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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的。
无论如何,我只是个低贱的格特姆人。我的职业是“替身”。
“嗨,流荧,这次的工作怎么样?”
隐光在他的营养槽里流动着身躯,发出在别的种族看来只能是五光十色的光芒的问候。
“还成被,我快累死了。”懒洋洋地回答他,我连再多发一点光的力气都没剩下,还是流回槽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真羡慕你啊,还差三百个认证点就可以的到拥有‘外形’的权利了,我还差六千多个呢……”隐光罗嗦起来便闪个不停。
一般来说,像我们这种感应能力不强,不能为军队效力的格特姆人,只能通过为社会工作获得一定数量的认证点后,才能拥有固定的外形。这些外形大部分都是肯特人或格摩罗人,要想得到地球人的外形,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认证点,认证点不足则只有在为政府完成特别重要的任务时才能得到这种殊荣。
其实我并不十分热衷于拥有“外形”,比起蜥蜴似的肯特人和毛茸茸的格摩罗肉食兽,我现在的体形——也就是没有体形——更令我觉得轻松自在。但拥有了固定的外形,就意味着地位的提高,意味着有了朝拜圣树的可能。
“再给我们讲讲故乡的双子星吧,你知道的,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别的星球出生的。”
隐光的恳求当中夹杂着同伴们纷纷表示赞同的光束,甚至有人兴致勃勃地抢在我的前面在空中打出缤纷的图案——渺茫群星的中间,两颗相互围绕对方旋转的恒星,就在那里,在双星系统的十颗行星中的第四颗,是我们曾经的故乡。
也是格里特里树生长的地方。
尽管已经疲累不堪,我还是努力调试着从体囊深处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它们按照某种节律在空中描画出繁复的图案——这是属于格特姆人特有的歌唱方式:用光与影描绘的诗歌。
大家都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所有的人仍然随着它的旋律轻轻荡漾着身体。
“金光的双子星下,一望无际的生命之海。粉红色的花朵围绕格里特里树飞翔。第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融合成为海洋,第二个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们流上圣树的枝条。云神赐给我们生命的种子,我们与命中邂逅的那个人分享……”
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把这首歌唱完过。
“他们为什么害怕我们,流荧?”在一次我跟他一起执行替身任务结束后,隐光望着明显是落荒而逃的委托人的背影不解地问,“我们明明是最低等的种族。”
“因为格特姆人会‘读’出他们内心深处的东西,地球人是这么说的。他们的所思所想在我们面前就像一本随时都可以打开的书,所有的阴暗肮脏都无处躲藏。”我倒是可以理解,我们习惯的问候方式会给统治阶级造成多大的困扰。
“可是我们中间能做到的人并不多,而且都上了战场——其实我挺羡慕那些选择战斗的同胞,他们可能拥有地球人的外形,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得到参拜圣树的权利!想想看,流荧,在那金色的叶片间,邂逅你命中注定的恋人,在花朵们的歌唱祝福之中,吞下神圣的生命种子,和她完全地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隐光的全身都因为激动的向往而闪耀起银色的光芒。
我没有告诉隐光他们是不会给我们“生命的种子”的。那些我们故乡的圣树所结出的种子是能够搁在太空母舰发动机的能源舱内,使这个庞然大物在瞬间实现星际跃迁的优质能源。他们总是有那么多的舰队,多到足以铺满整个钛城的天空;他们又总是有那么多新的领土要去政府,每一艘雄赳赳出发的船上都塞满罐头似的营养槽。拥有感应能力的格特姆士兵是多么有用啊,他们能变形成敌人最害怕或是最亲爱的形象。在战场上,这两者都一样的有效。
只需要向他们允诺说战胜归来的英雄可以获得朝拜圣树的许可——事实上,最中能够活下来要求兑现承诺的格特姆虫子少得可怜。
格特姆虫子,他们这样叫我们。可怜的,软弱的虫子。
二
太阳纪243年,地球联盟对外扩张的远征部队发现了格特姆星。
“燃烧的火焰从天而降,云神在战车之后咆哮。圣树的叶片改变了颜色,双子星失去了光芒……”
太阳纪286年,在发现所谓“生命的种子”是原理不明的巨大能源之后,地球联盟开始了派遣部队,强行登陆,宣布所有权。
“怎么了流荧?继续唱啊!”
太阳纪532年,将近几百年的战火之后,格特姆人正式被纳入地球联盟,成为几个地位低下的种族之一。
“抱歉。”我冲所有的人闪耀,“下面的词我不记得了。”
大家遗憾的叹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只是没有料到隐光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流荧,你说,还会有野生的圣树吗?我知道母星上所有的圣树都在地球人的保护之下,可是也许……这宇宙是如此之的,在哪个角落里说不定还会有完全不属于任何人的格里特里树……”
突然间所有的寂静同时降临。母星上早就没有哪怕一棵圣树了,隐光。
“也许……”我努力挤出一点微笑的光芒来,“也许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其实并没有忘记那歌词中的任务一个字,毕竟我是少数最后从母星上分裂来的人之一。那个时候稚嫩无力的我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点一滴地回想起这首歌,这些代代相传的记忆和传说。
我张开初生的感应之网,了解到我栖身的这棵格里特里树正在被人从母星的表面连根拔起,巨大的、永恒的黑暗正随着头顶的金属罩缓缓降落。
那是格特姆星上最后一棵格里特里树。
那是我最后一次望见故乡,那温暖的、金色的双子星。
营养槽顶端的召唤灯凶神恶煞地亮起来的时候,我刚流动着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是老板找我,用的还是红光。
老板是一个一百五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地球人,光秃秃的脑门上泛着油亮的光泽。我一直都在怀疑他衬衫上的扣子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不然早就应该被他的大肚子给撑得连连尖叫着警告了。为了照顾老板的心理,也为了表示对统治阶级的尊重,我赶紧特意准备好耳朵、眼睛还有嘴。
“流荧,你这次的工作完成的不错,但是……你的最后一句话,超出了合约规定的范畴。”老板粗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
“合约要求我让罗琳·;特洛伊毫无遗憾地去世,我做到了。她希望得到那样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特洛伊夫人希望这样?”
我盯着老板的手指,老板盯着我。
我开始后悔长了这张嘴,早知道就只长耳朵和眼睛好了。我一直都假设自己并没有太强的感应能力,我讨厌被送上太空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异星种族作战,我情愿待在钛城,尽管它狭小、拥挤而喧闹。
“我猜的。”我努力装作理直气壮。
老板摆了摆手,表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搞得他心烦意乱。
“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流荧,你只差三百个认证点就可以拥有‘外形’了。老实说,你是我见过的‘替身’中最优秀的一个,你显得机敏、灵活,懂得随机应变,根本就不像是那帮迟钝愚昧的格特姆人。”
……我应该表示感谢吗?他提起我的同胞来就好像我们都是黏糊糊的果冻,没有脑子的果冻。
“……按照规定,你可以在肯特人或格摩罗人的外形中选择,不过我猜你肯定都不喜欢,毕竟那可不是统治阶级。”他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立刻获得地球人的外形,只要替政府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
我疲惫地流出老板的办公室,体囊里装着那件“小小的任务”的资料,硌得我怪不舒服的。老板给我看了这次任务中我要扮演的对象:夕蓝,女性地球人,六十六岁,地球联盟第五舰队的首席飞行员。年轻的女中尉。
三
我对面的男性地球人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我们彼此在对方的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我们深深相恋,如胶似漆。我们时而热泪盈眶,发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时而笑得像两个孩子,抢着对方手里喂给自己的食物。
我相信我是真的爱他。至少,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形态下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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