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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亲岂容你来侮辱!”滕鹰不等她说完,便快速移步上前,“啪”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安侧妃的脸上再度泛起一片红肿的印记。滕鹰可是下了十足的力气,而安侧妃受了两次巴掌,唇角已然渗出了缕缕血迹。
“安婉华,你还不够心狠手辣吗?你害得我娘亲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你害得我年幼之时便饱受毒药的折磨。你若是不够狠的话谁又能够狠呢?若不是为了防你,我何至于十几年来一直装病,何至于窝在藤园之内一步不出,让你在府中作威作福。”滕鹰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安侧妃的控诉,她全身的细胞恨不得都在呼喊着要安侧妃为犯下的罪孽偿命。
安侧妃抚摸着生疼的脸蛋儿,只是语意不屑地说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你不承认吗?我娘亲去世后不久,我便也病倒在藤园,若不是太后娘娘慈悲,将我接到宫中照顾,余太医也不能查出我体内中毒的实情。当年太后娘娘再晚一步将我接走,我命休矣。”滕鹰死死盯着安侧妃憔悴的脸庞,她想从安侧妃的脸上观察出一丝端倪。
“孟紫渊之死,我不得不认。但是,你说得下毒,与我无关,我若是真要下了毒,你的小命儿早就没了,而我焉能有今天的悲戚。”安侧妃言之焀焀,神色坦然。
字字声声敲打着滕鹰的心房,她看安侧妃的神情不假,但是她又不敢全然相信。滕鹰暂且压下了心头的疑问,神情冷淡地言道:“不论如何,你涉嫌谋害襄亲王府正妃,这个罪名足够让你的后半辈子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渡过了。”
滕鹰狠狠吐出“暗无天日”四字。这无疑是又在安侧妃的心头之上砸下一记重压,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安侧妃脆弱的神思。安侧妃默默地坐在青石地面上,一动不动。
滕鹰现在满脑子想的是自家父王打算如何处置安侧妃。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也大,涉及到皇亲国戚自然不能算是小事,但此事假若张扬出去的话,不仅襄亲王府的声威必定受损,而且极有可能会引来永安候府的责难。当年襄亲王妃死得委屈,永安候府和襄亲王府的关系便从此疏远了,两家甚至是有嫌隙的。现今的永安候孟念和可是襄亲王妃的亲爹爹,知晓了真相的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襄亲王眼见着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侧室一番唇舌下来又挖出了一条他从未知晓的秘密,他的眼神瞬间一暗。这位征战沙场的王爷委实不知道自己家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藏在暗处,今日的惊天消息已经让他猝不及防了。
“鹰儿,当年你不是单纯的生病…是吗?”襄亲王的嗓音透着几分疲倦,眉心也是紧皱。他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想到自己差点就连紫渊的孩子也失去了,不由得心头一紧。
“是,女儿是中了一种奇毒,幸而有余太医救治。当时,父王征战在外,唯恐乱了军心,所以太后娘娘将消息封锁了。”滕鹰轻描淡写的描述完,反而冷静地问道:“父王,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滕鹰适才思索了一番,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届时事情传扬出去,言官们很有可能会给襄亲王扣上一顶宠妾灭妻的罪名,到了那时,永安候府那边亦是不能善了。滕鹰虽说厌恶襄亲王,但终究是亲生父亲,她一则不想襄亲王麻烦缠身,再来襄亲王假如失势,就代表着某些人要得势,这样一来也不利于龙翼的朝堂稳固。况且,安侧妃若是简简单单的被砍了脑袋么得,也难以抵消滕鹰的心头之恨,在这妞看来,最让安侧妃痛苦的方式便是日日活得生不如死。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求您不要将妾身送去官衙,妾身求求您了,不要将妾身送去官衙。”安侧妃还没彻底傻掉,她蓦然蹦了起身,慌乱之中爬到襄亲王的脚边,苦苦哀求着。
“闭嘴!”滕鹰的呵斥止住了安侧妃的哭求,她见到襄亲王的面有难色便猜到了他的意思。“您不打算将她送到宗人府官办,对吗?”
“鹰儿,相信父王。父王不会再姑息她,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襄亲王的语气郑重且神情严肃无比。
“其实,女儿也认为父王不需要将安侧妃送去官衙。娘亲若在,定然不愿意见到父王被人耻笑,不想看到襄亲王府声誉受损。”
滕鹰的话给了安侧妃希望,她双眼痴迷的望着襄亲王,等待着襄亲王的判决。
“鹰儿心里有主意了吧。”
今晚之事,令襄亲王再不敢小瞧了自己的小女儿。滕鹰能隐忍至今,一步一步布局,单单这份耐性,便不是常人能及。
“女儿觉得今夜过后,襄亲王府的安侧妃应该在众人的眼中心中完全消失才对。”
滕鹰幽然的一句话令安侧妃心底大惊,她愤然地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滕鹰质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是看父王究竟想让你怎么赎罪。”滕鹰巧笑一声,她缓步上前,将安侧妃的食指折了回去。
“那就这样办吧。”襄亲王长长一声,而后冷声下了判决:“明日早朝过后,本王会去奏明圣上,就说襄亲王府侧妃安氏昨夜暴毙,因你近日行事乖张、目无尊卑,遂请旨将你的名字从玉牒之上除去。之后你便在王府的别院之内日日抄经诵佛,用你的余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吧。”
襄亲王这么做是真的断了安侧妃的念想。她的名字被剔除出族谱便代表着她死后会成为孤坟野鬼,牌位再不能够入宗庙接受后世的祭拜,而思思也会受人鄙视。至于她的下半生,则是被软禁在一方小小天地中,再也看不见明亮的阳光,再无出头之日。
安侧妃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波动渐生 十三章 永安侯夫人
“穆辰……”
“王爷吩咐。”穆辰闻声而进,恭谨地站在襄亲王面前听候差遣。
襄亲王闭眼静思了须臾功夫,再睁开双眸之时,他的眼中一片明澈冷凝。再也不看昏厥在地的安侧妃,襄亲王径自吩咐了穆辰:“将人趁夜送走,切记叮嘱别院的管家,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属下理会得了。”穆辰沉声应答,他迅速扛起安侧妃,离开了房间。
安侧妃的结局已然尘埃落定,偌大的房间内瞬时恢复了安静。父女二人皆不出声,襄亲王迈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到了上位坐下,而滕鹰就站在他的面前。
可能是这个结局令她等待了太久的时间,也可能是自己一早便预料到了事情的真相,又或者是因为命运多舛的娘亲依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滕鹰面对安侧妃的离去,心里竟没有太多的喜悦。她转而默默观察起襄亲王的举动表情,她不晓得自己的父王此时的心绪该是如何,只是襄亲王的脸色叫她感觉自己的父亲身上似乎添加了几许沧桑。
襄亲王原本静默地坐在上位的红木椅子上,他突然出声问道:“鹰儿,父王活了半辈子了,你是不是觉得父王活得十分失败?”
“父王何出此言?您是龙翼的肱骨之臣,沙场上的一员猛将,您打过的大小战役无数,从未败过。”
滕鹰从未想过襄亲王会问出一个这样特别的问题。虽然她真的认为襄亲王在家事之上失败至极,但是她却想听听襄亲王自己的想法。
“呵呵…女儿,你说得是国事。但是在家事上呢,你娘的枉死注定会是我一生的伤痛,是我亲手划上的伤疤…已然悔之晚矣呀!事到如今,我仍旧没有亲手杀了害她之人,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再见她。”襄亲王的声音里掺杂着无尽的悔意,他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的落寞孤独。
“父王……,我……”滕鹰隐隐约约见到了襄亲王那一对鹰眸之中的湿润,她的心尖不由紧紧一抽,她从未和襄亲王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交过心。她一向认为襄亲王对于娘亲的愧疚多过关爱,但在此时,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父亲”心中的悲怆。
“娘亲心慈,她…不会怪罪您的,所以您也爀要多纠结于此了。”滕鹰思忖了半晌,终于有些别扭的吐出来一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