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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主动接过行李包袱,自然背在身上,一身白衣,满面笑意,跟在她身边,俨然良家俊美青年与新婚娇妻如胶似漆,就连出行也处处脉脉温情模样。旁人的眼光也多是羡慕和祝福。
真正鹣鲽情深的夫妻恐怕不过如此。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无过人才貌,也不需对他如此防备。
从包袱里捡了手巾出来,出门更衣,洗手洗脸。
再推门而入,白行舒站在房间正中,面无表情,眼前小白狐乍起全身长毛,耳朵立起,九条尾巴犹如孔雀开屏一般整齐排出一个完美的扇面。
她唤了一声,“容月?”
小狐狸回头,大眼睛蒙着一层水汽。
她抱起他,扭头出门。
在客栈院子角落,掉光叶子的大树下,确认四下无人,她柔声问,“你怎么跟来?”
小狐狸法术被白行舒禁住,无奈化成原型,又被她拦腰抱住,用前爪不停拍她手臂,或许称作“戳”更合适——容月小心翼翼收起指甲,又根本没用上力道。
小狐狸其实在撒娇,他只是想她抱他更紧而已。
当然,最终他如愿以偿。
他耷拉着耳朵,趴在她大腿上,九条尾巴依次拂过她的双手,下巴和脸颊,酝酿半天情绪,声音里浸满了沮丧,“望舒,我真没用。”
他又用毛茸茸的脑袋顶顶她的胸口,“我娘第一次下山,便爱上了一个书生。他知道娘是狐狸,还待她极好,后来此人暴病而亡,娘没能耐救他,就一直守着那人的墓,直到遇上我爹。
娘肯给爹好脸色,只因爹化成人形时与那书生有几分相似。既便如此,爹还是等了八百年,才让娘点头答应嫁他。”
小狐狸跳下地,挺直上身,昂着脑袋,屁股后面九条尾巴再次华丽丽的扇形排开,“我喜欢你。”
一个情窦初开,年方二九的姑娘,被个异性如此炽烈严肃的表白,她头脑当下一阵空白。
小狐狸又扑过来,前爪扒住她的膝盖,“你不要只当我是只狐狸。我回去学些法术,总有办法制住那条白蛇精。”
又舔舔她的脸颊,“原形时不宜常待在你身边,会沾染妖气。”
再摇摇尾巴,“我走了。望舒,你要等我。”
直到那个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她轻叹一声,起身缓步回房。
白行舒早在地上铺好床褥,于桌边凳上安坐,仿佛只在等她回来,好一同吹灯安歇。
她仔细观察他良久,也没找出一个发现爱妻与别人私会的夫君一丝一毫典型反应,诸如冷嘲热讽,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等等等等。
试想有谁能和活了五千年的老蛇精比拼隐而不发不动声色?
她本来心中坦荡,自然不会挑起话头。洗漱,睡下。
院中仍有积雪,清冷月光透过窗楞照进屋内,只余丝缕粗细的苍白色光柱。
她躺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面向地上侧卧的白行舒。思忖甚久,脑中一个个疑问接连闪过,却不知如何得体的说出口。
“望舒,你有话但讲无妨。”人形时,他的眸色如常人一般漆黑,在夜间背光之际,目光依旧炯炯,随着他呼吸头和身体微微起伏,还不时有流光闪过。
“……时值冬季,你……无需休眠么?”
“不必。等你转世之间我便已睡了五百年,如今寻到你,终你一生,我不睡亦无碍。”
“前世,”她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被子,“我是你的恋人?”
“确切的说,是我妻子。”
“那再前世?”
“与你姻缘四世,现在是第五世。”他枕上自己的手臂,“最初还未修成人形,我只是饿极觅食,却不小心惹了母鸡,它奔过来追着我啄,我只得逃跑。你忽然出现,赶走母鸡,救我一命,便下定决心以身相许。不是常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么?”
“……这种恩情,你拿点官爵或是财宝回报已是足够。”
“望舒从来都是如此聪慧。”虽然周遭黑暗,看不太清楚他欣慰表情,“你当时蹲下来,见我不逃走,便说,‘看来略通人性,你是想表达感激之情么?’戳戳我额头,又道,‘小白蛇你脑袋这么小,鸡蛋这么大,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所以才沦落到被母鸡欺负,不过,小白蛇,再这样下去你会噎死的。’说完,大笑着走开。”
“……后来,你‘脱险’了吧。”望舒这句煞是不厚道。提醒堂堂千年白蛇也有尴尬无比的时候。
白行舒显然不以为意,“我找了块小石头,磕碎了鸡蛋。嗯……”极其妖娆的一声拖长鼻音,“现在回忆起来,真是美味。”
她锲而不舍,狠抓关键点不放,“专点鸡汤面,还念念不忘鸡蛋的味道,又反复声明自己吃素?”其实她也不太能理解一向温和寡言的自己,突如其来只与白行舒针锋相对。
“偶尔也会破例。”白蛇没有脸红的功能,心更不会多跳一下。
——不就是和鸡有仇,说得明白点很伤自尊么?
她不想再打击自己的保镖,又问,“……其实你对容月一直手下留情吧。”
“前世他只是个普通人,也和你有月老的红线相连。知我身份,明知斗不过我,仍然不言放弃,堂堂正正和我争持,我敬他,因而放他一马。”忽然话锋一转,明显听得出白行舒在咬牙切齿,“月老老儿,处处与我作对。这世,那男人竟然托生为九尾白狐,天生便有寻常妖怪修炼千年才有的灵力。”
她不由偷笑。
“不过,虽然当年你救了我就转身离去,我却发誓等我修成人形,一定幻化成美人前去诱惑你,然后嫁给你。”
“等等,白行舒,你是……公的吧?”
“上次在你房里热气蒸腾,于是没瞧清楚?那要我现在解衣服再给你看看么?”
她心内一阵阵不安猛烈袭来,“那么,嫁,是什么意思?”
“那一世的你,是个男人啊。我刚刚没说过么?”他挑着一边眉毛,极尽轻佻柔媚。
这幅经典妖孽模样,万幸她没看见。
不然她气撞山河,血溅当场,咱们立即就得给女主角收尸。
而女主角光荣的文,还哪能贴“轻松”标签并承诺happy ending?
天雷是不是把她劈个正着咱们不知道。
反正望舒这一夜再无言语。
第二天,她顶着一对黑眼圈上路。
身后“美貌小公子”白行舒已然满面春风的跟在她身后,身挑行李,毫无怨言。
一路惹来广大围观群众的嘉许羡慕目光无数。
走了一整天,由于心神不宁没计算好行程,太阳落山之际,没能抵达村镇,只好露宿荒郊。
还是白行舒寻了个破庙。二十四孝贤夫整理行装,打开铺盖,还大爷十足的摆谱吩咐,“你,不要闲逛,给我妹妹去门后取点山泉来。”
望舒正坐在落满尘土的泥胎底座处,听见白蛇的话,满腹迟疑,摸不着头脑。
忽然眼前飘过来一位姑娘,泫然欲泣,“公子,小姐,妾身离不开这座庙。”
望舒抬眼望去,这姑娘颈上赫然十个黑紫指痕。
明天的约会 上
少女反复用细长的手指抹着眼睛,仿佛要抚掉那根本不曾存在的泪滴。
望舒自小在太白山山脚下长大,灵异仙怪之事,只耳闻不曾目睹,也积累了不少。
活了整整十八年,可公狐狸精花容月和蛇精白行舒却是她亲眼见过的唯二两只妖怪。
这二人自始至终对她满是和气温柔,她便先入为主的认为眼前这位鬼姑娘也不会有什么恶意。
事实上也是如此,伤感过后的鬼姑娘现今便静静的站在她面前,面上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只这一个“妾身”,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位鬼姑娘生前已经成婚。可她的发型妆容和衣着打扮又明显是待嫁款式。
白行舒一绺青烟般飘至她眼前,摸摸自己“寸草不生”的下巴,审视鬼姑娘半天,“可惜,你也只得这点灵力。”
鬼姑娘倒是不以为意,“奴家死了二十年,尸身便埋在后院那口枯井里,上面又压了数块青石。”
望舒起身,在白行舒身后问,“既然你也知道自己身故,为何不去投胎,却还守在这里,莫非是心愿未了?”
“正是。”鬼姑娘笑得凄然,“我死那年,此处便已香火不复。兼之我……心愿未了,不肯离开,”又一扬手,身边赫然燃气两团荧荧青绿色鬼火,在夜幕下分外鲜明,“如此,远近乡人便无人再敢靠近。”
白行舒之前寻了枯木树枝,确认鬼姑娘并无他意,在向望舒“娓娓道来”之际,转身继续兢兢业业的甘做贤夫,在房子中央燃起一堆篝火,又凭空变出张大床,上面褥席被枕齐备,清俊纤细青年坐在床沿,冲着她安然微笑。
望舒有一刻的目瞪口呆。虽然短暂,但被白行舒敏锐的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