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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太安逸了,竟养出了妇人性子?!”言罢,纵声大笑。
任我行虽是大笑,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牢牢盯紧了东方不败,随时预备对方愤起发难。
谁知东方不败却欠身一礼,诚恳道:“往日种种,小侄有僭越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任我行眯着眼睛盯着东方不败,口中哼笑道:“‘小侄’?哼,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子闭关十年,已经参透天下武学至道——凭你什么阴谋诡计,老子只管先杀了你再说!”他说到“杀”字的时候,右手五指已经成掐势,直取东方不败咽喉!
东方不败连退三步,虚晃上身避了开去,笑道:“小侄如何敢在您面前不恭敬,这一仗不打也罢。”
任我行一击不中,不怒反笑,“好好!一别十年,贤弟武艺也精进如斯——这一仗你若不打,那就只管受死!”
眼见一个执意致对方于死地,另一个却是一味避让——任盈盈瞅准机会,运气将折断的梅枝刺入两人之间,那梅枝瞬间被二人之间的气场绞了个粉碎!任我行与东方不败受此一扰,俱都跳开一部,任我行怒目视来,看到梅树下立着的袅娜少女,却猛地僵在原地。
“阿素……”这上一刻还满面杀气的莽汉子此刻眼中竟似泛起了雾气,他就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只怕一有动静就惊散了那梅树下的女孩……
“爹,我是盈盈!”任盈盈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便宜老爹对于那个传说中的老婆还是很看重的,那就好那就好……
任我行这才反应过来,他被困湖底十年,生命中的全部意义似乎就只剩了报仇——以至于得脱牢笼,眼中所见的竟只是大仇人东方不败一个,连他的亲生女儿任盈盈就站在一边都没有察觉。他对着任盈盈沉声道:“乖女儿,到爹爹这儿来。”
任盈盈站在原地没有动。
任我行粗声道:“怎么?不是你让人将爹爹救出来的吗?怎么还不敢认了?”
任盈盈细密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嫣红的唇瓣,她低声道:“爹爹,你看在女儿的面上,不要跟东方叔叔计较了好不好?”
任我行先是喘着粗气瞪着她,继而斜着眼睛瞅着任盈盈冷笑道:“难不成你觉得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养了你几年,你就忘了老父,一心向着外人了?!”
人面兽心?!
任盈盈咬着嘴唇走到东方不败身边,轻轻握起了他的手,认真道:“女儿不孝,心悦此君久矣。”
任我行眯起了眼睛——他这么多年不修边幅,脸上本就是胡子头发乱蓬蓬的,好歹还能看出眼睛来,这样一眯起来,简直要找不到他的眼睛所在之处了——但是这却不影响从他眼中射出的毒辣的光,即使是对着他的亲生女儿。
“嘿嘿,”任我行笑了两声,笑声中却殊无欢快之意,“盈盈,你这是有了情郎,不要老父了?!”
任盈盈听到“情郎”二字不由得面上绯红,谁说古人含蓄的,这二字比现代的男朋友可直白火辣多啦!她眼看着任我行好似深山野人一般的面容,想到这么多年来与这个便宜老爹每周通信,他言语中宛如亲生父亲的关爱——并不是作伪的,不由得心中微凝,低着头想了一想慢慢道:“爹爹,今晚不是女儿如何选,而是爹爹您如何选……”
她话音未落,东方不败与任我行已经同时冲着梅林深处喝道:“什么人?!”倒把任盈盈吓了一跳。
却见梅林中一地碎银般的月光之上,缓缓飘出一位白衣女子来,说是“飘”,实在是因为她行动之处丝毫不见身形晃动,直似是随着月光渺渺而来一般。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雪白,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美若芙蓉出水、清若姑射仙子,风致嫣然,莫可逼视。
任盈盈只觉得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仿佛不是她,而是那个原本的四岁孩子呆呆地望着来人,心底一声声地喊着,“娘亲”“娘亲”……仿佛任盈盈此刻只是一个旁观者,洞悉了曾经真正的任盈盈一介小小孩童却那般拼命的缘由——依着原本任盈盈的性子,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怎么能容忍自己一世庸碌?
那白衣女子慢慢走近了,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她的面容与任盈盈安静之时简直是一模一样,无怪方才任我行心神激荡之下竟然冲着自己的女儿喊出一声“阿素”来。只是若仔细看,便知道这女子与任盈盈的区别在哪里——任盈盈的两腮总是带着一股活泼泼的嫣红,好似随时准备笑出声来一般;这白衣女子肌肤间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若有病容,虽然月光皎皎,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其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虽生于凡尘,但一瞥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回眸,无一不流露出仙子气息,无一不令人陶醉。
再看任我行,他却已经呆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那女子走到几人面前,开口道:“我是阿素。”她的声音娇柔,竟不像是育有一女十数载的妇人,倒如同任盈盈的姊姊一般。
东方不败瞥了任盈盈一眼,毫不怀疑是这丫头捣的鬼,不过……他目光一转,落在一旁还在呆呆发愣的任我行身上,唇角微勾……
阿素自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一直看着任我行,见他毫无动静,便道:“任我行,你不记得我了。”
“不不不……阿素,阿素,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这十四年七个月二十八天来没有哪一刻敢把你忘了!”任我行哽咽着粗声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那日你凭空不见了,我找得你好苦!”他右手五指成爪,狠狠撕着自己心口处的衣襟,仿佛不如此不能发泄他的一腔郁痛与欢喜!他痴痴地望着阿素,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眼见任我行因她一言状若癫狂,阿素面上却看不出动容之色,只是淡淡道:“我回了古墓。”
任我行直直盯着阿素,哑声道:“我去找过你……却始终不得入门之所。”
阿素点一点头,依旧淡淡道:“我师父布了阵法。”
任我行面显苦楚,“你师父……还是不许你同我一起么?”他说到这里却突然把头一昂,那种肃杀天下的枭雄之态又现,“便是她不许,这次我也绝对不会放你走了!”
阿素“嗯”了一声,道:“她死了。”
任我行讶然道:“她……死了?那……”他下意识的安慰道:“你……不要难过……”
阿素望着他,不解地反问,“我为什么要难过?”
任我行张口结舌,突然含泪大笑起来,他手拍着身侧的梅树,只将身周的梅树都拦腰拍断了才止住笑声,低低道:“阿素啊阿素,你又变回原来那个样子了……”
任盈盈眼看着这二人迥异于常人的问答,手心渐渐发冷,不由得伸手去握住东方不败的手,小声道:“咱们走吧。”
她的声音虽小,任我行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猛地瞪视过来,厉声道:“今日天赐良机,若不杀了此子,如何能解我心头大恨!”
任盈盈咬唇,望向白衣女子道:“你不是要我爹爹随你回古墓去的么?”
阿素点头,看着任我行道:“我不喜欢外面,你随我回去。”她说话斯文,却带着一股不容驳回的威势,便是与任我行相对,也丝毫不落下风。
任我行立在那里,半响不做声。
阿素便又点一点头,淡淡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回去。”
任我行问道:“你回去之后还来看我么?”
阿素摇头,顿了一顿道:“我这次回去,就再也不出来了。”
任盈盈屏住呼吸看她爹爹会怎么选,谁知任我行胸膛上下起伏了半响,突然镇定开口道:“阿素,这个人夺了我的教主之位,又将我囚在西湖黑牢里不见天日整整十年,我是必然要报这个仇的!阿素,你等我一等好不好?”
阿素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她看了任我行指着的东方不败一眼,轻声道:“我帮你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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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鹤归于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