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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空落落的竹舍里便只剩了任盈盈与东方不败二人。
东方不败微微低头看着面前一径望着窗外雨景出神的女孩,轻声唤道:“盈盈。”
任盈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还未说话先露出笑脸,“怎么啦?”
东方不败定定地看着微笑的任盈盈,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缓缓叩击着,慢慢问道:“你师父可还好?”
任盈盈下意识的就想说“还好”,东方不败敲击桌面的扣扣声传入耳中,她脑中似有冰雪溅上,心中一凛,面显忧色,低声道:“看着……不算好呢,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
任盈盈因为心中有事想要遮掩,面对东方不败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想要伪装成一切都好的模样;但美人师父的身体状况却是显而易见的糟糕,如果她随口答一句“一切都好”岂不是自呈心鬼?
听她这样说,东方不败收回食指,安慰道:“你师父武功高强,不用太过担心。”
任盈盈勉强一笑,“武功再高,也不能当药治病啊。”又掩饰着道,“师傅也太操心了,病成这样还怕我不好好练功,追到洛阳来教导我。”
两人之间就此沉寂下来,并非没有话说,而是因为此刻二人口中所说的话与心中所想都有所出入,又彼此不愿意更深的欺瞒下去,倒是闭口不语好些。不一刻,绿竹翁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卷书画,请东方不败一起品鉴一番——这才算是打破了僵局。
任盈盈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道:“不如把我师父接去随咱们一起南下吧。”
东方不败抬眼看了看她,点头道:“也好。”
任盈盈微微一愣,总觉得东方不败目光中含着些捉摸不定的意味。她想了一想,自失一笑,这可真是疑心病犯了,只因为自己心中有鬼,便想着他人也是别有用意。
***
当晚东方不败等人便动身南下,他一路巡视教中各地的堂主香主,及名下产业;任盈盈则是跟着美人师父,恢复了严酷的训练,只是这一次她一丝偷懒的心都没有,真正是拼命小妹了。在路不记日,待到盛夏六月之时,一行人才抵达杭州西湖。
因日月教总部地处河北,南方诸分堂堂主难得见到东方不败本人,值此机会,自然是大力讨好;东方不败则是有心这次将积年旧事一并处理好,因此停在西湖半月之久,日日都是早起晚睡:常常是任盈盈睡了,他还没回来;任盈盈醒时,他已经早早出去了。
这段日子里,任盈盈断断续续地从美人师父那日知道了当年便宜老爹与她娘亲之间的故事,无非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对草莽枭雄一见钟情,继而结为夫妻,生育子女——只是任我行忙于教务,对任盈盈的娘亲多有疏忽,以至于她生产之时出了纰漏,险些丢命。注意,是“险些”!
美人师父道:“当初我说你娘亲已经去了,是因你那时年幼,怕你不明情由,做出糊涂事来;如今你既有了自己的主意,我更护不了你多久——告诉你,你将来也有依持。只是……”他叹了口气,面显怅然,“……如今连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了……”
任盈盈对此到没有多大的感觉,一来她早过了哭着找妈妈的年纪;二来她的计划里面本也没有娘亲这么个人。
因又问及美人师父与东方不败的交易。
美人师父咳嗽几声,缓缓道来,“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被送往洛阳,不久之后我和曲非重伤,也被送到绿竹巷去了。”
任盈盈听到此处,不知怎的,心中竟松快下来——原来是那么久之前的事,那时候东方不败固然不是真心待她,她却也是别有目的的……
美人师父不知她心中想法,只继续道:“将我与曲非打伤之人并非嵩山派的人,而是日月教中人物——且又有人事先给我下了药,我这么多年来咳嗽不止,却不是病,而是毒。”
任盈盈悚然一惊,迟疑着问道:“是……他给你下的毒?”
美人师父默然半响,慢慢道:“这却不是。”他顿了一顿,似乎不欲多提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转回话头道:“……只是趁火打劫的人却是他。其时你爹爹去了,教中势力对峙,你又年幼,我重伤——若不答应他的条件,你我二人只怕活不到今日。”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我也就罢了,本就是行尸走肉;只是你若……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阿素……”
任盈盈只是盯着他问道:“答应了什么条件?”
美人师父又咳了一声,低声道:“还有什么,不过是我背下来的功夫罢了。我答应他,只要他让你快快活活地长大,等到你十五岁的时候就将《九阴真经》的心法给他……”
这话一出,任盈盈只觉得整间房子像被海啸冲击着一般。
一片天旋地转中,她只觉得手心冒汗,后背生凉:原来都是假的!
她在脑海里一片混杂的影像中,抓住了两年前在黑木崖,美人师父传授她九阴真经时要她立下重誓的场景——原来不是古墓派的古怪规定,而是她这一条小命的保护伞。
美人师父看她脸色不对,顿了顿,低声道:“如今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只要你决心要离开,我便有法子。”
任盈盈咬着牙,心里一片冰凉,却抬眼笑道:“什么法子?只怕会要了师父的命吧。”
美人师父一手推着膝盖,嗟叹道:“这一条残命又还值得什么。”
任盈盈看着面色青黄的美人师父,他如今实在不能称为美人了,若是不看他依旧温润的眼睛——也只是个乏善可陈的中年男子罢了。她一向因为美人师父的严格要求而畏避他;又因为他与这具身体娘亲爹爹之间的关系而心惊,自觉不自觉地就不信他;到头来,反倒是这个她素日平常相待的师父愿意为了让她过得好一点而豁出命去……她心底的那个人却……
任盈盈压下喉咙底下的哽咽,笑道:“从来没有为了徒弟,害了师父性命的说法——我哪里敢担这么个罪名呢。”
美人师父微微愕然,温声道:“也不会有外人知道,不会让你担什么罪名的。”
任盈盈见他一本正经地解劝自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涩——美人师父虽然武功高强,心智却极简单,人情世事上知晓不多,只怕连曲非都不如。她抿嘴一笑,正色道:“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只是也不用舍了性命——咱们只要等一个人来就好了。”
美人师父便问道:“等谁?”
任盈盈看着他,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来,“曲洋。”
47
47、昔日横波目 。。。
昔日横波目
曲洋未来,曲非先至。
任盈盈瞅着额头沁汗的曲非,只觉得他身量又长开了不少,倒不是高了,而是壮了,想来他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了。她坐在小巧的玫瑰椅上,一手托着新鲜的莲蓬,一手往口中递去了芯的莲子,吃得满口清香中问道:“你丢下福建的事情私自来西湖,也不怕东方叔叔罚你!”
曲非脸上木木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着她道:“福建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
任盈盈有些无趣的撇撇嘴,一瞬间无限怀念当初那个未语脸先红的羞涩少年,她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曲非坐下,这才轻轻剥着莲衣,慢慢道:“说吧,这里也没有别人。到底是为何这样匆忙的就赶过来了?”
女孩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轻挑开嫩绿色的莲衣,若有似无的清香便随着那指尖的挑动溢了出来……
曲非的视线只在任盈盈指尖一转便忙挪了开去,垂眸道:“我在福建遇上了青莲白莲二人,他们告诉我在洛阳遇上你时的情形,也给我说了你如今的状况。”他顿了一顿,低声道:“是我不好……爷爷要我照顾你,我却什么都没照顾到……”
任盈盈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原来她那日在绿竹巷中送别时说的话双胞胎二人是听懂了的,不但听懂了,还特意去找上了曲非。任盈盈心中微暖,不欲让曲非再加自责,因此抬眼笑着岔开道:“原来是他俩。”
曲非咬了咬嘴唇,轻轻道:“我来之前遇上爷爷,他说……那日在城门外围攻青莲白莲兄弟二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