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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的表情与言行。
她已成逆臣之女,宫中失宠弃妃,却对自己和家族的命运无能为力。
……
这日正独自在房中抚琴,应儿以托盘端着一盅茶水奉到她面前,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含章殿中的大宫女是轻歌与漫舞,众宫人内侍都得听从她们二人的安排。应儿与彩儿虽由慕容映霜带入宫中,曾得她特别关照,也只是做些斟茶倒水、洒扫庭苑之事,平日单独接近慕容映霜的机会并不算多。
意识到应儿有私密之语欲对她说,慕容映霜没有停下手中的轻拨琴弦。
悠扬的琴声中,应儿在她耳边轻道:“娘娘近日愁眉不展,太尉大人特派人传了口信来,请娘娘莫过于忧心,更切莫灰心丧气。”
慕容映霜琴声不变,心头却是一震:“如今形势,父亲竟还有冒险往宫中传话的心思?”
“大人说,如今形势至关重要,生死存亡,便在奋力一击!”
应儿的声音极低极低,但落入耳中,却让慕容映霜的琴声随之一变。
原来,父亲被囚禁于太尉府中,竟然还有拼死一搏,奋力反击的打算。
幸好,琴声的微微生变,只有慕容映霜自己有所觉察。
她迅速稳住慌乱不安的心神,让琴声再次恢复了和缓清越,让人再听不出一丝瑕疵。
“父亲大人如何奋力一击?”慕容映霜低下双眸,看着自己的纤指在琴弦上翩然飞舞,若无其事地淡然相问。
“太尉大人称病闭门不出,其实已被皇上幽禁在府中,因此必须暗中联络辖下各路兵力,以及门生中的追随者。”应儿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瞄向门边。
房门不得不大敞,此时说话,只能在琴声的掩饰下小心而为。
“既已被幽禁在府中,又如何能够联络?”
应儿又瞄了一眼大门:“大尉大人有西越人相助……而在宫中,大人还需要娘娘鼎力相助!”
听到“西越人”三个字,慕容映霜的琴声又再微不可察地一乱。
她抬头望向窗外,琴声变得激越而悲伤:“本宫如今同样被禁,已如同废人一个,还能帮上什么忙?事情既已至此,奉劝父亲不如安于命运,何必作无谓反抗?”
“娘娘……”应儿欲言又止。
慕容映霜再次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绝望地从面前琴弦上用力长划而过。
琴声发出一阵急促悲怆之声,终为那由幽怨变得悲愤的一曲巧妙收关。
优雅地放下因用力划过琴弦而高高扬起的右手,慕容映霜侧眸看向应儿,冷然说道:“请转告他,何必再作无用的垂死挣扎?本宫会静静地在宫中等死,接受如同高婕妤一般的命运。本宫如今惟一的期盼,只有死前再见小楚王一面!”
是的,命运既定,再无希望。
除纬儿之外,她再也不期盼见任何人。
华碧苑门外,传来一阵请安之声。应儿默默地一屈膝,放下茶盅恭敬地退了出去。
应儿才退出大门,慕容映霜眼角余光便感觉到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大门之处,挡住了大门外透进的一大半亮光。
转首看去,一身墨黑龙袍的轩辕恒正冷然立在门中。
他终于来了。
在她急切盼望多时而无果,此刻却突然不再期盼他的时候!
皇帝冠冕旒珠隐约遮挡下的脸,仍是那样惊人的俊美,而他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威严寒气,让慕容映霜即使与他相隔十余步,也仍然感觉如此明显。
转首看向窗外,慕容映霜静静地坐地木琴前,一动不动。
在此前无数次的想像中,她若能见到他,定会满脸焦虑与期盼地迎上前去,请求他给她一个确切的解释,一个她是否“逆臣之女”的确切定论。
甚至,她还有那么一丝侥幸的幻想,想求他给她无辜的家族亲人,一个不死的宽恕承诺。
毕竟,父兄试图谋反,却始终尚在谋划之中,并未付诸行动,也并未损害东昊与轩辕氏皇族一兵一卒……
只是如今,她自己对此事已有定论。
应儿刚刚亲口告诉了她,父亲虽已在幽禁之中,却仍然野心不死,还在暗中派人联络部下,私通西越人,奋力谋划着最后一击。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族,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相信,自己还有作最后斡旋的可能与必要!
她宁愿相信一切已在轩辕恒的掌控之中,她只需静待自己的下场。
轩辕恒迈开大步,走到了她身前:“霜儿不是多次让侍卫去请求,说要见我么?如今我到了,霜儿为何却扭头不见?”
他的声音仍是那样浑厚而动听,不高也不低,却透着一股冷冷的威严。
慕容映霜缓缓转过首来,遇上了他眸中的冰冷、沉静与深邃。
从容地从木琴前站起,她只需转身一步,便站在了他高大的身子面前。
“两月不见,皇上可安好?”她微一屈膝,微微笑道。
当她曾经害怕至极的命运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之后,她立在他面前反而如此从容镇定,就好似此前所有漫长的隐忧,不过是在为今日的平静面对作着准备。
出乎意料地,轩辕恒抬起一手,轻轻抚上她的俏脸,瞬间溶化了两人之间的冰冷与疏离,仿佛他们又变成了那对情深款款的帝妃。
“两月不见,霜儿又忘记该如何称呼我了?”他修长的手指移到她的下巴,轻轻摩娑着。
这温柔的动作,竟让双方不约而同地感到如此熟悉。
望着他深不见底的俊眸,慕容映霜璨然一笑:“呵,是啊,霜儿竟差点儿忘记了。那么恒可否告诉霜儿,你打算如何处置慕容一族,又如何处置霜儿与纬儿?”
轩辕恒只低眸望着她,深沉不语。
心中意会那侥幸中的宽恕不会降临,慕容映霜脸上璀璨的笑意慢慢黯淡:“霜儿只求,能够再见纬儿一面。”
微颤地说到最后的“纬儿”二字,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害怕自己终要控制不住激动饮泣起来。
她并不怕死。
若说她最放不下的,便只是与纬儿的离别吧?
至于娘亲与华琛的下场,更是她不敢触碰的,哪怕只是深入地想像一下。
“如今,你不能见他。”
轩辕恒轻轻松开了抚在她脸上的手,将双手背到身后,淡然说道。
“如今不能,那么到底何时才能?”慕容映霜双眸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待此事尘埃落定之日,便是你见纬儿之时。”
“尘埃落定?尘埃落定之日……”慕容映霜眸中水光流动,口中轻轻重复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还能再见纬儿……这是他给她的一丝希望么?
☆、临时起意
“我父亲如今已被幽禁,他将会如何定罪?”慕容映霜眸中重新燃起满满的期盼,“我娘亲她们,可会受到牵连?”
只有意图却未成为事实之事,是否可以免死?
或者,即使父亲作为主谋者必死,慕容氏九族是否可以不必受到株连?
“如今,一切仍未有定论。”轩辕恒声音平淡如初妲。
“未有定论,那么便是仍有转圜余地么?”慕容映霜惊喜问道。
轩辕恒不语,眼望窗外。
“恒,你今日突然来见我,便是要告诉我这些么?”慕容映霜眸中闪着华采。
“我只是正好经过含章殿附近,无意中听到了霜儿的琴声。霜儿的琴声如此动人心扉,以致我……”轩辕恒从窗外收回眸光,深深地望着她,“想到已足足六十一个日夜没有见到霜儿,我便走进来了,只想着看霜儿一眼……窀”
他的话语变得如此情深,却又如此自然,让慕容映霜差一点便要忘记他对她长达两个月的冷落,以及他即将对慕容家族命运作出的残酷宣判。
美眸一闪收回心神,她庆幸自己没有狠狠跌落他深情的陷阱:“原来恒过来看我,却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轩辕恒闻言,却猛然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呼吸竟已是渐促,“既是临时起意,那便临时起意吧!”
慕容映霜尚未明白他的话意,他已突然一低首,温热的薄唇便轻车熟路地捕捉住她的,然后便如久渴逢甘般辗转缠绵,任意索取起来!
他微闭双眸的迷醉与满足,落入了慕容映霜震惊地瞪得老大的眼中。
尽管她此前不得不承认自己暗暗恨他怨他,甚至强迫自己根本不去想起他,努力不去思及他在布局慕容家一事中的阴险、狠辣甚至无情,可此刻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她却根本不想去推拒他。
似乎体会到了他足足两个月的渴望、等待与煎熬,她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