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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知。况且这世上,能伤她的人不多。”
不多……但,也是有的。
聂玉凡知师父是叫他不要担心,但那颗心不知怎的,每每看见她,就会加速跃动,既觉紧张
又觉安心,究竟是何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本想追问她一路上发生何事,无奈他被师父强拉下来继续对弈,而聂玉凡神思飘忽间,最后
皆以连输十盘告终。
亥夜时分,星波浩渺,冷月如霜,山顶的一棵高树上,一名素衣女子静静倚坐在树梢,青丝
流泻垂下,皎洁的月光覆在她身上,生出淡淡柔雅的辉光,那身影看着,却也显得别样孤单萧索
。
她手心中托有一枚花形香囊,小巧不失精致,只是随着岁月的累积,颜色已经褪新黯旧,唯
有香气依然,六片莹白花瓣被放于囊中,正同这香囊主人一般,散发着素幽宁静的梅香。
慢慢地,净洁指甲点落在上面的一个“容”字,便不再挪移。
奚勍眼神怔仲着,隐隐中有遗憾、有迷惘、有郁悒,以及更多的忧思。
六年此日,盼与汝相逢,共赏春月夜。
她抬首望向那一弯冰月,幽瞳中仿佛漂浮着朦胧云雾,却不见以往的清冽,那短暂几月,单
薄孱弱的身影,仍美好亦如梦般。
隔着衣襟,物贴玉肌。
“这个送你,戴在身上……”
他淡如凉夜的声音在耳畔空荡回旋,然而夜长梦短,终究只得睹物思人。
不过,就快了……
奚勍握紧香囊。
到时,便亲眼去看吧,看看那究竟是不是一场,破碎的梦。
夜沉似海,山顶一棵高树耸立,斜上方银月悬挂,人倚树上,远望如画。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薄薄的月纱中,半透半明,仿若落寞的精灵在独守月夜,虚幻得像随时会
从人间蒸发。
聂玉凡就这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朝那抹身影伸去,似乎想捅破那层纱幕,将画中的人儿紧
紧地、牢牢地……
“玉凡……”
知道他来,奚勍低喃一唤,轻如梦呓。
那身影微微飘摇,让聂玉凡心旌猛一震荡,真害怕她会消逝在这迷离夜色中,伸出的手不由
握紧,却只握住虚无的空气。
这一刻他才清醒过来,站在树下,心情仍有些患得患失。
奚勍没有回首,只余孤单纤丽的身影背冲对方。
“我,杀人了……”
她声音淡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出口的却是世上最恐怖的话语。
聂玉凡瞪大眼,一时难以置信。
奚勍将双手摊开眼前,细细凝视,这般娇白似霜的,却是手执血刃,让周身瞬间变成修罗地
狱。
六年来,她第一次动手杀人。
可若不这样,就会有更多人家破人亡,惨死乱刀狂斧之下。她不是什么善人,这么做,只因
那些人该死,而死去的人,只因他们弱小。所以六年来,她不断修炼武功,不断要自己变大变强
,再也不会像曾前那般……
曾前。
想到此,她幽瞳一阵紧缩,冥黑深邃,早已隐去的噬骨仇恨,在这一刻煞亮了双眼。
同样地,在天际另一方,稀疏的星子点缀夜空,守护着那座仿若巨兽般陷入沉睡的府邸。
深夜,万籁俱寂,许久未有人踏入的门前,静静停驻着一辆洁白马车。
府邸一间小屋内闪着烛光,微弱,却足以将整个房间照亮。
月光柔和似水,透过窗棂碎洒一地华丽莹光,那人便踏着华光缓缓登上小阁,削瘦欣长的周
身,还蒙有薄薄银白色的流光。
他停在直垂珠帘前,纤长手指从上面曼妙地流滑过,一时间玎玲连响,在寂寥之夜波荡起清
悦的音调。
********
掀开一帘幽光,兰玖容静静环视阁内所有摆设,侧面轮廓在月染下泛透似雪晶泽。
他盯向那把檀木椅,如此空荡荡的,像被人遗落在岁月的最深角落……
纤细手指抵在眉心处,他不由闭上眼,开始慢慢回忆、慢慢想象着……曾前那段光景。
对,就是这里,他发下了天下最怨毒的誓言;他用身体承受了最可怕的剧毒;他愿自闭双目
不见天日;他愿以生命作为赌注,只为抹去那一泽——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动人心魄,美及月华。”她轻轻笑着说。
美及月华?
他复又睁开眼,手指由眉心顺滑到颚下,渐渐收拢。
“是不是只有你,会这么想呢?”他斜睨身侧那张棋盘,上面黑白棋子相互交错,乃是自己
临走前留下的那一盘残棋。
“勍儿……”
他声音清浅,却不陌生地念出这个名字,从棋笥里拈了一颗黑子轻轻放入其中,忽地深深笑
开,像藏隐森渊对谁们深深讥笑一般——
“回来了,就都好生等着吧……”
这一刻她回过首,四目相对,聂玉凡从她眼中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哀孤荒,又似那般不甘
心的绝望,月光洒在她周身散发出悲茫的银凉,好似孤魂鬼魅飘荡于无垠的深夜,而那满身心的
幽怨,却始终无从诉说……
她不该是这样的!
聂玉凡心头刹时震颤,大脑陷入一片白茫,这样的她,应该是粉纱玉饰,月染树下手拈香花
,顾盼之间,风华凛然。
为何要让她走进这血腥风雨的乱世?
“为何……又偏是这样的性子……”
他似无解、似无奈、还似万般心疼地叹气摇头,忽然头上被“铛”地一敲,才令他回神。
树上佳人早已飞身跃到跟前,再望那双眼眸,仍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冰霜似雪。
聂玉凡静静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心苦
奚勍被他这样看着,歪过头,表情有一瞬松怔,但转眼清醒,笑得深味:“你放心好了,这
条命,我可比谁都珍惜……”
聂玉凡听此,只得压下满身忧思,温言道:“帝都这边情况如常……”
“喔。”奚勍自是听懂他指什么,但觉他神色有些平静得不自然,像有不畅,转而想起一件
事来。
“喏,给你。”她忙从怀中取出。
聂玉凡见她递来一枚粉红香囊,不明所以地问:“这个……”
“送你的。”奚勍言简意赅道。
聂玉凡随之微微睁大眼,看眼香囊又看她一眼,忽地吞吐起来:“你……送,这个送我……
”
奚勍听他语气,一时黛眉微蹙,略显不悦:“怎么,你不要?”
聂玉凡才惊觉过来,随即轻轻伸手,却又有些颤抖慎重地接过。
他一瞬不瞬看着这枚香囊,美俊的脸容上竟微微浮现几许甜暖笑意,连褐色瞳眸也染上温柔
色调,美好柔情得让月色都要为之迷醉沉沦。
它就像清晨沾了露珠的粉荷,被他小心翼翼呵护在手中,眼神中的柔惜光芒,似能将那周身
映生出美丽的粉辉。
“喜欢吗?”奚勍眯眼,审视他脸上的表情。
聂玉凡一落长睫,脸色便立即平静得能滴出水来,将它攥在手中,仿佛很随意地一答:“嗯
,还好。”
奚勍悠悠含笑:“那便好,这是秋莲托我送你的。”
她一拢额前鬓发,却未留意到聂玉凡的身体猛然一僵,自顾自道:“那丫头性子羞敛,一直
不好意思亲自送你。”
聂玉凡无语低下头去,好像恍然一惊,却适时掩去眼底的一抹失望。
“说起来玉凡,你对秋莲是怎样想的?”她抬眼问去。
聂玉凡只觉心头泛起一丝浓药味的苦涩,同时又疑惑迷惘着,不知这份苦,究竟缘自何处。
“呵……”半晌,他径自嗤嗤一笑。
奚勍莫名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聂玉凡攥紧了那香囊,渐渐从恍思中回神,他望向奚勍,虽在微笑,但柔星涟漪的褐瞳里却
仿佛覆上一层灰蒙,如同被遮去光芒的宝石。
“下次见到秋莲,我会亲自感谢她。”
他随之将香囊塞入袖内,也不等奚勍再问,就转身往一方走去、走远,不知为何,那修长背
影看着,竟分外萧索寂然,渐渐与无边黑夜融为一体。
直至他从视线中消失,奚勍才翘首望月,青丝被风打散空中,像绽放的大朵姣花,飘遗一痕
幽幽香迹。
共赏……春月夜。
“你,可还记得……”她对着虚无,呐呐吐出一句。
********
三日后,奚勍换好一身素装,出现在慕容缘面前。
此时他正一派悠闲地与聂玉凡对弈下棋,见她来了,不紧不慢道:“这可是呆够了?”
“清闲日子总是快如弹指。”奚勍微微笑答,未用轻纱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