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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年于氏与四夫人年丁氏焦急地踱着步子,不停地张望,既希望天快点亮,又希望这夜不要过得太快,万一嫡皇孙败给泯江王刘汕,那么他们一家子只怕要面临最坏的局面。
“都给我坐着,你们晃得我头晕。”盛宁郡主不悦地道。
年于氏与年丁氏看了眼她的肚子,一脸焦虑地坐到椅子里。
“大嫂,你说嫡皇孙能顺利登基吗?”年丁氏忐忑地问了一句。
“当初我们家就不应站队,这样一来两相不得罪,谁坐龙椅,都危害不到我们家……”年于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都是大房主导的结果。
盛宁郡主淡定地喝了口水,斜睨了年于氏一眼,冰寒的目光让年于氏顿时闭上嘴巴,半声也不敢吭,可她没觉得自己说错话,若非大房,他们也不会受池鱼之殃,“我又没说错……”
“二嫂,你就少说一句吧,这事怎么能怪大哥大嫂呢。”新嫁进来的三房填房年丰氏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处事倒颇为圆滑,此刻正将年咎与小冯氏所出的一子一女牢牢地带在身边,连庶出的也没落下,倒也算是成功笼络住年咎的心。
“这没你说话的份。”年于氏狠瞪了一眼年丰氏,自己不过是填房,哪有资格说话。
年丰氏咬着下唇不吭声,可眼里的委屈人人可见,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是老姑娘了,可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又不是二嫁的寡妇?
“这儿才没有你说话的份。”盛宁郡主的声音不轻不重,不过听在耳里人人都知道她不快,朝着年于氏冷冷一笑,“公爹面前,如何轮到你多话?你若这么怕事,我现在就让人备马车送你出这侯府的大门,将来我们侯府有个冬瓜豆腐也牵睛不到你。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出去了,你就别想再给我回来。”
年于氏顿时脸色一白。
盛宁郡主是谁,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的主儿,以前就是这性子,现在年复这做丈夫的又处处宠着,这性子就更是无法无天,她才不去看年于氏苍白的脸,转头看向年老侯爷:“公爹意下如何?”
年老侯爷不悦地看了眼年于氏,明知道这长嫂的性子,她招惹她做甚?本来人心就是偏的,这儿媳妇给他嫡系一脉生了两个还怀着一个,这就劳苦功高,“媳妇看着办就是,谁若是怨声载道就赶紧让她滚。”
“二弟妹可听清楚了?”盛宁郡主回头看向年于氏,“来人,给二夫人准备回娘家……”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年于氏赶紧认错,她就是管不住这嘴乱说了话,“我这不是紧张得糊涂了吗?”
盛宁郡主斜睇她一眼,半晌没吭声。
年初晴瞪了一眼这个一向有点会来事的二婶母。
年于氏看了眼故意与她撇清关系的四弟妹年丁氏,直恨自己出什么头?忙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再瞄了一眼公爹与大嫂的脸色,咬咬牙再狠掴自己一巴掌,“大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盛宁郡主连看一眼也没有,径自端着侍女刚送上来的宵夜,怀了这胎后,她吃的也比往常要多。
二房的孙子凌哥儿看到祖母这样,在母亲悄然一掐下禁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场面一时间有几分混乱。
盛宁郡主看向二房的长媳年路氏,直将这年轻的媳妇看得心里发毛,那偷掐儿子的举动顿时就收了起来,只能着急地看向婆母。
“奶娘,哥儿饿着了,你且抱下去给他喂奶。”盛宁郡主吩咐。
庶出二房这孙子都两岁大了,仍得需要奶娘喂奶,这在侯府里早就是笑谈,盛宁郡主没少说这娃儿娇气,将来没大作为。
年路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奶娘抱下去,丈夫跟着三叔父年咎去守卫府院,此刻自己真正是孤掌难鸣。她最先生下年家的新一代,就因为公爹是庶出,处处没人重视,那乔蓁比她晚进门,只因是长房长媳,处处都有优待,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好在她与丈夫一道葬身大海,真是报应。
年于氏狠掴了自己好几巴掌,盛宁郡主这才稍有松动,脸色仍紧绷地让她滚到一边去,别碍眼。
年于氏屁都不敢放,只得悄然回到自己的坐位上,脸上火辣辣地疼,儿媳妇年路氏给她擦脸,被她一把甩开,私下里瞪视一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媳妇,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永定侯府的气氛紧张,章家也不例外。
章京连夜接到命令,也是急忙穿衣回营里去。
乔茵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也只得起身相送,在门外看到一身戎装的丈夫翻身上马疾弛而去,烟尘滚滚后,已不见了人影,免不了担心。
春柔却是听到不远处有兵马交接的声音,忙掩上大门,“姑娘,我们赶紧进去吧。”
乔茵点点头,只能由春柔扶着返回堂屋。
章荣氏也听闻声响赶了过来,“这外面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路过来都听到马蹄声,这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点小事罢了。”乔茵安抚她道,“娘还是回屋睡一觉,天亮就好。”
“我哪睡得着?”章荣氏叹息一声坐下来,看了眼儿媳妇的大肚子,“倒是你,怀着孩子可别累坏了,这是我们老章家的香灯,你可不许将他累着了。”
对于章荣氏重孙子轻儿媳的话,乔茵已经见怪不怪了,轻“嗯”了一声。
婆媳二人都没了睡意,想着外面的兵荒马乱,更是提心吊胆。
“你家那堂妹与丈夫可寻到了?”章荣氏只得找个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担心,就怕儿子会有个三长两短,好在小儿子章亨因为要备考,早早就去了郊外静心修读,不过说不担心还是骗人的。
乔茵看了眼不知情的章荣氏,原本她也以为小叔真的是去静心读书,后来给他送东西去才知道他早就离了京,给她留了一封书信说是要去找乔蓁,至此,她才知道了这小叔隐秘的心事。
当时没少叹息,情之一字从来都是扰人的,更何况这小叔注定了是单相思。
此时她摇了摇头,“还没呢……”
一提起乔蓁,心情就是一黯,有时候她都会做梦,梦到昔日在乔家的情境,只是短短两年多就已物是人非。
章荣氏叹息一声,“你那堂妹也真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地就遇上这些个事……”
乔茵默然不语,没见尸就代表着还有希望,但这些个自己知道就好,也无须别人认同。
卫京城这一夜打杀声不断,城里的居民都大气不敢喘,连个大胆探头的都没有,就怕刀剑无眼啊。权贵之家就更是戒备森严,时刻注视局势进展。
这一夜过去后,大魏的格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黎明的曙光并不因人类的争斗而延迟到来的脚步,依然如时如约地出现在天空的一角。
永定侯府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盛宁郡主站起身松动一下紧绷的筋骨,看到年咎进来,身上有血迹,就知道昨晚是有人硬闯进来了,“可抓到了人?”
“一个不落。”年咎道,接过继妻年丰氏递上来的帕子抹了一下手,朝年老侯爷道:“爹,我出去看看大哥那边的情况如何?”
年老侯爷欣然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一家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在儿子离开之前,他又吩咐一句,“如果局势已得控,吩咐你哥不用过多地暴露我们的实力。”
年咎看了眼大嫂盛宁郡主,既然老爹敢说,他也就敢应。
盛宁郡主似没听到那句话,而是朝一旁打着呵欠的几房人道:“都回去吧。”
其他几房的人得了她的话,早就困得不行,行了礼后赶紧回去补眠,对于谁得胜坐龙椅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没有睡眠重要,
盛宁郡主朝年老侯爷道:“公爹,还是进去歇一下吧,外面是好是坏都已成定局。”
一夜,足够定下成王败寇的结局,再担心也已无用。
年老侯爷混迹了官场这么久,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起身离去前,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儿媳妇的肚子,“盛宁,你这一胎一定要再生个儿子。”
盛宁郡一怔,这口吻神情与当年她怀年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是一种焦虑,因为子嗣香灯传承的焦虑。“彻儿与他媳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年老侯爷长长叹息一声,“我也这么希望,但为了长房着想,你一定要再生个儿子,儿媳妇啊,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盛宁郡主觉得心头一紧,看着这半截身子踏入黄土的老人,她指摘不了他重男轻女,毕竟这样的人家没有儿子确实不像话,私心里又有几分怨愤,她的儿子还没死。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得了,这话你记着就是。”年老侯爷似老了许多地由小厮扶着离去。
年初晴一时间看看离去的祖父,再看看母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少女的她也知道母亲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