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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凌云已经死了!”
“死……死了?”无意识地复读着,男子疑惑地抬头望天。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可怎么却这么冷呢?他打个激灵,把冰凉的手缩回袖中,板起脸道:“大哥莫要戏语,黑山府尚未破城!”
白影一闪,“啪啪”两声,男子的双颊高高肿起。
“蒋熙照,你醒醒吧!黑山府早已城破,凌云也已经死了!”素影抓着蒋熙照的双肩咆哮,“我知道你难受,我给你时间让你放纵!五日,整整五日,你疯也疯够了吧?”
蒋熙照茫然抬头,探究的眼神直直地看进素影双眼,须臾,忽地一笑:“对呵……她已经死了,死在我的黑羽箭下。是我……是我亲手杀的!”
脸上是痴傻的笑容,眼底却蕴着一种几近癫狂的兴奋。
素影错开目光,狠狠咬了咬唇,硬起心肠道:“当初不是没有劝过你,是你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不容她再存活于世!是你说,男儿在世当以大局为重,岂能为莫须有的感情坏了大事!”
自欺欺人的幻觉被击碎,混沌的双眸逐渐清明,支离破碎的神智逐渐汇拢,那痛……也愈加清晰。蒋熙照闭上眼,伸手捂住胸口,感受着汗湿的掌下那颗有如被数万毒虫啃噬的
心,感受着蚀心的痛苦窜向四肢百骸。
素影阖目长叹,再睁眼时,眸中已隐有泪光,轻移一步,将他狠狠按入怀中,放柔了语调劝慰:“熙照,她已经去了,你再伤痛也于事无补!放下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
“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蒋熙照把头埋在素影怀中,一下一下地摇着,“她说我是天下第一奇人,说我无所不能!可她永远都不会知晓,我也有无能为力之事!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永远……”
“没有!熙照,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素影声色俱厉地低吼一声,看着他那颓败的笑容,心中凄然,伸手抚上他的背,“是大哥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就不必扛上这责任,你就不必与她为敌!都是我不好啊……”
“不,大哥!这怎么能怪你?”蒋熙照猛地抬头看向素影,眸中掠过惊慌之色,复又哀叹,“可是,我多想……我多想能忘记身份,忘却责任!可是我不能啊!该死的,有时候我真的恨,恨自己为何要如此清醒!为何啊……为何?”猛地从素影怀中挣出,双手狠狠地捶打头部。
“熙照!”素影一把将他的手擒住,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你问的,又何尝不是大哥想问的?江山美人,你终是选了前者!我知道,江山你不稀罕!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只为夺回娘亲的冰棺!大哥从不曾逼你,纵然你想要携她归隐,相信娘亲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我也绝无二话!可是,事已至此,即便你想要反悔,也已无用了啊!她已经去了,难道……难道你要就此堕落下去?那,不但娘亲的尸骨取不回,就连她……也是枉死啊!”
这番话如一场冰雨当头灌下,蒋熙照只觉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被一层寒冰裹住。四周很静,静得只有凌云倒地前的那一声声狂笑和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恍然间,又见刀光剑影中,一袭红衣翩翩起舞,扑面而来的杀气残忍地撕裂他冰封的心门。捂在胸前的手霍地抓紧,似是想要把那股憋闷的痛楚从心中生生抠离,眼前却突现武林大会上那一抹欲盖弥彰的嫣然巧笑。
蒋熙照紧扣在胸前的手缓缓松开,试探着伸向前方。就让他抛开一切,真切地用手描绘下她的轮廓,真切地感受下那鲜活的肌肤。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如斯笑颜被风吹散,蒋熙照惶然抬眸搜寻,却见自己身处一个种满墨竹的小院,那是凌云在宁京的府邸。一句充满无奈和惋
惜的低声叹息,被微风送至耳边。他满足地闭上眼,静静凝听。或许,她也曾对他另眼相看,只是那不是爱。
当年,一同策马咸州,何等潇洒快意?他也曾有那么一瞬失去理智,想要和她永远这么走下去。可最终,却被她决然离去时,劈出的掌风惊醒。
韶州书会,他于高台下,目睹她将天下大势左右于口舌间。她抚琴笑论诸豪杰的绝世风姿,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蓦然回首,他才惊觉,他们之间真正的交际,少得可怜。就连留下的这些虚无回忆,都支离破碎。
千疮百孔的心已不堪重负,双手捂紧的胸口,他弓起背默默地承受着腹中一阵阵抽搐的痛意。那是一种极致的痛,浸入骨髓蔓过血脉,却始终得不到纾解。
失去焦距的眸子渐渐回神,蒋熙照似是自语又似是问素影:“是我……错了吗?”
素影从不曾见过如此无助的他,愕然一瞬,才觉面上早已泪湿,重重地叹一口气,如幼时那样伸手揉着他的发:“你是错了,错在太过清醒!你明知会后悔,明知会心痛,可还是那么做了……”
一股浊气冲开喉咙,蒋熙照一口鲜血喷出,怆然一笑:“是后悔了,但若一切重来,我还是……”一句未完,便在素影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叮当……”一声脆响,一物从蒋熙照怀中滑落。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滴,在阳光下折射出缕缕幽光。
☆、第一百九十八章
和州西南面有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名叫木洲。木洲属云封管辖,气候干燥,雨量特少,昼夜分差极大;且盛产毒物。
据说;数百前;曾有一支上百人的商队由西京出发;去土卓部族贩货。为抄近道;便选择横穿木洲;结果无一生还。惊闻此讯;天下英雄集结成队;入木洲探秘。去时数百人;回时仅数人,且皆怪疾缠身,不日便亡。而后,木洲便得了个“死域”的别称。但凡穹冉人,谈起木洲,是既嫌恶又恐惧。
当空烈日下,狂风擦着满是沙砾的地面刮过,一团团被卷起的沙滚草的荆刺间,毒蝎的壳泛着艳丽红光。风势渐缓,伴随着一股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一座城堡从逐渐散落的沙尘中显露出古旧身躯。
已渐渐恢复平静的黄栌色沙地突又翻滚,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唰唰”声响起,无数六尺左右的黄绿色线条诡异地动了起来,不停地弯曲、延伸,眨眼间涌入沙漠西面的古城中。
几乎同时,八道人影从一个沙坡后腾起,往南面的一座名为邪狼山的沙丘奔去。
邪狼山顶,一名男子长身而立,身上那袭红色斗篷无风自动,大半张脸隐于帽下,唯露出尖削的下颚。
西面,突然腾起艳红雾雨。
霎时,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那一阵阵叠浪般的凄厉惨叫遥遥传来,犹如野鬼呜鸣。
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终于松开紧握的双拳,转身离去。
身后,几滴殷红的鲜血被沙粒包裹着,静静地躺在地上。
五月十三,南宁皇宫的养心殿中爆发出一声如猛兽哀嚎般的怒吼。
无论温润谦和的面具是否已经成为习惯,在听完刘启贤的话后,宁兮哲只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难以忍受地垂首嘶吼,想以此来宣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心情。
养心殿正中,黑山府一战中侥幸活下来的刘启贤跪伏在地,悲戚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若不是帝师担心北面不妥,让他去看看北面情况,或许……他现在就和龙案上那具古琴残骸一般,被烈火焚烧成一小块黑炭。
那日,他奉命去查看北面情况,见一切都已布置好,便想回去向帝师复命。谁知,还未出井口,便听见敌军将领下令搜索南宁余兵。担心暴露井中士兵,他只得无奈地钻回井中的石洞内,静静地等着子时来临。
子时一到,三门齐燃。隔段倾洒的火油被预埋的枯木粗藤串联起来,火势一起,便只闻此起彼伏的噼啪声和满城的惨叫、嚎哭。西南向的夜风推波助澜,黑山府在顷刻间化为火海。
在感受到上方传来那
灼热高温的第一时间,刘启贤按照凌云的吩咐,带着北面这几名士兵奔出斜开的石洞,跳入水中,这才未受波及。
热气未散,也不知外间情况如何,刘启贤不敢贸然出去,只能与士兵们一起泡在水井里,吃被井水、尿液泡胀了的面饼、肉干,喝混着尿液的井水。
五月初六,当楚齐手下士兵搜索到水井时,刘启贤与仅存的几名士兵都已奄奄一息。未等身体养好,刘启贤便与楚齐一起,在黑山府中疯狂地搜索起来,只求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能够告诉他们帝师还活着。
看着满城灰烬,刘启贤实在是不敢相信,帝师凌云还能存活。而少将军楚齐却始终不信凌云已亡,沉着冷静地下令,继续搜索。
然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