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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林楠与邬柏正看的入神,哪里注意到了她这小动作,目光还粘在那马骑灯上。
虞世兰身边的婢女春桃见到这么多人围着,不肯给她家主子让路,不由大怒:“不知礼的东西,看到我家小郡主还不赶快让开?”
这马骑灯边围着的多是平民百姓家的少年男女,听到这无礼的话,又不想在大节下的触霉头,反正上京城中今夜不知有多少出奇的花灯,哪里非得站在这一盏灯面前,纷纷向两边散去,倒将最前面的林碧落姐弟以及邬柏显了出来。
这会儿林楠与邬柏已经回过神来,见身边方才围着的少年男女们一哄而散,唯当先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两名婢女,身后另有身形高壮的仆佣好几名,便知遇上了权贵人家的女子。
林碧落扯着他们二人想溜,二人也不是惹事的性子,正要抬步,却听得春桃尖声叫道:“郡主你快来瞧,那丫头是谁?”
虞世兰与正欲闪避的林碧落目光相撞,立刻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大相国寺前面那个贱丫头吗?哄着我花了上千两银子便跑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了……”
林碧落暗道晦气,虞世兰已经朝身后仆佣下令,那些高壮男丁们半围了过来,将林碧落姐弟以及邬柏围在了当间。
“郡主此话差矣,那日我并不曾哄你花银子,反是郡主,我数次看中的小动物,都被您花银子卖走了,怎的是我哄着郡主花了银子?”
虞世兰回去之后便回过味儿来了,不但没寻到楚君钺,还平白损人了上千两零花,又买了一堆她压根不喜欢的猫猫狗狗飞禽陆兽,特别是那只大蟒蛇,被蛇贩替她装到马车上,拉回郡主府之后,也不知看蛇的小厮怎么当的差,当夜蛇笼子便开了,将整个郡主府闹了个鸡飞狗跳,人人自危,生怕睡到半夜床上盘着一条大蟒。
最后还是义成郡主万般无奈,去求圣上,从宫中借了两名善捕蛇的太监来,才将那条巨蟒给寻了出来抓走。
为此,虞传雄气的将虞世兰训了一顿,府中妾室背后不知怎生笑义成郡主的。便是她的庶妹虞世莲也在她面前皱着秀眉,做出楚楚之姿讽刺她:“阿姐胆子可真大,弄回来只会说话的绿头鹦鹉也就算了,好歹还有些用,能讨阿娘欢喜。居然敢弄回来一条蛇,真是吓死人了……我这些日子都睡不好,夜夜惊醒,怕的要命,生怕那不长眼的窜到我院子里去……”
虞世莲一十三岁,也到了可订亲的年纪,人又生的格外的好,说话柔声细语,走路如弱风拂柳,袅娜风流,功课也好,在东林书院也颇有一些追随者,虽是庶女,却是虞大人的庶女,听说也颇得虞大人疼爱,性子又比之虞世兰要好上百倍,自然也受欢迎。
虞世兰每想至此,便恨林碧落恨的牙根痒痒。
义成郡主教女,从来便是自有旁人对不起虞世兰,万无虞世兰对不住旁人之理。
“我家阿兰何等身份,哪些贱婢们若惹的阿兰不高兴了,阿兰记得告诉阿娘,阿娘替你收拾她们!”
当今圣上成亲这么多年,后宫嫔妃无数,至今没生下一儿半女,宫中公主还是与圣上平辈的,年纪也都不小,皆出嫁成妇,膝下有儿女承欢了。虞世兰在宫里便似换了个人,嘴甜似蜜,哄的皇后以及众嫔妃明面上都很喜欢她,便是圣上也待她极好,年节时便有不少赏赐。
因此,她虽然是郡主的女儿,但实则却是比公主的女儿还风光,满朝上下倒真无人愿意去得罪她,要么不跟小女孩子计较,觉得有**份,要么觉得得罪她也不划算,跟义成郡主以及虞传雄为敌,于仕途不利。
倒将虞世兰养的越发跋扈了。
因此,原本是她自己心情不好找别人的茬,到了虞世兰口中,却全是别人的错。
林碧落的话,她哪里能听得进去?
“贱婢!还敢狡辩?我阿娘都说了,市井间的刁蛮民女心里都不知打着攀附权贵的鬼主意,信你才怪!”
义成郡主这话原也没错,虞传雄的妾室里就有不少巴上来的女子,身份低但相貌好,又会伏低做小,不似义成郡主还有皇族架子,在虞传雄面前总有几分傲气,不容易低头。
久而久之,她与虞传雄倒越来越相敬如宾了,倒好似一对在**中合作无间的伙伴,若论起夫妻情份来,那就真是笑话了。
不过结成政治同盟,倒有一点好处,两个人的利益绑到了一起,共同进退至少是做到了。
虞世兰一声令下,那几个男仆便要去抓林碧落姐弟与邬柏,邬柏仗着自己学过几年功夫,与那向个男仆打了起来,林楠将林碧落挡在后面,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春桃那丫头仰头瞧了瞧天,顿时笑的跌足:“郡主您瞧,这小子糊涂了不成?明明是黑天半夜,哪怕灯再亮这会也半夜了,竟然说是光天化日之下……”
虞世兰嘴角带笑,心里有隐隐说不出的快意。自初次见到林碧落那张脸,她便有种熟悉的感觉,回去照镜子,才忽想起来,这丫头竟然与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
虽然没有自己美貌,穿的不过是寻常布衣,但是光长的像她这一条,便足以教她生气了。
早寻思着找到了她,划花了她的脸,没成想在这灯会上便碰上了。
“将那丫头给我好生扇她百八十个巴掌,教她再犟嘴!”虞世兰寻思着,若是真被扇这么多嘴巴子,齿摇嘴破,要是再打落几颗牙齿,哪怕再有几分相似,旁人恐也看不出来了。
那些仆佣往日狐假虎威惯了的,这会将挡在林碧落面前的林楠揪过去,被那小子伸脚使劲去踢,另有两名男子正要伸手往林碧落肩上去抓,只听得“噗噗”两声,似什么东西入肉,只听得两声惨叫,方才欲抓林碧落的两名男仆已经抱着右手跳了起来,疼的真叫唤。
“我瞧瞧谁敢打她?!”
一把冰冷入骨的声音响起,虞世兰惊喜转头,声音都不自觉的娇媚了许多:“三郎……”原本还有一腔怒气,这会听到楚君钺的声音,一腔怒气顿时散尽。
五步开外,楚君钺以及秦钰,另有几名少年郎君身着华服而立,远远看着这出闹剧。
虞世兰还未迎上前去,楚君钺已经阔步走了过来,她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三……三郎……”莫不是在做梦?
自从她的心意昭示以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楚君钺避之不及,何曾迎上来过?
那一刻,虞世兰心中只觉心花怒放,却在转眼间,见得那高大俊挺的身影径自穿过郡主府的仆从,到了马骑灯前,语声虽一样的清冷,但虞世兰愣是听出了关切的味道:“三姐儿,你没事儿吧?”
楚君钺每次面对她,那声音都冷的要掉冰碴子一般,可唯独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有化暖的迹象,可是却是对着另一个女子,令人讽刺的是,那个女子偏偏长着与她有几分像的脸!
这一刻虞世兰恨的牙痒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当街便忍不住了:“楚三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君钺伸出铁臂来揽住了林碧落有纤腰,“上元灯节,花前月下,你说什么意思?”
林碧落无语的仰头瞧了一眼眼前男子的侧脸,模样俊挺到能令花痴小姑娘们动心,但行为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的幼稚。
她使劲想要从楚君钺的怀里挣脱出来,小声低语:“恩公,就算是中意的女孩子,用这招来气对方也太……”
后面的几个字无声的消失在了她的口里,楚君钺何等耳力,一猜便知没什么好话,而且想来她误会了自己与虞世兰的关系,只当他与心仪的女子在斗气,面上冷意更盛,只牢牢搂定了她的腰身,语气里却带着莫名的杀意:“兰郡主,以后你家仆人若是动她手,我便剁了你家仆人的手,若是却她脚,我便剁了仆人的脚,动她哪里我便剁了哪里!若是你不服,大可去圣上面前告状!”
虞传雄有从龙之功,楚家却握着东南水军,哪怕如今楚家父子都调到了京中,但是东南水军却是楚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为此还牺牲了长子及次子,便是当今圣上也不会因为对义成郡主以及虞传雄的偏爱,而会为了这些小儿之争为难楚家父子。
概因水军不比步军骑军,不但难练,耗费巨大,且没有得力的将令。海上倭寇横行之时,还是仰赖楚家父子荡平贼寇,却是不可或缺的国之柱石。
虞世兰被楚君钺这几句话气的眼中泪花直打转,嘴唇都哆嗦了,“楚……楚三郎……你好狠的心……”竟然瞧不见她的真心!
春桃与绿竹在旁扶着她萎靡下来的身子,小声劝慰:“郡主别伤心,姓楚的那是眼瘸了才看上那贱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