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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之深,恨之切,所以当真相揭开,她才会如此冰冷决绝地对待自己。
但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到最后,她连一丝恨的情感都不给自己了?怎么可以爱上那个一
直令他憎厌、嫉妒、实际又深深害怕的男子呢?
那一刻,他发狂到崩溃,有了毒死她的念头。这样对方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由始至终,她都
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就好像现在,永远平静地睡下去,在他的怀中……
祁容用目光描绘起奚勍清丽的五官,最后低头深深吻上嫣唇,近乎贪婪,近乎痴狂,又仿佛
用尽全部生命,想去挽留那在怀中毫无反应的人儿,甘愿融进她体内,只求能有一寸之地,莫要
离开……
他狠不下心,终究狠不下心的。
想此,祁容把头埋入奚勍颈处,抖肩轻笑,却含尽嘲讽,含尽悲凉。
他何曾想过,今生自己会为一个女子,沦落到如此痛苦不堪的地步?
祁容保持这个姿势闭上眼,开始静静听着窗边风声,更漏残音,静静等待时间的流淌,在这
金碧辉煌的寝室,却让他感到绝望寒冷的地方等待注定结局。
因为醒与不醒,勍儿最终都会离开他的身边。
心跳剧烈,让祁容身体依稀烫热,好像因两个人的紧密贴触而摩擦出温暖,不知何时开始,
耳边传来另一个由虚弱转为微促的呼吸声,如身置漫漫长梦里,而今终于摆脱无边黑暗,重获黎
明。
感觉奚勍身体微微动了动,祁容立即抬起头,看见她一对黛眉慢慢纠紧,似乎正从浓重困意
中努力挣扎,马上……就要清醒过来。
祁容脸上忽然露出狂喜的神色,欲握紧她的手,却不知想起什么,动作转而停滞半空,一丝
凄哀苦楚划过眼底,反是拉开距离坐回床边,身体掩不住地散发一股最深层的恐惧。
他静静看着奚勍,绝望而无助地等待那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终于,睫毛若蝶翅颤动,奚勍极为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上空好一阵儿,瞳中的焦距才一点
点恢复凝聚,之后察觉旁边有人,将目光转到祁容身上。
本该是一双清暇晶澈的眼,可因长时间昏迷而蒙上些许雾气,犹如覆纱明珠。而祁容从那清
眸里,完全没有看到他所想象中……冰冷、厌恶、悲愤的情绪。
她只是怔怔注视着祁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许久,才声音虚弱无力地问——
“你是……”
话到一半,她突然从对方眼底看到什么,有些惊愕,竟忍不住伸手朝那眼角轻轻抚去。
☆、抹煞
奚勍感觉自己被缠绕进一场浑浑沌沌的噩梦里,记不清究竟梦到什么,当费劲千辛万苦地挣
脱出来,身体就如遭抽筋剥骨般疼痛。
她睁开眼;视线带来一种灼烧后的晕眩;直至罗帐上精美的龙凤图案开始清晰入目;才发现旁
边还有一个人影。
奚勍侧过头,流光绚彩的玄金龙袍像华丽夜幕映照眼中,而那人冰雅的脸容在纱帐轻轻开合
之间,恍若水烟幻笼的白清香雪,纤尘不染地飘于世间,不过一眼,便吸定住她的心魂。
会是在天上吗?否则;怎么能看到这样美丽的人呢?
奚勍懵懵怔怔注视着面前人,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只不过与之前不同,是个与他
一样美好而虚幻的梦境。而那高贵如夜的玄色铺落在他身上,却莫名透溢出令人伤醉的忧郁深沉
。
“你是……”
许久,奚勍开口想要询问,却发现对方眸底残存着一层浅浅薄光,好像凝缀在月盘上的霜露
,随时都要流淌下来……
奚勍的思绪一下被那动润晶莹吸引,似乎真的怕它会流滑而出,竟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去
。
但指尖才触上眼角旁的肌肤;她忽然感觉对方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有深海般的寒冷浸入他体
内,连同颤栗都一起冻结掉。
接着奚勍对上他的目光,其中好似绽放出惊魄光华,而尽处一点,更隐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
摄心震撼,像晶石碎光在一点点扩散眼中。
那是颤乱,慌骇、茫然、不敢置信;以及极度的震惊失措,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绝美容颜上;忽
然造成漂过似的苍白。
为什么一个人,会露出如此多而复杂的表情?
想此;头脑疼痛如裂,奚勍迅速用手按住额头,诧异自己的脑海里现在竟是一片空白,什么
都记不起。
那种像白纸般彻底的空白,让她越是回想越感到惊恐与不安,身体慢慢蜷紧在一起,在即将
陷入迷茫的恐惧里时,她捂住头的双手却被对方轻轻拉开,那张清雅面容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用一种复杂不清的眼神看着她。
奚勍忍不住开口:“你是谁……这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听到最后一问,浮现在他脸上的某种恐慌开始褪去,眸底掀起一丝了然,一丝隐痛,缓缓垂
落长睫,那已绝望到疲惫的神情,让他看去随时都可睡逝人间。
“你不记得了……竟是不记得了……”
祁容低声呢喃,似乎在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冰凉渗骨的双手倏然握紧,凄嘲而笑。
他再次抬起眼帘,痛苦与矛盾的光绪在不停交织动漾,仿佛做着某种艰难决定,最后目光化
为白雪梨花所散发的幽香,轻柔弥漫在奚勍周旁。
当沉默在彼此之间徘徊数刻,祁容终于启开唇,优美的声线里却隐隐含有一股说不出的颤微
涩痛——
“你叫……靳沐娴。”
听到这个陌生名字,奚勍表情懵怔地念:“靳沐娴……”
“嗯……”祁容点头,随即盯紧奚勍的目光忽如绚美烟火,近乎妖异地燃烧,已决定将今后
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烙进她心魂最深处,“你是……娴儿……”
奚勍从墨眸中静静看着自己的影像:“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祁容答道:“是倾鸾宫,而你,是这里的主人。”
“倾鸾宫,主人……”奚勍一脸不明,但思绪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反而显出几许怯
怕与好奇,压低声问,“那你,又是谁……”
望向她满是疑惑的面容,祁容眼底有丝伤痛一闪而逝,细密的睫毛整齐颤抖,一时之间,竟
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对方不答,奚勍有些着急地想要再问,可因喉咙太过干涩,低头猛地咳起来。
“勍……”祁容刚吐出一个字,却惊觉止住。
下一刻心头变得凌乱如麻,祁容忽然起身,冲外喊道:“来人!”
一直守候在外的侍婢们迅速进来,瞧见奚勍醒了,全都喜出望外。
而眼前一下子涌现这么多人,奚勍感到惊慌,尽管她们的目光里都充满关忧与喜悦,却又陌
生得害怕。
她像一只受惊小鸟,很快将视线投向祁容身上,那个刚才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无助而焦急
地望去。
这让祁容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地剧烈一震,然而想到发生的一切,思绪混乱的他没有走近,
下完命令渐渐往人影后方退去,最后偏过头,隔断了奚勍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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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娘娘现在脉象平和,只是气血不足,身子虚弱,接下来只要好好进补调养,就没
有大碍了。”
替奚勍诊断完,王太医就速来祁容跟前禀告,话音背后,不可察觉地松口气。
祁容点点头,可神色却复杂难辨,抬眼看他,“但是醒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王太医一愣,忙答道:“娘娘这次不幸小产,应是悲伤过度,身受刺激所致,需要一段时间
静心休养,但记忆何时能够恢复……这点卑职也无法确定。”
提到恢复,祁容藏于深处的心弦微一挑动,矛盾的情绪纠缠眼底,最后挥了挥手,命他退下
。
祁容身斜向案几,单手抚额,闭目沉绪之际,却听桂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皇上……关
于姚嫔那件事……”
祁容闻言猛一睁眼,阴森的眸色吓得桂顺打个激灵,但此事也不敢拖延不禀,小声道:“那
名叫小翠的宫女已经招供,是受姚嫔指使,谋害了皇后娘娘以及皇嗣。”
祁容目光莫测,闪烁着寒泽,片刻道:“先暂时押在怡凝宫。”
“是。”桂顺领命后见他手势,匆匆退下。
祁容坐在自己的寝殿内,想到奚勍此时已经睡下,方才阴冷的神色才从脸上转为柔和,他看
向一侧金黄色的鲛绡纱帐,心情正如这般,时而沉落,时而飘扬。
原本他以为一切都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