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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轻响,抬眸见杜玖大步而入,手中端一朱漆盘,上搁了一封信,取过一看才发现是霁夫人写来给我的。
“城外五里,于彼备酒,柳亭相送。”
倒是没想到她还记着。
上了马车,仍同以前一样,杜林驾车,往南而行,再过三、四日,听杜玖说,将到那座小镇,那镇上还有一处宅子,而杜林他们将留在那里,为杜玖管理剩下的产业。
道边,新柳已绿。
又到了这样的季节了呢,长亭更短亭,折柳送伊人。
今日,备下酒水送别的,亭前红袖长裳婷婷静立的,正是霁夫人。
相叙几句,短暂沉默,向南立而望。
霁夫人抬手又持一盏酒,神色肃然,深深地鞠躬下去去,“妹子,林霁代穆轩向你道歉。”
继而,又仰头一饮而尽。
吃了一惊。“穆轩”就是西庆王,但,她为什么……如今,就算,西庆王在这一场局中,也是……但何奈何……
霁夫人又斟满一杯酒,向杜玖深深躬身,“还有杜玖——或者改称你为,‘穆忆’?”
……穆忆?
是了,所以,偶尔想起的碎片,那个人,是“忆哥哥”呢……
绿水桥平 by 千式子第三卷164…168
第164章 柳亭(2)
霁夫人又斟满一杯酒,双手稳稳端了,向杜玖深深躬身,歉然道,“还有杜玫——或者该称你为,‘穆忆’?”
……穆忆?
是了,所以,偶尔想起的碎片,那个人,是“忆哥哥”呢……
杜玫一声冷笑,漆眸寒光映过,“穆忆已死,世上再无此人。”
……再无此人。
无法言对。
静默,片刻。
对霁夫人,不审极感激的……若非林庄,我亦不知,现在的我,该在何处,又或是早已命归西。
亭檐下凝水轻滴,极轻的滴答声。霁夫人转眸北望,对襟红袖长襦下白裙若雪,眸间倒影,却是极远。
“姐姨,今后是……?”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会留在宫城,西庆王的身边么?
如今的西庆王,再不复是谋反叛逆的阶下囚了,又恢复了兵权,为新朝一大功臣。
但那日宫中庆筵,虽远远见到了西庆王,却并未见到她。反而是……见到了西庆王的正妃,一个仪态端庄、面容清秀的贵妇人。
霁夫人淡笑着,眸光静柔,向北望向那巍巍而立的高大城墙,城门外道上,轻马行人络绎不绝。
“十二月前,大抵是还待在此。来年,我想,还是回林庄。或许收一、两个徒儿,京城花楼,是再不入了的。”
……是就此退出纷争之意?
疑惑之间,心下又似几分明白。
“西庆王他……”他二人,要分开……么?
熬了这么久,该是,终于云开见月明了,不是么?
“妹子,人各有志,我,也只能帮他到此。”霁夫人说着,唇边浮过淡淡笑意,眸光静然,隐约的一丝哀伤,也化在其中。“再者,皇家之事太深太杂,于我,实在是太过束缚。”
“所以……”
“不如相忘于江湖。”霁夫人轻声道,转眸望我一眼,仍是笑意极轻的。
今日的霁夫人,虽是红袖白裙装束,却是素颜更衬了十二分妍丽。
“既已识君,曾与相知,又何所执,必无悔意。”她轻声说着,唇边又勾,眉眼亦动,几分释然。
霁夫人,倒是一位极为豁达的江湖女子呢。
……只是,她的目光,不觉间,却始终在那北面、巍巍城墙之上。
忽然想到,第一次拜访林庄时,那个时候,霁夫人一直未归,应该是在京城……而那时候,西庆王正被尚宣帝羁押在天牢。
“妹子,我原发誓,这一辈子,绝对要保护的,就这么几个人,其中,包括妹子你……”霁夫人说着,眸微微垂下,流露的歉意,几分动容,“只是……”
顿了片刻。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奔波,我始终多是只能猜出个大概,但,不知为什么,是很能理解的呢——那种无奈,那种不舍,那种难以决绝。
……不是这一辈子。或许,也是。
虽然已不太记得起。也记不清。
“妹子。”霁夫人说着,又拾一尊酒在手,“从今往后,我林氏一族,皆奉淡及其子孙为恩主,若彼有难,林氏一族定当鼎力相助,纵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立此誓言,绝无违背,天地为证,否则,必为天谴。”
说罢,酹一尊酒于地。
惊讶于霁夫人忽然的郑重起誓,转头看向杜玫,却见杜玫只是冷眼望着,对我带着疑惑的访问眼神,并无任何回应。
霁夫人轻将酒樽放回案上,转身向我,浅一鞠躬,双手奉上一柄通透澄莹的白玉簪子。白玉簪子上什么纹饰都没有,只是乍一看,像是一支玉树枝一般,在末端分了两细股,相绕为一结。
“妹子,此为信物,还请收下。”霁夫人微笑请道,牵过我的手,将那玉簪子放进了我的手中。
再瞥一眼杜玫,见他仍是在一旁冷眼望着的,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一时也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只好将那玉簪子小心收到袖中,说了谢谢。
什么“恩公”之类的话,听得不太明白……不过,大抵意思,是以后我,或者是……我的后辈们,一旦有难,就可以找他们林氏一族了?
……倒是不错呢。虽然,还是有些不在状交中,不太明白霁夫人究竟是为什么要做出这样重的承诺。
出了小亭,见柳树下,水音站在那里,手拾一把青草,正在喂小七。
在这里,也将和水音说再见了呢。水音,也终于要回到她誓死追随的霁夫人身边。
“大人。小姐。”水音近前行礼,仍是端正而好听的声音。
对我,倒还是那样的称呼。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牵过她的手,道。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她确实照顾得极好。
“蒙小姐不弃,能为小姐效力,是水音的福分。”水章浅笑答道。
“今后保重。”我道。对“福分”二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见她说诚挚,这个时代,或许有些我至今还是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说不定。
身边杜玫已牵过了他的枣红骏马的缰绳,小七也不停踢着前蹄,迫不及待于之后的远行的样子。
这一路往南,小七随行,到那小镇之后,才是我和杜玫二人独行,到那时候才会再骑着它,温习曾经并不好的骑术。
“小姐也是。”水音道,光泛若水色的眸中,此此的悲伤与不舍。
最后道了句“后会有期”,再上了马车,独坐不多久,就听随行在马车旁的小七忽一声嘶鸣,像是见到了什么熟人极为兴奋一般,掀帘一看,见胶路拐角的又一处路亭外,一人牵着一匹马,静立杨柳其下。
距离还很远,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十四五爷穆念。
马车驱前,及近,便下了车,杜玫及随后的一行人也都下了马。
穆念并未备酒,只是一人一马,马上挂了粗布行囊一小袋,像是要赶着去什么地方一般,临走前特地赶过来相送。
“傅兮。”穆念抬手抱拳,面上浅笑淡若风清,只眸中淡淡一丝哀意,向杜玫略一行礼,又向我道,“淡姑娘。”
才福身回礼,猛然又想起平章那日讽的西信公主为何行大尚之礼,又一想,穆念说的是“淡姑娘”,又不是“公主”,应该是没关系的了。
“江南风景佳人地,尽是好风物,只可惜皇兄又给了苦差事。”穆念轻声叹一句,停顿,转眸向北 ,眸光刹那微银轻泛,“北境不安,想是又战事将发。今日……即是北上,或是半载难归。”
北边关外之族,趁着新朝才立,又是蠢蠢欲动了罢……不过,虽听说穆念原在军队待过,后为自解了兵权,赋闲再不涉军营之事,没想到平章登基之后,转又回了军营。
杜玫微微蹙眉,也转眸望北,“北边事多杂乱,又多涉危险,请王爷多加小心。”
穆念倒是不以为意的表情,轻笑,似云淡风轻,“倒是傅兮你。”
杜玫仍是微蹙着韦,极轻地摇头,瞪了穆念一眼,却不知为何——杜玫居然会这样瞪十四王爷,看着让人颇感莫名。
“对了,玉前辈昨日来函,”穆念轻笑,却是笑意又浓了几分,几分莫名,“说了玉常山内,有一位隐居的老先生,或可解傅兮你身上奇毒。”
“……什么?!”
忍不住惊叫出声。
穆念他说……杜玫所中奇毒,或有人可解?!
杜玫这会儿却是眉头紧皱了,一手扶额,片刻后,才松了眉头,却是一副无奈至极的神情,“王爷你……”
“傅兮,你,还未知淡姑娘说么?”穆念轻声反问,唇角笑意残了半抹,看着却是莫名。
“……”杜玫少见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