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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远隔着老远看着她,剔黑的眼眸底平静无波,就如同寺庙中供奉的菩萨,始终用最温和的眼神俯视着众生。
沈苑终于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是如来大弟子了。孔柏裕虽然也是菩萨,却是神魔同体,言行始终带着一丝邪气;年远则完全不一样,儒雅的气质背后是对天下人的悲悯和同情。
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对劲,孔柏裕缓缓抬起头转过身,严重蹙眉地看着年远,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已经让你走了。”
沈苑仰头看着他,他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呢?
年远眉目始终如一长久都没有答话,三人之间好像陷入了僵局,年远却最先打破了沉默,脸上尽是同情悲悯的神情,隐隐还藏着一丝冷意:“天意如此,即使是你我,也不可能逆天而行。”
语毕,他的目光转向沈苑,那股寒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婉转的怜惜,以及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沈苑一怔,她从没想过年远竟会有这样复杂的神色,而且是对着她。
孔柏裕戒备地紧紧盯着年远,上前一小步护在了沈苑面前。年远微怔,忽然嘴角扯开来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俞阳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她能清楚地听清孔柏裕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沈苑茫然地抓着孔柏裕的衣袖,嘴巴张了几次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这句话长久以来一直夹在他们中间,她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这个想法就像是不可碰触的禁忌,此刻脱口而出,更多的想法排山倒海而来。
她怕没有机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她怕他刷牙的时候没有人给他挤珍珠粉牙膏,她怕他吃完饭之后没有人给他洗碗,她怕没人陪他一起吃饭……
她怕致命的甜蜜之后是生离死别,她怕他漫长的岁月里再没有她的影子。
眼底泛起阵阵雾气,所有的景象都模糊起来,沈苑看着孔柏裕转过头来,英挺的脸庞上是故作轻松的尴尬笑意。
他靠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唇仔细啜掉她眼角的泪:“别被他吓到,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背后长了点东西嘛,明天我去找——”
他还没说完,楼下忽然传来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同时看着楼下,沈苑重新整理了下情绪,哑着嗓子高声问:“谁啊?”
“苑苑,是我!”是沈苑妈。
沈苑连忙仔细地擦掉眼泪,边拍脸边去开门。走之前沈苑说先来这里来布置房子,正好沈苑妈也不想过来,现在她忽然来敲门,沈苑难免感到奇怪。
沈苑妈进了门,先是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家里的下水道又坏了,她懒得找人修,过来投奔沈苑。
老房子里的下水道早就千疮百孔,沈苑也没有多想,上楼布置了卧房。
已经是傍晚,沈苑妈说要去买菜。沈苑本来要自己去,无奈沈苑妈坚持,她实在拗不过。沈苑目送她离开了小区,关上门再转头,却看到了孔柏裕一脸阴霾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外沈苑妈的背影,凛冽寒冷的目光里竟隐隐含着杀意。
看得沈苑心底直冒冷汗,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再睁眼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刚才的话被沈苑妈打断,孔柏裕再次走过来重重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但坚定地说:“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沈苑心里又是一阵悸动,抬头的时候,鼻尖正好碰到他的。
“你想让我放心,能不能对我坦白一次?”沈苑眨也不眨地仰视他,“刚才年远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是关于我的吗?”
她用最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表示自己一定要知道答案。孔柏裕一怔,垂头考虑了三秒钟,终于回答说:“他只告诉我一件事。当年佛祖涅槃,身体化作了舍利子,魂魄却散入了平日里接触过的东西上。”
沈苑呼吸一滞,难道——
孔柏裕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恐惧,看她的时候眼神几乎深邃到了极致:“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第34章三十四章
沈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有那么个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都没有任何想法。
自己的身体,难道只是个容器吗……
她努力地消化着这个恐怖的消息,好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孔柏裕仔细地查看她的脸色,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
这简直比狗血的言情小说还要曲折,沈苑大口大口地呼吸,还是觉得喘不过气。自己的身世的确不寻常,可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如来佛祖的灵魂……
她抬头看着孔柏裕:“这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孔柏裕的眼一眨不眨,长长的睫毛却在微微颤抖,他长久地沉默着,好像在寻找最合适的话,又好像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最后,他垂下头,视线停留在了某个地方,眼底一阵悸动。沈苑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竟然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孔柏裕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单薄的衣物什么也挡不住,他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沈苑惊诧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而愧疚的眼神,只听他说:“沈苑,这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就像是有人从背后忽然捅了她一刀,沈苑茫然地看着他,表情上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心里却疼得无以复加。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她停了三秒钟,才勉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忽然涌上脑海,孔柏裕曾经当着所有仙佛的面讥讽二郎神是杂种,难道说——
窗户没有关牢,心底一阵阵寒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沈苑抬手睁开他的拥抱,仰头高声质问他:“是因为我吗?因为我是个凡人,你嫌弃这孩子出身不够好、配不上你孔雀明王吗!”
“当然不是!”他立刻否认,上前抓着想要沈苑的肩膀,尽可能把她拉向自己。两人身高有不小差距。这样的姿势极其别扭,沈苑的脖子仰得生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谁也不在乎。
他们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沈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底的自己,脸上尽是绝望的伤痛表情。
孔柏裕紧紧看着她:“不是因为你,反而是因为我,是因为我!”
她还是不信:“为什么?”
他的短发乱七八糟,眼底满是苦楚,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孩子:“因为我是神魔通体,我的孩子也一样。如来那片魂魄在你的身体里,原本可以相安无事,却因为我的孩子而打破了这个平衡。一个凡人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佛与魔的对抗。”
他越说越急,越说语气越绝望,后来干脆把她抱起来,牢牢地塞进了怀里:“沈苑,你的身体要不起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好不好?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一步都不会离开。我什么都听你的,就听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沈苑的脸被他压进了胸口,从她这个角度只能勉强看到窗外,米色窗帘翩跹飘舞,是不久前他替她挂上去的。她不高,即使站在椅子上也碰不到顶,火冒三丈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后面偷笑。她一转头,正看到孔柏裕向她伸着手,示意让他来做。
一定又是像撒豆成兵那样的法术吧!沈苑没好气地把窗帘递过去,等着看他施法。孔柏裕调整了一下椅子,却一脚踏了上去,从头到尾没有用法术,而是亲自将窗帘仔细挂好。
沈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当时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是多么动人,好像替她挂窗帘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当时她就觉得,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她永远都不可能忘掉那一幕。一个拍拍手掌就翻天覆地的人,没有用任何仙术,而是像平常人一样,为自己的老婆认真地做每一件小事。
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沈苑埋首在他的胸口,说:“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我真的很想把他生下来。刚才你说的话,我也同样跟你说——”
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重新按了回去。沈苑没太在意,继续保持着这样奇怪的姿势说:“你让我听你一次,可是你也听我一次好不好?我只是个凡人,眨眼的功夫可能就没命了,你让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好吗?我真的想要他!我——”
说到动情的地方,她忍不住再次挣开他的拥抱,却在看到他脸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沈苑颤抖着双手去摸孔柏裕的脸,指尖是冰凉的液体。
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他不放开她,是因为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像是触电一样,她连忙把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