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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瑾越是想要挣脱,徐容卿便攥的越紧,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虽并未言语,可手上的力道和不可置疑的眼神,都透着霸道。
当丫头打起挡在花老太太和花奕面前的帘子时,正看见两人如此僵持的局面。脸上神色,皆是一僵。
听见门口有响动之声,如瑾侧头,正看见父亲掺着祖母站在门口,用怪异中透着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更觉得心中惶恐。手上想要摆脱他拉拽的力度,便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脸上也浮现出一层红晕。
反观一旁的徐容卿,却是淡定自如,瞥了一眼面皮涨红的花如瑾,轻轻将手松开。慢条斯理,又十分优雅的给花老太太和花奕拱手做了一揖。
花如瑾一逃脱钳制,便忙不迭的低头一溜小跑到花老太太身边,扶住花老太太另一只手臂,弱弱的换了一声祖母、父亲。
花老太太凝眉,低头瞧了一眼小孙女。压制着想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检查她一番的冲动,淡淡的嗯了一声。
花奕此时却已经阔步而去,忙着和徐容卿嘘寒问暖。
“小女劳世子费神,亲自送回府上,在下不甚感激。”花奕抱拳一揖,诚挚望向徐容卿,脸上写着感激戴德四个大字。
徐容卿受之泰然,只微微换了一礼,淡淡道,“花大人客气。”说着又将目光落在花如瑾身上,略带调侃,“费神算不上。四姑娘倒是颇让在下惊讶。一路同车,自也是乐趣无穷。”
语气之暧昧。眼神之猥琐。直叫花如瑾冷不防的浑身一抖。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一路上,她没有供他取乐。更没有想要跟他同车。是徐容卿那个本来应该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的家伙。说自己身体不适,硬是钻进了她的马车。不仅抢了她的睡榻,喝了她的热茶。还逼着她吃很难吃的药丸。看她被药丸苦的眼含热泪。不时取笑寻乐。这真的跟花如瑾一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花奕和花老太太投来,或是不满,或是诧异的目光。花如瑾只能弱弱的低头,要紧下唇不发一言。事实的确是他们两个同乘一车,现下又被他送回了花府。事实胜于雄辩,虽然很可能雄辩是真的。事实是假象。
徐容卿看着花如瑾有苦难言的表情,似是觉得心情大好。脸上还是那副恭敬有礼表情。与花奕对坐交谈,并时不时的询问老太太身体,将政见于闲谈衔接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他身上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却并不是拒人千里的高傲,言谈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花如瑾印象中,贵胄多纨绔,似徐容卿这般,矜贵有礼的少之又少。而且,这位一路上也所表露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个不修边幅的公子哥儿,此刻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谦谦公子。
如瑾瞠目结舌看着徐容卿,此刻脑海中划过无数想法。直到老太太轻轻捏了她的手,方才反应过来。
侧头去看老太太的时候,却发现花奕和徐容卿也在看着自己。如瑾十分窘迫,完全不知道之前大家在讨论什么。只得迷茫的去看祖母,以示询问。
老太太对如瑾现下反应,叹气不已。解围道,“如儿自小未离过我身边,现下受了这般惊吓,恐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回过神来。不若,我先带她回去歇息。时候不早了,世子便刘下用饭吧。”
徐容卿很爽快的答应,并笑意盈盈的起身,将花老太太和如瑾送出房门。等在外面的彭妈妈看见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小身影,顿时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望着头上碧蓝如洗天空,念了几句佛,忙不迭的迎过来,给请安。
如瑾见彭妈妈脸上仿若劫后重生般的唏嘘,竟也觉得鼻头一酸。方才来不及跟祖母倾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花老太太感受到花如瑾呼吸的微微错乱,轻轻咳了咳,“好端端,不准哭。”
声音虽是威严,却也透着那么几丝哽咽。如瑾忙不迭的点头,扶起请安的彭妈妈,“家里一切可好?”
“好,只日日盼着姑娘回来呢。”彭妈妈躬身应着,停顿几步,待如瑾和老太太走到前面,方才跟上。“姑娘屋里养的鱼儿都好着,前儿二爷又打发人送了只毛色极好的鸟,姑娘见了一定喜欢。”
“桐哥儿也在?”听得出,如瑾声音中有一丝惊喜。
自来了盛京后,花奕便疏通关系,将儿子送进了官学。多与官宦子弟交流,也好拓宽日后道路。这学府离花府不近,平日里花之桐便宿在学里,没到休沐日之时,方才回到家中。
彭妈妈自是知道,如瑾惦念弟弟。她走时,花之桐便没在府上。前后算算,姐弟两个可有大半年未见。
“昨日是休沐日,哥儿回了府,盼着能见姑娘一面呢。可是要再等五日,方才能到下个休沐日。”彭妈妈跟在如瑾身后,低声应答。
如瑾略有一丝失望,又说了些闲话。
一行人,穿过一道垂花拱门,又绕过了抄手游廊,方才进了老太太的荣寿堂。一进门,老太太便命人将门关严,屋内只留了孔妈妈和彭妈妈侍候。
听的无门吱呀一声关紧,如瑾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花老太太面前。
一旁两个妈妈被唬了一跳,彭妈妈下意识的要去伸手扶花如瑾起身,且被孔妈妈伸手拦住,皱着眉头对她摇了摇头,将她轻轻拽到一旁。
花老太太背对着如瑾,手持念珠,看着黄花梨万历柜上的鎏金佛像,眉眼深邃,面无表情。对身后响声仿若未闻。
彭妈妈一直跟在如瑾身边,见她本就身形消瘦,脸色姜黄,一路风尘,现下又这般跪在地上,委实心疼。可老太太威严,无人敢动,她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瞧着。
如瑾只穿了一件杏红缠枝莲薄裘长裙,此刻跪在地上,并无蒲团护膝,地上凉气直抵膝盖。她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和寒意,双手撑于地面,碰地有声的磕了三记响头。声音朗朗道,“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令花府蒙尘。”
老太太听的那三记咚咚响声,直觉自己脑门也跟着生疼。紧紧不上双眸,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如何不孝?”
“孙女为威慑苏府,绝了他们纳娶我做填房的心思,而抛头露面,先隔山震虎与苏大奶奶对峙,又于大姐姐葬礼之上强出头与苏夫人理论。未及笄出嫁的闺阁女子,如此没有规矩,辱没花家名声,此为一错。”如瑾抬头看着花老太太挺直后背,见她重重一点头后,又道,“我明知截路之人是苏府所派,却为保自己周全硬说姐姐才是他们所寻之人,不顾姊妹亲情,只力图自保,有辱祖母和父亲教会,次为二错。”语毕抬头见花老太太又重重一点头后,又继续沉声道。“得襄阳侯世子营救,不立即与家中联络,却不知避嫌由他亲自送回府上,如此男女授受不亲,有辱闺中清誉,连累过世的大姐和两个未出阁的姐姐蒙羞,此为三错。”
如瑾又思绪又迅速转动,自认并没有落下什么。便又扣了一记响头,“如此三错,孙女罪不可恕,求祖母责罚。”
花老太太听闻,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跪在脚下,姿势动作都十分规矩且优美的花如瑾,沉声道。“这些你都没做错。”
如瑾诧异抬头,看着花老太太仿若苍老了几载的脸庞。又见她血色减少的嘴唇,一张一合,道,“你错,便错在做事心慈手软之上。”
如瑾闻言,胸中如有大石炸开,只觉胸口被填的满满涨涨,一时有些透不过气。
花老太太亲自弯身,伸手将如瑾拉了起来。“人人都要为自己打算。你母亲身为嫡母,对你不算苛刻,可也并不大好。你大姐姐待你不薄,可却也心存算计。你不欠她们恩情,如何不敢直接开口拒绝叙假做填房之事。你二姐姐曾推你入湖,欲夺你性命,今次她遭带人挟持,乃是自作自受,你无须自责。襄阳侯世子出手救你,却并未丢外声张,只偷偷将你送回府邸,你并未令花家蒙羞,便算不得是错。”
花如瑾似有一些震撼的看着老太太,又越过她的肩头,向她身后散发金光,宽额大耳的佛像看去。吃斋念佛之人,如何是这般铁石心肠。
她有些茫然的顺着老太太的拉拽站起身来,又听得老太太道。“你若不练的铁石心肠,便会处处被人算计。最后连性命一并搭上,也说不定。”
如瑾受教点头,她前世便是处处念着旁人的好,才会被狠心婆婆和负心丈夫合谋害死。想到前世仇恨,不由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觉如此目光似乎太过犀利,又道,“但要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一切平和最好,若不得平和,便要尽力保自己周全。”说着又拉了如瑾的手,“襄阳侯世子,是如何瞧上你的?若只是在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