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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神仙又如何?像这种自毁元气的家伙,神仙也救他不得,除非……
素白的人影像被钉在崖上,面容枯槁。
“先生……”丫头无助地唤。
“够了!”他叱道。“我不想看见你!”
丫头挂着泪,愣愣地看着他走过她的面前,弯腰将那锦凤抱在怀里,然后转身,将要离去。
“先生!你要带他去哪里?”她挣扎着站起来,追上两步。
狐狸的白衣和凤凰的金芒消失在云端,无人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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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山峦,皑皑白雪。昆仑之巅终年积雪不化。
白衣的狐狸盘坐在山巅之上,怀中抱着那只锦凤。
这地方,五百多年前就想来看看的,可是当年没来成;如今没想着要来,竟不得已地来了。这昆仑山上,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刀割般得疼,果然比不上岐山那样好山好水的所在。
他收了收双臂,将怀中的锦凤抱紧了些。
“都抱了三个时辰了,还没抱够?”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想苦笑,谁料脸被吹僵了,竟笑也笑不出来。“原来仙君也会调侃。”
“我已经将她送回去了。”
“……”他微沉吟,视线缓缓垂落在怀中五彩的锦羽上,“仙君受累了。”
仙君迈步上前,走至他身侧,低头看那凤凰一眼。“其实你不必如此,凤三太子只是伤了元神,息养个千年自会痊愈。”
狐狸缓缓而叹,千年啊,对神仙来讲自然算不得什么。“仙君心里从未记挂过什么人吧?”
仙君愣了愣,“吾心中有苍生。”
“仙君真是天生的神仙,茵陈好生羡慕。”口中说着羡慕,身体缓缓站起,“这就开始吧。”
“怎么,抱够了?”仙君睨他一眼。
他迎着那一眼,终于笑了,“没想到仙君竟是如此刻薄之人。”
一仙一狐,转身向不远处的石屋走去。寒风吹起两身白衣,恍如两只白色的蝶,要在风中化去。
走到门口时,仙君又开口。“你该知道,就算你舍了自己的内丹救他,这家伙未必会感念你什么。”
“看来仙君对如意始终心存芥蒂,三太子在仙界的名声向来不大好。”他的脚尖在门槛上顿了顿,跨了过去。“但我原本就不为让他感念什么,天理循环,若论起前世因果,这是我欠他的。”
那年在杏花林里,这个任性的三太子一股热血冲上头,非要用行雷幡给自己渡天劫。眼看着阴云密布,一个惊雷就要冲着小凤凰的头顶劈下来,他怎忍心袖手旁观?
惊雷过后,如意安然无恙,却把旁边一株成了精的杏树劈成焦土。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是他拼着全身的法力,强行将天雷移转丈许,谁料,竟堪堪劈在杏花精的原身上。那个天雷果然凌厉,饶是他已渡过无数天劫,依旧在这一搏上耗尽体力,当天回到洞中时精神已不支,休养了一年才驾得起云头。
这是他造下的罪业,的确不该让如意来承受。
“可那场祸事确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任性而为,自然没有后来这些事。”仙君冰凉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追究起来,他也是罪魁。”
狐狸掸了掸桌案,即使上面光洁如新,一丝灰尘也无。他放下锦凤,转身走近仙君,轻轻抬手放在仙君左胸之上,手所触之处,一片平和。
“仙君果然是个天生的神仙。”狐狸弯着嘴角,笑笑地说。
仙君脸上一丝波澜也不兴,“你这样笑起来,果然像个狡诈的狐狸。不过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奄奄一息的死狐狸了,真是可惜。”
“死倒不至于,不过失了几千年修为,褪回兽身而已。”狐狸收回手。
后来,当狐狸看见那一团白色的光芒从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升起时,他拼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
“仙君啊,你这昆仑,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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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的仙使
这天,素月公主来探,澧王府的小院里多了些人声。
“杨不愁,听说你最近几天失了魂了?每天都坐在秋千上发呆?”素月公主站在梧桐树下,摇着纨扇,看着秋千上的人儿。
杨不愁抬眼看了看她,这情形让她想起从前也有个家伙,喜欢摇着扇子,站在梧桐下看她荡秋千,眼眶就有些红了。
“连话都不肯说了?看来真是病得不轻。”公主撇了撇嘴,“我那太子哥哥自从大婚后就闷闷不乐的,你又这么沉默寡言,不会你们俩有什么事儿吧?太子哥哥喜欢你,我可是早就知道的。”
秋千上的丫头摇了摇头。
“喔,越说你沉默寡言,你还越不开口了。”旁边有人送来一把椅子让公主坐下,她翘起二郎腿,盯着杨不愁脸上的表情。“甘州的李知州抗灾有功,被升赏了,不过听说他刚上了奏疏,表示要在甘州那地方励精图治,不愿回京。我说杨不愁,这么蹊跷的事儿,总跟你有点关系吧?听说你捎过信给他,难道是绝交信?”
丫头咬了咬唇,还是不做声。
“哈!连杨不愁都变得这么无趣,这京城还真是没法呆了!”公主的纨扇啪得一声拍在大腿上,起身要走。“今晚我就央着父皇,让他送我到番邦和亲去!”
杨不愁瞠大眼,“番邦?”
“总算开口了?番邦那家伙上个月来提过亲,我躲在远处见过一面,不怎么斯文,却有股子英雄气。母后有些舍不得我,所以父皇还没答应这门亲事。不过现在看来,既然京城里如此无趣,倒不如去番邦耍耍,听说那里规矩少,好玩的地方也挺多的。”公主斜着眼睨她,“到时候记得来给我送行。”
公主莲步款款地远去了。
杨不愁抬眼看看这院子,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又仿佛什么都不同了。过得还是她小郡主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太子哥哥大婚了,素月要走了,李状元留在甘州不回来了,那个不顾性命的家伙不知被先生带去何处了。
她又被人抛下不理了。
这几天身子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能飞起来,不吃饭也不会饿,不睡觉也不会困。这就是成仙的感觉么?
怔仲间,仿佛听见说话声。
“就是这个丫头?”
“正是。”
声音很陌生,是谁在旁边吵闹?杨不愁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人踏一朵彩云,正从空中徐徐降下来。一人银冠绣袍,一人青衣纱帽。
银冠者将她周身打量了一遍,“我说仙使啊,那凤三太子平日里一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的样子,怎么就舍得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这个丫头?”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小仙也说不清。”青衣仙使道。
“啧啧啧,你说这丫头的相貌,比之我那银铃妹子如何?”银冠男子又问。
“自然比不上银铃公主天姿绝色。银铮太子今日非要缠着跟小仙来此,就是为了看这丫头的相貌?”
“银铃当年寻死觅活地非要嫁给如意,人家却对她睬也不睬。她若见了这丫头,估计魂儿都要气飞了。你说如意那家伙有什么好?傲慢又无礼,自大又目中无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仙家子弟中都少见这样顽劣不成器的。”
杨不愁听完这话,坐不住了,顺手抄起墙角的扫帚冲了上去。
那青衣仙使眼尖,见势不妙,立刻跳到半空,躲在云头之上。
银铮太子刚要闪身,却不料被一股无形之力拘住,无法动弹,叫道,“谁敢暗算于我?!”语音未落,扫帚就招呼上了身。
“哪里来的恶徒到王府里造谣生事!让你说如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你说如意顽劣不成器!……”丫头仿佛突然长了一身力气,扫帚照着那银冠者打去,毫不手软。澧王府里刁蛮的小郡主,此刻才显出真性情来。
直打得银冠仙者狼狈不堪,最后险险脱了身,爬上云头一边远去,一边叫道,“这丫头……跟那如意一样顽劣,两人就是天生一对啊……”
半空中青衣仙者缓缓降下,“仙子息怒,仙子息怒。我是奉天宫旨意,来此传诏的。”
“天什么宫,传什么诏?!”杨不愁叉腰横眉,手执扫帚,当庭立定。
青衣仙者拱手一礼,“小仙乃御前传诏仙使,专职接引成仙之人到天庭受封,登录仙籍。仙子得饮凤凰心头血,已然脱胎换骨,生出仙气,从此后便脱离凡间,受仙界管辖。小仙今日特来接引仙子上天宫当差。”
杨不愁蹙了蹙眉,“当什么差?”
“各宫各殿都没有空缺,唯有御花园缺个扫花使者。”青衣仙者微笑道。
“我呸!我堂堂王府郡主,你让我给人扫地?!”便又挥舞着扫帚招呼上去了。
青衣仙者跳上云头仓皇而逃,走时还不忘远远地喊:“我劝仙子还是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