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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子还是当初靳淼硬塞给她的。说是大寨主交代,嫁衣和花轿卖了,寨里一半,她也有一半。可惜仓促出来,身上并未全带着,只因快要过年,她想拿出钱来给小葫芦等几个孩子做些新衣,又不知近日里谁要下山,能帮忙采购布料针线,故而将钱搁在了身上。却没想到,危急关头,这一锭竟派了大用场。
那掌柜这才抬起头,不经意的扫了水潋滟一眼,顺口吩咐另一个伙计:“两斤包子,跟着送上去……”语气一顿,已经草草往回收的眼神不由得又转了回去,仔细的在水潋滟脸上看了两眼。
片刻后。“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我!我叫旺福。”“我叫旺财!”两个小伙计都从没见过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不由得看得发愣,在潋滟明示说要休息之后,才不得不讪讪的离开,临走了却还忍不住猛献殷勤。
“不知大伙都到了没有。”伙计一走,小葫芦抓了一个包子,啃了几口,口中闷闷的道,“昨晚可吓死我了!幸亏水姐姐让我不用说话,不然我一定躲不过了!”
水潋滟环视一周,见房中倒比厅里又舒服干净得多,想这客栈能经营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心里还算满意,接话道:“别着急。大家不是约好了天黑再到贺四叔房里去传消息的么?走了一夜,也都累了,还是先歇一会儿。”顿了顿,又道:“小葫芦,你是个孩子,不容易引人注意。等睡醒了,你到客栈里转一转,看哪间屋子外头挂着贺四叔的破斗笠。”
“好。”小葫芦咽下口中物,点头答应,很是认真的样子。
水潋滟又交代了几句吃喝要注意,还有别跟人乱说话什么的,这才回到自己房中。
她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是又酸又疼,尤其双腿,几乎举不起来。她用手捏了两下,只觉得脚底下又麻又疼,一看之下,一对儿白莲似的天足此刻红肿得像两颗馒头。
水潋滟脸上并无自怜,倒是笑了笑。幸好她只是丫鬟,没人逼她裹足,要不然她也只能跟在六小姐身边,过那种是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日子。哪里能走过这么长的路,还是崎岖的山路?想着不免连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才刚笑了一笑,忽的笑容敛收,愁绪又上心头。
他……还有其它人不知怎样……还留在山上么?还是也已经找到下山的路?又或者……不!千万不要有事……
脑中翻来覆去的念头,心里百转千回的情绪,迷迷糊糊间,竟很快陷入了恍惚。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又似被两条藤蔓紧紧的缠绕,无力到动弹不得。脑袋里沉沉的,麻麻的,像是压了块石头,可是却总有些抓不住的画面窜过。
她费劲努力,却只是徒劳,只能张大嘴,费劲的喘息,像是离了水的鱼。眼前是挣脱不了的深不见底的黑暗,让她如迷途的羔羊,心生出脆弱和恐惧。
她在黑暗里慌乱的兜兜转转,想让自己摆脱眼前的苦境。
忽的,一张美丽却表情扭曲的女子脸孔出现在她眼前,如狐狸般狡猾阴险的眼,死死地盯着她。
“你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么?看看三夫人的下场,看看四夫人的下场,再看看吃斋念佛躲起来不见人的大夫人,这大宅里,谁斗得过我?水潋滟,就凭你一个丫头么?别做梦了!呵呵呵呵……”
尖利轻蔑的笑如鬼哭般吓人,她转身想跑,谁知背后却是另一张脸,看起来俊美,却带着淫邪的狞笑。
“你走不了!六妹妹也跑不掉!你知道赤鹰堡在什么地方么?你听说太行山三十六寨么?哈哈哈……六妹妹到不了赤鹰堡的,到不了!哼……水潋滟啊水潋滟,我林博修我看中的人,没有得不到的。你别急,等老大倒了,咱们再走着瞧,走着瞧吧……”
那些话,一字一句,变成坚韧的丝线,缠绕着她,慢慢勒紧,变成一枚硬茧。她却看到一双眼,从远处,正在凝着自己。
那双眼镶在一张儒雅而温柔的脸上,可其中幽光深邃中却有一种深沉诡意,更蕴含已刻意压抑却无法掩藏的与生俱来的骄傲。忽然,那双眼变了,如狮子将猎物玩弄着猎物,胸有成竹,却已是毫不掩饰的凶残和冷酷。
“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再去想。我不会容许你背叛我的!别想六妹妹,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嫁给我以后的日子。这些年,你做的,我知道,我和娘一定不会亏待你……只要我当上林家主事人,你就是林家真正的女主人,不管坐在夫人这个位置上的会是谁,我许给你的,绝不会落空!记住!滟,给我好好记住!”
“潋滟……人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我从小就死了爹爹,要不是我娘主持大局,恐怕娘家早就垮了。如今丈夫也是缠绵在病榻十来年了,不能管事,我没有我娘的本事,所以林家现在是各房和宗亲族里一起商量着办事。不过……我就博群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吃斋念佛,也是求老天能让我这儿子出息,让我有个依靠。博群对你……做女人的,该满足了。你可要有分寸啊!人说娶妻求贤,娶妾其实也是一样的。该做还是不该做的,不需要让我这老太婆告诉你吧?”
忽的,一个少女的稚嫩嗓音横□来。她看见一张精致却惨白的小脸儿,看到一双含泪而指责的眼睛,哭喊要求着:“你不能不管我的!潋滟,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答应了我娘的,你忘了吗?想想当年是谁救了你?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是要我去死啊!我求你了,替我娘一起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不!不!不……都别说了……别说了!
她想大声的喊出来。二夫人只是看不得一张比她自己更美丽的脸,只想看着她屈服、痛苦,甚至要毁了她才罢;三公子要的是这具让人垂涎的皮囊,一时的贪欢后,迟早抛到脑后去;大公子要的是这头脑里的本事,相信就算是丑女无盐,他也肯委屈一二,这美丽的外表只是碰巧让身为男人的他更为舒心;大夫人要她做儿子此刻的踏脚石,却又没办法接受她卑微的身份,有朝一日利用完毕,早晚会撕下此刻施舍的姿态下做作的宽容面具;而六小姐要的是她的帮助、她的伺候、她的保护……这些人要她或不要她,都让她心寒。
“那就留下……”她忽的又似听见那句应允的低语,像是就在耳畔,说不出的迷人。
可是……她却找不到他,看不到他!哪怕在梦里……
胸口火辣辣的,疼得麻木,她觉得像是有人用铁刷一遍一遍的刷过心头的嫩肉。
那感觉……跟心病发作时一样的疼,那么真实,可是,却又不单纯,这感觉夹杂着百般苦恼,更是磨人。
“嗯……”柔嗓如丝,细细的呻吟出声,她终于摆脱梦境,悠悠醒转。羽睫轻颤,氤氲雾眸缓缓张开,视线蒙蒙然扫视一周,陡然瞠大秀目,警觉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十几双眼睛都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有欣赏的,有期待的,有惊讶的,有恍惚的,更多是惊艳的。
水潋滟有些惊慌的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虽乱却都还在,就连客栈榻上那张被子也在。此刻正半卷半裹的绕在她的身上。而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厅中央的地上!
这算什么?一群男人无聊到欣赏她的睡姿?
她略定了定神,再扫视了一下这个空间。下是厅堂,上摆交椅,朴实而张狂的陈设,左右站着人……虽然不太一样,但是加上这气氛,真让她觉得有些眼熟……聚义堂!群狼寨的聚义堂啊!她第一次进群狼寨寨时就跟眼前这样相差无几!
山贼?自己难道又回到山上去了?
交椅上一个男人站了起来,看着女子一手紧握衣襟,另一手斜撑起娇躯,水眸如迷路的小兽般,眨呀眨的,先是惊讶再来是警惕,樱色的下唇被咬住,渐渐褪色成了粉白,白皙的脸儿上却强作镇定。那模样,好娇弱、好无助、好柔美,惹人生怜,却又丝毫不做作,恰到好处的撩起男人的保护欲。
“你从山上来的。”男人道,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水潋滟迎视着对方。
论长相,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山贼啊!倒像是富贵人家宠养的少爷。虽说不上十分肥胖,却也显得臃肿了些,身上穿着一件枣红团花袍,腰间的腰带把肚子勒住,却更显得突出了些。腰间挂着玉佩,胸前佩着长命金锁,手上把玩着一支小巧翡翠瓶儿,很是爱不释手的样子。往脸上看两颊圆鼓鼓的,鼻子眼睛都是圆圆的,眉毛短短的。嘴唇倒是好看,小小巧巧的一点樱桃似的,可是放在那张脸上却显得不太协调。皮肤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