚内的龙子要不留了。
“怎么,有难处?”皇帝笑笑,很随意的问道。
侯太医心惊肉跳,想保持镇定,可发出来的声音还是露陷了,起伏波动,抖得厉害:“这个也不难。只需一味方子即可。”
皇帝没有再说话。
侯太医壮着胆子把眼珠往上翻,去窥探坐在上头的皇帝,见皇帝还在玩弄着那朵木雕牡丹,他的手指一圈一圈从牡丹最外围的花瓣上绕过,正着拭,反着滑。
仿佛专注到忘我,更忘了向侯太医发话。
太医不禁又多了几分胆子,把头稍微抬高了些。
“那人呢?”
坐上的人突然问,吓得太医“唰”地就把头低了下去。
再也不敢窥视。
皇上,问的是……那位娘娘?皇上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宠呢,还是不宠呢?
太医不能揣测出真正的圣旨,便赌了一把,毕恭毕敬道:“娘娘无碍。”
反正说娘娘无碍,对他侯太医是绝对没有坏处。
“呵呵。”皇帝笑了几声,他略略侧了□子,换了个姿势继续拨弄那朵牡丹。密殿声静,太医清晰地听着椅子上发出的摩挲之声,他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场幻觉:这木头雕琢的褐色牡丹,在皇帝的抚摸下,渐渐变成了浓厚的紫色,然后,活生生绽放开来。
明明很美,却绽得人心慌。
“欺君罔上,是死罪啊。”皇帝在椅子上幽幽地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皇帝只是轻轻点了一点,侯太医却几近吓破了胆,他忙不迭地磕头,将实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娘娘身孕已有五月,龙胎已经成形,若是此时不留,不能打胎只能引产,让娘娘先抬死腹中,再堕下来。臣虽能力保,但恐……但恐这位娘娘以后无法怀上龙子。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皇帝就等着他一直求饶,就让他惨白掉脸色,颤抖起身躯,皇帝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等侯太医安静下来,也不管他是镇定了,还是彻底被吓懵了,皇帝只颁布他的命令: “你那方子,切记要调成无色无味的。”
他一勾眼角,笑意更浓:“还有,药劲不要过猛,最好是慢药。一个月内堕下来即可,不急。”
“臣尽力。”太医欲哭地磕头。他突然感觉到皇帝猛射过来一道厉光,如刃削着侯太医的浑身上下,不禁立刻保命改口:“臣一定遵旨办好。”
第二日,太医们突然接到消息,萍南侯太医家中老母突然亡故,他思母心切,竟然违反宫规夜闯陛下寝宫,好在皇帝仁厚,准许他辞官还乡,一心替母守孝。
太医院里,免不了私底下的议论。
“陛下慈悲啊。”
“是啊,当今皇上真乃圣君!”
……
“只是老侯走得未免也太匆忙了,平日里我们和他亲兄弟般交厚,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一个不和谐的高昂之声响起,带着明显的怒意。
“……”
突然的沉默之后,有人轻轻碰了下发话人的手肘:“老贾,嘘……”
****
自从上次聂玄让她看了太医,李纯柏在饮食上不由更加小心。
也许是燕云城主的直觉,她总觉得信不过聂玄。
连赵咫遥都信不过,这个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端起侍女们递过来的清水,正巧阳光透照在上面,一片金黄。李纯柏的心也跟着和煦起来,她笑着晃了晃杯里的水,要喝起来。眉头忽然在心底一皱。
她端着杯子不喝,观察了一下:这水面的金黄不是阳光的投射,而是这水本身就带着淡淡的金黄色!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记得有三五味药熬水之后,都会出现怎么也褪不掉的金黄色。
眯起眼睛一想,就明白了哪一味了。再看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女,那双微惶地眼睛,正直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李纯柏一笑,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近日太医院里,有没有什么太医告老还乡?”
“奴婢不知。”一试之下,侍女惨白的脸色已然露陷,她自己却还极力掩饰,以为李纯柏没有发现:“奴婢哪里知道太医院的事儿……”
侍女忽然不说话了,因为她看见李纯柏笑了笑,把那杯水喝了下去——她哪里有那么(文)尖锐的眼睛,根本没有发现(人)燕云城主已在一瞬间将(书)水悄悄泼在了脚(屋)底下,然后用宽大的衣袍遮住——是恰恰好遮住,精确到袍角不会沾水,不会湿。
聂玄,你果然狠毒。李纯柏暗想,却并不感到惧怕——只是以后饮食刻意留心,白日侍女们端上来的食物和水,她常常假意入口,其则暗中换掉,然后留意着这些个侍女们都吃些什么,趁她们不备,李纯柏再吃些,藏些。
……
不过,这么坚持了一个月,还是有些饿的……她摸摸肚子,这肚子里的宝宝,没出生食量就这么大!
自己不觉出声笑了起来。
“姑娘笑什么?”有侍女不禁问道。
李纯柏不语,故意抚上自己的肚子。
侍女们一下子全都把眼睛垂下,不敢看。
呵呵,她肚子已经藏不住了,坐下来的时候很明显,但这些侍女只做不知——怕是聂玄交待的吧。
燕云城主总是能把她们试探出来,太没有挑战了。
燕云城主还知道,她们定会如实入向聂玄汇报。
果然,此夜。
“启禀陛下,今日李姑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就笑出声来。”侍女恭敬禀报。
皇帝双眉高高一挑,玩味数秒,继而笑道:“她最近有没什么不适。”
“李姑娘能吃能喝,笑意还比以往多了呢。”
时光如流,这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侍女日日来报,皇帝却没有听到他等待着的消息。他不由“嗯”了一声,和善道:“要是她不舒服,就及时给她传太医看看。”
皇帝边说,边笑眼扫过去,见提到“太医”,侍女明显流露出几丝战兢:“是。”
看来是这个奴才,过去有什么李纯柏说过的话,隐瞒了他。想必李纯柏早就防备了……
到真是只有她,才能和自己玩得起来,而且……玩得有意思。
“哈哈。”皇帝的手负在背后,很开心地打着节奏,冲侍女满脸的笑意: “你退下吧。”
“是。”
侍女走了,安公公终于可以说出自己憋到憋不住的话:“李姑娘这又过了一个多月了……再这么拖下去,就要生下来了。如今侯太医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