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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的;对不起,我不该是非不分胡乱冤枉你;对不起,我不该只图自己一时享乐,不顾我们的一双儿女……”
努达海一句一句的对不起,好似真的明白了一切,然而说了这么许多,凌雁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努达海有些挫败。
他终是忍不住有些委屈得说道:“雁姬,你真的,真的一句话也不愿再同我说了么?”
说完这句,努达海颓丧的垂下了头,双拳紧紧的握着,心中的痛与悔狠狠的撕扯着他。
一直茫然的新月,则慢慢的将涣散飘渺的目光从努达海的身上,移到了凌雁的身上。
凌雁心中并不认为努达海真的明白了错误,却也不愿多与他解释。她只是仍然同硕塞用目光交流着,嘴上则平淡带着丝喜悦道:“我和硕塞下个月初六成亲。”
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却是对努达海最好的回复。
努达海呆住了。
新月脸上却浮上一丝带着微嘲的凄凉笑意。
硕塞这时则转过了身,用一种不带任何感□彩如同看着一棵树一根草那般的目光,看着努达海道:“雁姬今后会很幸福,她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努达海还在发呆。他被凌雁的话,硕塞的话,还有硕塞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他宁愿硕塞用高高在上的地位压着他,用得到雁姬的事实刺激他,或者用所有人看他的那种目光鄙视他,却不愿被他用这样如同看着死物的目光,穿透他。
努达海几乎咬紧了牙关。硕塞还有开口的意思,他还会再说什么,他还能再说什么,他还要再怎样的折磨他呢?努达海简直有些怕了。
硕塞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有力:“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永远只是追忆过去无可挽回的错误,也只会永远不停的犯错误下去。过去的,你永远也没办法再改变。真正有担当的男人,是勇于承担错误的后果,亦勇于承担时下的责任。无论新月怎样,作为男人,你负了雁姬,又负新月,永远只知追悔,不知改正,也不过是枉称男人!”
硕塞的话不多,却振聋发聩,令努达海瞬间惊立。
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已不是心痛能形容的了。
许久许久。
久到等努达海回神,骥远的府门虽然大敞着,却只剩了两个小厮看着,凌雁几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门前只剩了他和新月,一站一坐,呆着,彼此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努达海叹了口气,上前扶起新月,却不知说些什么。
新月听话起了身,目光却躲闪着,不和努达海对视。
“回府吧。”努达海有些颓然的说着。
新月早就没有再哭,但也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两人上了马,并肩而去。
马匹仍然如同他们二人初识时那般步调一致,同进同退。骑在马上的人,却已经历沧海桑田,貌合神离。
物是人非。
他们还要并肩走下去,他们必须并肩走下去,他们却再也不能如最初那般任性妄为的走下去。
尾声 金雁一双飞(完结)
腊月的时候,硕塞和凌雁的婚礼就已经基本准备得万无一失了,凌雁也回了索尼府里待嫁;而另一边,老夫人也已经将努达海的婚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所以凌雁离开骥远府上之后,老夫人便被骥远接了过来,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享享清福了。
最巧的是,礼郡王定下的成婚日子,竟和硕塞与凌雁成婚的日子是同一天,不得不令所有人都有些慨叹。老夫人和礼郡王定日子的时候,并不知道凌雁他们的婚期,但是日子定下之后,就不好再改了,也就只好这样了。
一日之内父母皆又再婚,对于骥远和珞琳来说,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既有高兴,亦有伤感。老夫人自然是去参加儿子的婚礼,而骥远和珞琳,则是先去一下父亲那边,然后再回母亲这边。骥远和珞琳本是完全不愿过去努达海那边的,但是索尼发了话,他们只能遵命,不过他们也只是去一下全个礼数。
老夫人对于骥远他们肯来,就已经很是满足了,再也没有其它要求,要走也随他们去了。
那日重孙满月酒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老夫人知道以后,几乎对什么事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她劳心劳力、心神俱疲的哄着忍着,用了半年的时间,努达海也只能说是恢复了神智,稍稍认清自己所犯的错误而已。只是从一个满脑子只有所谓真爱的疯狂分子,到一个满脑子只知道后悔追忆过去的颓废分子,又有多大的改善?
努达海和新月那日大声的争吵,自有府里的下人向老夫人汇报;在骥远府前的一番折腾,珞琳也全都告诉了她。凌雁点化了新月,硕塞点化了努达海,若是他们二人这样还不能悟,她就是为他们操心操到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罢了。
正妻也费尽心机的为他娶了,道理也有人教了。她老了,还有孙子、重孙子,总不能四十多岁的儿子,还得靠老娘一步步搀着走。努达海今后种种,就但凭造化了。
老夫人是彻底放下了儿子,努达海此时虽不知,但从老夫人在他婚前就不顾他挽留,搬到了骥远那里来看,也有所感觉。只是就算他清楚,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挽留。
时隔二十年,努达海再次大婚,迎娶的是一位年纪比自己女儿也大不了多少的多罗格格。不是当年十三岁,尚稚嫩便嫁给了他的雁姬,也不是为了得到所爱抛弃一切的新月,而是一名承担着帮他管理家庭的重任和让他东山再起的希望的无辜女子。
从此,他又多了一份责任。
娶了她,是因为不纯粹的原因,且不爱她,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幸福;同样的,曾经容不下任何人的真爱变成了三个人的婚姻,也是让新月更加的痛苦。
从答应再娶开始,这便是另一个错误。可是,亲不能退,新月伤了的心,他也补不回。
能做的,只有继续成亲,一切继续下去……
努达海的婚礼自然远没有亲王府的盛大与热闹。
新娘子多罗格格的进门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宾客倒是都捧场的围在门口观看,可是过火盆的时候,新娘子却不小心把手中代表平安的苹果掉了。
那苹果骨碌碌的滚出好远,恰好滚到了夹在人群中戚戚然观看着的新月面前。
众人都盯着那苹果,喜娘也追着跑了过来。新月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捡起了苹果,然后递到了赶过来的喜娘手里。
那喜娘并不知她身份,满脸喜气的冲她道谢:“替新夫人谢谢您了!”说罢便喜滋滋的走了回去,也没看新月的表情。
把苹果塞到了多罗格格的手里,那喜娘有些大嗓门又什么都不忌讳得跟那位格格道:“这次可给握牢了,别再掉啦!”
蒙着盖头的多罗格格羞涩的垂下了头,轻轻细细好似不好意思得“嗯”了一声,只一个字却让人觉得那样动人。
周围的人们却因为这个小插曲和喜娘的话都笑了起来。
这个无趣的婚礼,到这时才有了些意思。可无依无靠、孤身独立的新月,却只感受到深深的凄清与寂寞。
婚礼的喧闹只是为她带来无尽的心痛,看着努达海同多罗格格拜天地、拜高堂,再夫妻对拜;看着他们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看着努达海再度拥有了高贵美好的新妇,她这个旧妇只得黯然离去。
曾经生死相许的真爱,早已千疮百孔。
其实她也已明白,所谓真爱,不过是她用来推卸责任掩盖错误的一块遮羞布:这布看似光鲜亮丽,却经不住时间的考验,转瞬便现出了其千疮百孔的原形;而布下被掩盖的一切,也终于现于了世人尤其是她自己的面前。
最让人受折磨的,不是夺来的东西再被人夺去,而是夺来之后被自己毁坏。那个英明神武、痴情专一的努达海,只属于默默在背后支持照顾他二十年的雁姬。她以为她得到的是和雁姬一样的幸福,最后却才知道,她才是把这存在了二十年的幸福美满摧毁的罪魁祸首。
如果她没有爱上努达海;如果她爱上了努达海时克制住了自己;如果努达海来找她了断时她不是冲动的表示自己永不放弃;如果她被指婚困在皇宫时没有私逃去战场……是不是一切就不是这样了?
可是没有如果。
她的确夺人丈夫,她的确毁人家庭,她也终于遭到报应。
努达海定也是恨她的吧?
恨也是应该的。
目光从天边的月牙收回,新月闭上了眼睛。想到此刻雁影阁里,努达海和新妇洞房花烛,她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从此她枯灯黄绢,独坐望月,漫漫一生也就这么过了。
就在新月在望月小筑里心碎涕零时,洞房之中的努达海也是满腹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