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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映夕屏退左右,才开口道:“范兄,无碍吧?”她上下端详他,忍不住再次皱眉,“你的气色极差,是否强行运气逼毒?”
“这毒刁钻狠辣,竟逼不出分毫。”范统面色发青,神情却是淡然,“生死有命,范某不会强求。不过皇后中的只是些许余毒,应有法可治。”
“如何治?”路映夕听出端倪,定定望着他。
“南宫渊以医术闻名天下,若有他在,皇后定能化险为夷。”范统微低眸,避开她直视而来的目光。
“即便师父在此,也来不及研制出解药。”路映夕轻叹一声,道,“范兄,余毒易解,因为发作时间迟缓,能拖月余。不需师父,我亦能为自己解毒。但你中毒甚深,非解药不可。”
“皇后何必欺瞒范某。”范统抬眼,正色注视她,最初他也觉得她仅是中了余毒,不会太严重,但后来越想越觉不对劲。她若能自医,甫回宫时就应先往太医署,而且白日皇上宣见他时,说太医们束手无策,她亦无袪毒方法提出。
“该聪明的时候倒未见你这般敏锐。”路映夕淡淡一笑,不再隐瞒,“这毒确实厉害,只是少许,就巳窜行五脏。你会毒发得比我快,大约三日之期。而我应能心你多撑几日,师父夹在这里,确有可能治愈我。”
范统剑眉扭起,冷然的炯目中隐约透出一丝忧心之色。
“范兄,你是否有我师父的消息了?”路映夕凝眸看他,平挣问道。
范统很浅地点了下头,几不可见。
“他在何处?”路映夕没有过早欣喜,看范统的神色,怕师父的境况堪忧。
“在修罗门。”范统声音低哑了下去,有些踌躇迟疑,“令早回宫之后,范某便安挑了眼线守在义庄附近。”
“查探到什么?”路映夕语声无波,异常冷静。
“没有。”范统迎上她澄澈清冽的明眸,心中莫名一跳,口中的话不受控制地吐出,“修罗门放话,南宫渊就在他们手中。皇后若欲见人,今夜子时去往义庄。如若不然,等着收尸。”
路映夕眼神一沉,迸出冷光。
第三章:似是告白
范统不由懊悔,一时无言。
“多谢范兄告知。”路映夕敛眸,语气平缓,“皇上去了斋宫,待皇上回来,再做打算吧。”
范统又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皇后切莫以身犯险,范某愿意代皇后前往。”
路央夕轻轻摇头:“距离子时尚早,不急。”范统身中剧毒,即使他去了,也是无用。
范统心中亦清楚这一点,没有再赘言,抱拳揖身,告辞退下。是他太不经思虑,可是他若不说,万一南宫渊毙命,而又得不到解药,她便会陪他共赴黄泉。假若如此,他死不瞑目。
路映夕目送他离去,见他高大如青柏的身躯有一分伊偻,不禁暗自轻叹。范统为人重义,此次的事,定令他纠结难受。
缓步回了寝居,她坐在窗旁,静等皇帝返来。即使皇帝能拿到解药,她也必须再出宫一趟。师父的安危,她怎可不顾。
约莫半个时辰光景,听得珠帘清脆声响,有人走入了内居。
皇帝的脸色铁青,负于背后的双手攥得极紧,但却道:“明日一早就有解药。”
“明日?”路映夕微微蹙眉,姚贤妃既然愿意交出解药,也就等于默之一切,可却又要等到明日?
“嗯。”皇帝不愿多说,绕纣她,一头倒在软榻上,容色疲倦,似乎心力交瘁。
路央夕替他端来一杯热茶,一边暗忖,姚贤妃并非容易劝服之人,他到底如何周旋的?
皇帝闭着双眼,就着她的手啜了嗏,长纾一口气。
“皇上还未用晚膳吧?可要传膳?”路映夕侍立一旁,心中默默斟酌着,他巳特许她出宫一次,可还会再次同意?
“不必,朕没有胃口。”皇帝声音略微沙哑,带着几分明显的倦怠。
“姚贤妃承认了与修罗门尚有来往?”路映夕试探地问。
“她出身于修罗门,有其独门解药,亦非罕事。”皇帝四两拨千斤地回道。
路映夕轻嘲地扬唇,目光微凉,扫过他英俊的脸庞。
皇帝倏然睁眼,正对上她眼中的一挘ペ健
“朕费尽心力,是为了谁?”他冷淡睨她,隐有一丝愠怒。
“是为了臣妾?”路映夕反问,浅浅而笑。范统是他的江湖知己,亦是得力部下,他又岂会看着范统毒发身亡?而救她,只算是顺手之便罢了。
“即使只有妳一人中毒,朕也要为妳寻得解药。”皇帝沉了声,定定直视她。
“累皇上劳心,是臣妾的罪过。”她话语恭谨,不想争辩这个话题。
皇帝突然低叹,眉宇黯淡,徐徐道:“朕方才与凌儿大吵了一架。”
路映夕讶异看他,他也会有那样不住气的时候?会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真是难以想象。
“曽经纯真俏丽的少女,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皇帝似在自言自语,感慨万千,“初识时,她说她不只一面,说她实则是个内心阴暗的人。朕却不信,一味欣赏她快乐雀跃时的甜美笑靥。现在想来,确是朕的过错。朕把心之所向的伴侣形象强加于她身上,其实说穿了,朕只是爱上了自己心里塑造出来的一个幻象。”
“皇上对姚贤妃说了这些话?”路映夕轻声问道。
皇帝点头,眉心浮现一道皱褶:“朕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大多是不动听的。”路映夕唏嘘,“皇上那样说,姚贤妃便会认为皇上挘妨斯サ囊磺小!
“朕并非这个意思,緃然当中出了错漏,朕也不会否认曾喜爱过她。”皇帝皱着浓眉申辩道。
“女子心细,会往深处去想。”路央夕心想,现如今的姚贤妃,比起从前敏感更甚,皇帝的一言半语应都会令她反复咀嚼,质疑揣测。
“朕发觉,对于‘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女子,只能好言软语,说不得半句重话。”皇帝撑起身子,靠坐着,举眸望她。
“皇上是指臣妾吗?”路映夕莞尔。他此话倒是说得十分真诚,但可惜后宫处处都是这样的女子。有些是天生如斯,另一些是被宫闱环境熏陶,不由己地改变。
“妳?”皇帝觑她一眼,淡淡勾唇,“朕对妳期望甚高,妳莫叫朕失望才好。”
路映夕未接茬,转了话锋,道:“皇上辩才无碍,成功劝服姚贤妃,臣妾敬佩万分。”
“这般谄媚?”皇帝低声而笑,継而正了神色,缓缓道,“希望妳不会怪朕,在朕眼中,救妳和小范的命更为重要。”
路映夕心头微震,他这话的意思…………
“朕答应凌儿,只取解药,不插手南宫渊之事。”皇帝似觉无奈,低仛叹息。这七年来,他一直緃容凌儿,但近来他益发觉得,大抵快触到底限了。他可以不理会她如何处理姚家恩怨,但除此事之外,他不会再任她偏激行事。
“即会因此出了人命,皇上也不理?”路映夕脱口斥问,但旋即就觉自己可笑。师父的命,她看重,但皇帝或许正想坐享其成。
皇帝没有生怒,平淡道:“南宫渊是凌儿的兄长,血浓于水,朕相信凌儿不会狠毒弑兄。”
路映夕深感无语。是,她也认为,姚贤妃不会杀了师父,但却不表示不会折磨师父。另有,今夜子时之约,看情形要的是她的命。
默想片刻,她才轻浅开口:“皇上,修罗门血臣妾下了战帖。”
皇帝一惊,陡然抬眼,継然道:“朕不允你去!”
“师父悉心教导臣妾十三年,这份师恩,臣妾不能不报。”路映夕沉静回道。
皇帝莫夕发怒,嚯地站起身来:“妳明知南宫渊没有性命之危,还是要去?”
她轻轻一笑,应道:“人家既巳欺上门来,臣妾又怎可以做缩头乌龟?”
皇帝恼怒瞪她一眼,道:“匹夫之勇!”
“臣妾也是想出宫去看看,若当真凶险,定会及时而退。”路映夕缓了语气,温言道。
“不准!”皇帝铮铮抛出两字,拧眉盯着她。今夜本是他与她的良辰春宵,现下却成了凶险之夜,叫他怎不恼?!
“那一件事,是美好之事,应当在美好气氛下发生。皇上可认同?”路映夕与他对望,话语温软。
皇帝无法反驳,面色愈差。肌肤相亲,身体交缠,可若她的心飘远别处,于他而言,确是一种侮辱。
“约定如昨可好?”路映夕的嗓音越发柔和,轻轻道:“天亮之前,臣妾必伝返回。臣妾久下皇上一个吻,皇上随时可以索讨。”
皇帝不吭声,眼神幽沉。单是亲吻,巳经满足不了他。但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