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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道不同,但就是魏瑾泓,对江镇远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所钦佩。
那人尽了他全力为逃难之人开了路,自己却命丧黄泉。
他虽已死,但妻子自从哭过那一道之后,再从书信看到他的消息,看到他的死讯,倒是波澜不兴了,魏瑾泓无从觑知妻子心中真实的想法,但对于她的淡然,心中却是有着几分安稳。
她不在他面前为江镇远哭,便是对他最好的顾全,别的魏瑾泓也就不多想了,他们日夜朝夕相对,她笑的时候很多,睡容也安逸,偶有兴致,还哼两句小曲,陪他喝一盅,这对他来便已是最好。
魏瑾泓这些日子以来,实则也在另想法子,私下设计调动流民去往西地别的地方谋生,流民来到这片被暴风雨暴虐过的地方,那些不是主要军力的流民,死去容易,活下来却是极难,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那些暴军的锅中之餐。
魏瑾泓也只挑了楚候爷那边所能收留的人跟妻子说了说,至于多的他也缄口不语了,怕到时活不下太多人让她失望。
妻子的权势一直在以赖任两家为主,超出这两家范围的她便不能用权,流民要到的那几夜她心烦意乱,真到的那天晚上她靠着床睁了一夜的眼,清晨天亮时她喃喃小声自道了一句,“我是做不到的。”
若不是他耳尖,躺在她身边一直仔细听着他呼吸,也就错过了这句话。
他也是用了好几日才明白她口中所说之话,她所说的做不到,是她没有能力救活这些流民,她没有立场去做,更无权力去做,赖任两家以她马首是瞻,因她所做之事是为这两家好,两家才听她调谴,而他们魏家上下的人听她的话,何尝不是因她所做之事于他们有益,一旦她超出这个界限,不再是为自家人着想,她便无权可用了。
魏瑾泓也想过,江镇远不辞万里送来那两箱子东西,是不是提醒她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她能做这么多超出常人的事,也还是有所局限的。
而能替江镇远多做一些的,还他一些情的人,便只有他了。
他于反叛军口中是伪君子,但在一些族人和死士眼里,他是有真君子之名的,这些人唯他所用,派他们私下去给一些流民找些活路,他们还是愿意的。
这日宽慰了她两句,下午阴着的冷天突然放了晴,两人坐到屋中看书,她抬头看了阳光一眼,便说要为他洗头。
魏瑾泓顿时就呆了一下,站起来围着她的椅子走了两圈,这才郑重地点了下头,且重重地说了一句,“好。”
她便又笑了起来,那弯着的眼睛亮亮的,直照进了他的心底。
也只有在此时,魏瑾泓才知,他活的这一世,在她身上所求的到底是什么——无非就是能在他的妻子脸上多看几次,她因他而起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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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你头发白得比我少。”洞穴内的温泉里,赖云烟把皂角擦到魏瑾泓的头上,轻揉着他的头,轻笑着说。
坐于其前的魏瑾泓本闭着双眼,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前方好一会,终张嘴道,“药方子你好好用,会黑回来的。”
“你可是替我去寻药了?”赖云烟猜。
“山中可用之物甚多,不是为你,也要去找一些回来用。”
“翠柏带的那两个人是药奴?”赖云烟突然一问。
魏瑾泓轻轻颔首。
“我就说了,煎起药来怎么比冬雨还老道。”
“嗯,等再过几年,易高景的徒弟出师了,便让他过来。”
“也来侍候我啊?”
“嗯。”
“魏大人,”说到此,赖云烟笑了起来,侧头枕到了魏瑾泓的肩上,笑着问他,“你要没有想过,若是有日我走在你之前,你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补好……
下次可不敢做这样的事了!
☆、206
“想过。”
“嗯?”
“你要是没了;”魏瑾泓侧头,垂下首;脸贴着她就算被温泉泡着还是感觉微凉的脸;淡淡地道;“这世上就无人再知我了。”
无处发泄时不能再藏她怀中求得一方平静,痛苦时也无人知他心焦;那时的世上,他便无人依靠了。
她一直都是他的坚强;看着她坚定地为保护着她所护卫的一路披荆斩棘;哪怕所谋不同;她也是他的勇气。
“没了你,到时头发全白的应是我。”有些话是永远都说不出来的,魏瑾泓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淡然道。
“可惜了,那时的我看不到了。”魏瑾泓看着她的眼眸承载了太多东西,赖云烟有点慌然地微偏了偏头,笑着道。
“你会无碍。”无视她的闪躲,魏瑾泓伸出手把她颊边的湿发拔到耳后,回过头语气不变。
“呵呵。”赖云烟轻笑起来,继续揉着他的头,闭嘴不语了。
无碍啊?这是魏大人现下想的罢?
想让她多陪他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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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半月,赖云烟的身体却也是好了许多。
魏瑾泓说是让她帮着看信,但给她看的都是娇娇写来的一些族中琐事,且许是小辈抱着报喜不报忧的想法,说的全是大好事,魏家的赖家的任家的,家家不落。
她有时也主动问问外面的情况,魏大人也提上两三句,多的也就不说了,赖云烟也就知道外面现在乱翻了天,几处势力都在打,但魏赖任三家哪个家主都不好惹,都是主动出击派的,所以还是他们占着绝大的优势。
家人无事,赖云烟也就不多问,她早睡早起,睡得香甜,早膳起来,魏大人与她用完膳,要是天气好,便陪她出去走走,要是天气不好,携书信去她的琴房,她一个人下棋,魏大人便写他的书信。
琴房是魏大人擅自令翠柏建的,那张摆在正中央的琴看得出是新的,琴面的面漆与徽都崭新无比,黑漆的味道还未散,里面也不知添的什么东西,有股子清香。
那股清香,赖云烟有段时日在魏型号泓身上闻到过,那时她还以为是易高景新调出的清神醒脑的香药。
琴很特别,但赖云烟看过两眼就没去看了,也不靠近。
因琴房只摆了一张琴,一处茶桌,一张贵妃榻,比藏了不少书的书房视野要空阔许多,这几日里闲暇下棋时他们都来此房。
赖云烟也略知魏大人带她此房的意思,但她多年不弹琴了,不说手生那心也是早早生了,早已没那闲心逸致,那琴看看也就罢了,再无去弹弄两下的心思。
她最喜呆的是茶桌处,茶桌的布置是按她在宣京惯来的奢侈方式布置,大半个人身长的座位上铺的是柔软的长毛毯,足下也是铺了两层厚厚的毛毯以便放脚,若是乏了,也可略躺下来歇息。
这日早上刮了大风,膳后赖云烟也没出门,魏瑾泓一早起来就吩咐人去琴房放了炭火暖屋,赖云烟便知他们这一上午便是又要耗在琴房了。
刚到琴房不久,翠柏就推门而入,朝两人一躬身,把一封信放到了桌面上,之后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放下信就走,而是犹豫地看了女主子一眼,才朝男主子小声地道,“信差刚送来的,是等您过目后,他拿了回信再走。”
这时拿着银针有一针没一针绣着的赖云烟抬了头,笑着问,“重要事?”
“老奴不知。”翠柏诚道。
“你看看,是什么事等着你回话。”赖云烟这阵过得太轻闲,脑子好几日都不想事了,见有事来,就算是不想再管事,那嘴就已先张口了,眼睛也往那封了蜡的信上瞄。
魏瑾泓“嗯”了一声,搁下手中的毛笔去拿了信。
拆了信展开,余光看到见妻子往他手中不断地瞄,他抬眼看她一眼,见她朝他笑,他摇了摇头,这才看起信来。
“出什么事了,魏大人?”赖云烟慢吞吞地缝了一针,笑着问,直觉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要问。
魏瑾泓没答话,赖云烟也无心摆弄手中的绣框了,搁到一边就探头往正位瞅去。
魏瑾泓见她探过头来,展信的手没动脸色也没动,“瑾荣来信说,皇上被叛军中人刺杀成了重伤。”
“刺杀成了重伤?”赖云烟听得有点愣,“皇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容易被刺杀了?”
要是这么容易被刺,她早暗地让人杀他个好几遍了。
“说是叛军首领亲自前来谈臣服之事,在宴席上动的手。”魏瑾泓淡淡地道,把看过的一页信张搁在了桌面。
赖云烟拿去一看,信写得甚是详细,但大体跟魏瑾泓所说的差不多,她不禁感叹,“这石坤是还没翻脸就不认人啊,皇上也信他真是来谈臣服之事的,这么轻易见他?”
这千险万难而来的叛军有那么容易臣服吗?
“石坤是首领,但应是傀儡。”魏瑾泓把看过的另一张搁在了桌面,想来叛军首领出面,投诚之事也是有一半的,这事也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