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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要……
妈妈……妹妹……不要!!!
该死的是她啊!死……对她来说,或许是个解脱而已,可为什么要搭上妈妈和妹妹的性命呢!
是她!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开车的!她早该知道的,自己不能开车啊!
十年前某一天,她的父亲像往常一样上床入睡,却再也没有醒来……
那时,她十六岁,妹妹才十岁。在验尸的医生口中,她第一次听到了先天性心脏病这个词。
父亲的丧礼后,在医生的提醒下,母亲安排她和妹妹接受了一系列身体检查。很不幸,或者说很幸运的,只有她遗传了父亲的问题,从小看起来比她要体弱得多的妹妹,却是健康无忧的一个。
这让母亲洒下了更多的泪水,更加不知如何过下去。固然,父亲给她们母女三个留下了不少的遗产。可是,她的母亲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从校园直接走进婚姻和家庭,从来没有工作过。妹妹的性格是像极了母亲的,从小乖巧有余,果敢不足。当往日里亲密如家人的亲戚朋友开始打父亲遗产主意的时候,倒是她,挺身而出,捍卫了这个失去了重心的家。
她的性格就像父亲,外表看来温和,其实内心坚忍,甚至带点小小的固执。她知道,这个家要撑下去,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泪水了。所以,她格外的谨小慎微,只要是医生说了要小心的东西,她一概不去碰。别的十几岁的孩子,依旧是爱跑爱动的年纪,可不管是运动还是郊游,她都不能参加。医生说她不能太晚睡,要注意休息,所以她也从没跟朋友们去看过通宵场的电影或是泡吧。就连饮食,她也遵照着医生开出的食谱坚决的奉行着,那些肯德基、麻辣锅、甚至冰激凌,她都再也没碰过——不过,这倒意外的让她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也是因为这样,显得有些不合群的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
没人知道,这十年,她活得比任何人都辛苦。因为她怕有一天自己睡着了便不再醒来,于是总是习惯多想一些、多做一步,把事事都安排的妥帖有序才能放心。
二十岁那年,她孤身到美国求学,在那里,她做了唯一一件违反医生警告的事——考取驾照。
因为她的生活太单调、太无聊、太……让人压抑得无法呼吸……
有了驾照后,她一个人开着车,跑遍了美国的大小城镇。她见到形形□的人,看到林林总总的事,狭隘到不行的生活圈子变大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界也跟着变大了。
在所有人眼中,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富豪千金,靠着父亲的遗产过活,包括那些霸占了父亲公司的所谓元老们也丝毫没有提防。谁也没有想到,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大学一毕业,凭借父亲留给母亲、她还有妹妹三个人的股权,外加上自己在大学期间有意吸纳的股份,一回到国内,她就成了父亲留下金融公司的董事长,并且任命自己为总经理,大刀阔斧的改革了机构,让那些正在将父亲心血挥霍殆尽的元老们吃了不少苦头,也让公司走入了另一条发展的道路。
可是……这唯一一次的“任性”却造成了最让她不可接受的后果——她不但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母亲和妹妹!
这一天,是父亲的忌日。她开车,车上坐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去墓园跟父亲团聚。上车前,她已隐约觉得有些不适,却忍耐着,不想因此错过每年跟父亲重逢的机会。可是,精神略微的涣散,致使她忘了系上安全带,前一刻还在跟妈妈和妹妹说说笑笑,可是……无法预料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的心脏骤然痛如刀割,力量被抽走,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下一刻,方向盘失去控制,私家轿车撞上迎面奔驰而来的货运卡车……
看着救护车载着母亲和妹妹离开,她的魂魄在空中无声的悲伤,无法哭,无法动,也无法喊叫,那种痛……刻骨铭心!
那一世,她最后的记忆,是一个声音。一名交通警察冷硬刻板的声音。他从破烂不堪的车上找到了她的身份证,记录着:“死者,水潋滟,二十六岁……”
死者,水潋滟,二十六岁……
床上,女子猛然坐起身来,一脸惊恐,额上尽是冷汗。
她迅速环视四周,喘息着,最后身子没了力气,摊回到床上。
她居然又梦见了那一世……
水潋滟啊水潋滟……
她到底是哪个水潋滟?
搞不清楚啊……她的魂魄为什么在人死了之后忽然穿越到了这个陌生时空?
在这个历史上毫无记载的时空里,方位地名和历史进程都跟书本上写的晚唐极为相似,就像是在原本的世界上平行共存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她也叫水潋滟。可是,却成了西湖岸边的渔家女儿。
那是十七年前,这个水潋滟生在杭州西湖畔的普通农家,父母亲人皆是不识字的老实人。只因阿娘生产那日,爹爹自湖边归来正巧经过村口私塾,听见里头夫子教孩子们念苏轼的名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偏他家本就姓水,又世代住在这西湖岸边,故而听了几遍也就勉强记住了。虽连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连是个什么意思都不明了,却觉好听,故而取做了新生女儿的名儿。这是命运么?还是巧合?水潋滟不知。
只是数载之后的一日,一位老秀才路过她家问爹娘讨碗水喝,恰巧见了潋滟。老秀才未料到这蓬门之中竟有这般冰雪玲珑的女娃娃,立即问了姓名,一听是“潋滟”二字,点头连称这名字取得极好。乡下地方本就对读书人崇敬有加,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秀才,连上公堂都不用向县太爷下跪的!潋滟的爹爹何曾受过这般夸赞?不免得意非常,时时将这事儿挂在嘴边,愣是令她小小年纪就“美名”远播,弄得乡里尽知。
可惜,不知从那一代开始,水家人人都有心病。就如同一个诅咒似的,她叔叔、姑姑、爷爷、爷爷的爷爷,自然还有她爹,皆是过不了二十五岁便心病发作去世了。于是那时开始,她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那一年,活在古代的潋滟才八岁。可如今她十七了,日子就像一声声的钟鼓,宿命在催着她也赶着她……可哪怕时日无多,她一定要保全六小姐!一定!
上辈子母亲的脸和这辈子林家八夫人的脸,上辈子妹妹的脸和这辈子林六小姐慧玉的脸,缓缓的融为一体……
是她亏欠了她们的,这辈子必定要还!不行……她不能呆在这儿!若是让人知道林六小姐慧玉没死……
她顾不得其他,勉力爬起来,悄悄的推门出来,顾不得天黑如墨,不辨方向,只想着仓皇奔逃。
无边的夜色和寒冷的风紧紧包围着她,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虚弱的喘息着往前走啊走啊。可是怎么走、多么累,她都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大瓮里,永远也走不出去。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孤单的。这么多年她努力保护着的八夫人、六小姐都只是把她当作一座无生命的山而依赖着,从没有真正的把她当作亲人或是朋友。这样的认知,让她颓然间失去了力气。她就在原地坐下,冷得只能用发抖的双臂抱着自己,抬起头,看到的只是黑压压如乌云的枝杈和枯叶,看不到哪怕巴掌般大的天空。
她喘息着,觉得刚才如擂鼓的心跳渐渐慢下来,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弱,像是要一路无底线的慢下去。她不能自己的发着抖,无声的流泪,觉得脸上也很冷,却毫无办法。
期限到了么?这辈子啊……若是就在这里死了,会不会等自己成了一堆白骨才会有人发现她?或许,她该留下几个字,写下自己的名字,可是……会有人给她立个碑么?
胡思乱想着,心沉到了最低点的时候,忽然她发现背后亮了起来。她转过头,一个火把远远而来,穿过黑漆漆的树林,越来越近,然后她看见了那个掀开自己盖头的男人。
他手擎火把,迈着大步走过来。火光熊熊,照亮了他的脸。这一定是这辈子,水潋滟看过最好看的脸了。
男人却没有看见她。他把火把插在地上,然后拔出一把宽如立掌的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围绕着他的身躯形成一团团光影,气势是那么凌厉、刚猛又霸道,但是在水潋滟眼里却也不失优美。
刀影映着火光,火光映着眸色,身形变化如野兽凶猛又轻盈,黑发从发带中挣脱出来似灵蛇在夜风中舞动,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夜色中化作一团白烟……尽管水潋滟不懂舞刀——或者用舞并不恰当,该用练刀更为合适些,可是水潋滟却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