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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架码放在阵中。我不知道如果敌人突破第一道防线,这些弓手会如何应对。
第三层是操纵弩机的禁军。私语带领一千五百名东部军把守左翼,化身率领一千西方军和南方军防御右翼。在金字塔正下方,搜魂指挥着禁军和珍宝诸城的盟军。他的部队有两千五百人。
而黑色佣兵团端坐金字塔,足有一千兵勇,刀枪在手,旗号鲜明。
就这些了。大约两万一千人,对抗十倍以上的敌军。人数并非永远都是胜败的关键。编年史中记载了许多佣兵团以少胜多的战役。但眼下不同。局面过于僵化,根本没有后退和机动的余地,前进更不可能。
叛军来真格的了。木栅栏附近的守军迅速撤退,拆掉了三条壕沟上的栈桥。叛军没有追击,反倒开始拆卸栅栏。
“他们跟夫人一样,干起活来有条不紊。”我对老艾说。
“对头。他们会用这些木桩在壕沟上架桥。”
他猜错了,但我们眼下还不知道。
“东部军还要七天才能赶到。”日落时分,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又转头望向巨大黑沉的方形高塔。在一开始的散兵战中,夫人并未出现。
“更有可能是九到十天,”老艾反驳道,“他们会集结好再赶过来。”
“对。我早该想到。”
我们吃着干燥食品,睡在土堆上。第二天早晨,我们在叛军的号角声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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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阵列一眼望不到头。一排活动掩体开始前进,看来是用那些木栅栏制成的。它们组成一道移动木墙,把那一角馅饼形通道塞得满满当当。重型弩机砰砰作响。大投石车扔出石块和火球。不过,它们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叛军敢死队开始用从营地运来的木料在第一道壕沟上架桥。垫底的是巨型圆木,一根根足有五十尺长,不受火箭影响。他们必须用吊架码放这些木料。安装和操作机械时,敢死队完全没有掩蔽。射程很远的禁军弩机让他们付出了高昂代价。
叛军工兵在原本树立栅栏的地方忙忙碌碌,装配着带轮子的箭塔和坡道车,准备推上第一层。木匠们正在制造云梯。我没看到任何投掷机械,估计他们准备越过壕沟后,凭借人数优势将我们淹没。
副团长很了解攻城战。我向他打听:“他们打算怎么把那些箭塔和坡道车弄上来?”
“他们回填平壕沟。”
他说得对。叛军刚在第一道壕沟上加好桥梁,活动掩体就开始推进,各种大车小车手推车载着石块土方冲上前来。辎重兵和牲畜死伤无算。许多尸体成了填沟的材料。
敢死队移动到第二条壕沟,组装起吊架。盟会没有为他们提供护卫队。风暴使把弓手派到最后一道壕沟边缘,禁军用弩机倾泻火力。敢死队损失惨重。但敌人只是派上更多人手。
十一点左右,叛军开始将活动掩体移过第二道壕沟。大小车辆带着泥土通过了第一道。
敢死队顶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冲向最后一道壕沟准备架桥。守在中段的弓兵把箭矢射得老高,最终几乎垂直落下。弩机改变目标,把移动掩体轰成木渣碎片。但叛军还是源源不断。在吞月那一侧,他们将一组支撑圆木架在了沟上。
吞月发动攻击,带领一支精挑细选的部队冲过壕沟。他的攻势异常猛烈,把叛军敢死队赶回了第二道壕沟。劫将毁掉敢死队的设备,继续攻击。这时,叛军调上一个人数众多的重装步兵方阵。吞月毁掉第二条沟上的栈桥,立即撤回阵中。
叛军不为所动,重新架设桥梁,用步兵保护敢死队朝最后一条壕沟移动。风暴使的狙击队撤了回来。
从中段发射的箭矢好似漫天鹅毛大雪,持续不断,密度均匀。这场面相当壮观。叛军部队如破堤洪水般涌入这个绞肉机。一条伤员组成的河流则朝反方向移动。到了第三道壕沟,敢死队都躲在掩体下面,祈祷挡箭牌不会被禁军轰碎。
此时日头西斜,在汪洋血海中投下长长的黑影。我估计叛军已经损失了一万人,可连我们的边儿都没摸到。
那一天,无论是劫将还是盟会都没有施展神通。夫人也未曾走出高塔。
等待东方援军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日落时分,战事停止。我们吃了东西。叛军换上另一批人手填埋壕沟。他们拥有先前那批人马已经耗尽的精气神儿。叛军的策略显而易见。他们回不断换上预备队,把我们拖垮。
黑夜是属于劫将的时间。他们的守势到此为止。
起初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所以说不好是谁动的手。估计化身已经变换形态,溜进了敌军阵营。
满天星辰被汹涌翻腾的浓云遮蔽。冷风席卷大地,势头渐强,唿啸不止。一群长有革质翅膀的东西乘风而来,是一臂长的飞蛇;它们的嘶叫声盖过了风暴喧腾。惊雷滚滚,电光烁烁,不断击毁敌军器械。光亮映出一群巨人,它们拖着沉重步伐从废石荒野靠近战场,像小孩似的投掷巨石。有个家伙抄起一根架桥圆木,当做双头棒砸碎了许多攻城箭塔和坡道车。借着闪烁跳动的电光,可以看出它们由石头组成,那些玄武岩碎块聚拢起来,变作略具人性的东西,一个个奇形怪状、硕大无朋。
大地震动。平原上有些地方放射出胆汁绿色的光芒。许多十尺长的橙色虫子在敌阵中蠕动,周身发亮,布满血红条纹。倾盆大雨和燃烧的硫磺从天而降。
夜幕吐出许许多多恐怖之物:吃人的青蛙,杀人的昆虫,还有我们在泪雨天梯见识过的岩浆。这还只是几分钟内的景象。盟会随即做出反应,各种异相渐渐消散,不过有些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彻底化解。盟会始终没有进攻。劫将是在太过强大。
到了午夜时分,一切都平息下来。叛军放弃了所有努力,只管在最远的壕沟填土。暴雨变成绵绵不绝的大雨。它让叛军倍感痛苦,但并未造成实质伤害。我躺在兄弟们之间,入睡时脑子里还在想,能待在干燥的地方真是幸福。
****
黎明。我终于看清了劫将们的杰作。尸横遍野,大都支离破碎。叛军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清理完毕,然后继续进攻壕沟。
团长从高塔接到命令。他把我们召集起来,“上面说,咱们昨天损失了化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当时的情况有些疑点。上头要咱们保持警惕。也就是说你,独眼;还有你们,地精和沉默。如果看到任何可以的东西,赶紧通知高塔。明白吗?”法师们点点头。
化身死了。肯定让对方费了不少工夫。
“叛军损失什么重要人物了吗?”我问。
“胡子,牧人,塔玛拉斯克。但他们可以被取代。化身不行。”
留言四下涌动。据说盟会成员是被某种好似大猫的东西干掉的。它疾如闪电,力大无比,那些人空有一身法力也难以抵挡。还有几十名叛军高官成了它的牺牲品。
我们想起在绿玉城碰到过类似的怪物。人们交头接耳。搜魂把邪兽用船带了回来。他用那怪物对付叛军来着?
我觉得不是。这次攻击符合化身的风格,化身喜欢潜进敌军营地……
独眼若有所思地走来走去,一副魂游身外的样子,甚至好几次撞到东西。他最终停下脚步,站在刚支好的伙房帐篷旁边,一拳捶向吊在帐篷上的火腿。
他想通了。搜魂曾派邪兽潜入营堡,屠尽市政官一家老小,然后用个傀儡控制住绿玉城,没有花费夫人严重超支的资源。当时搜魂和化身还是铁哥们,对不对?
他想通了杀死弟弟的到底是谁……但已经无法复仇了。
那天他在营地里来回乱转,捶了火腿好几拳。
我随后找到渡鸦和宝贝儿。他们正在观战。我瞅了瞅化身的队伍。他的旗帜已经被换下。“渡鸦,那不是贾雷纳的旗号吗?”
“对。”他说着啐了口唾沫。
“化身不是坏人。作为劫将来说。”
“作为劫将来说,他们都不算太坏,只要你别碍他们的事。”渡鸦看着高塔,又啐了口唾沫,“眼下什么情况,碎嘴?”
“什么?”自打我们那次执行任务回来,他脾气一直不好。
“这场表演意义何在?她干吗要这么干?”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我不知道。她又不会向我交底。”
渡鸦皱起眉头,“不会?”好像他不相信我!他耸耸肩又说:“很想搞清楚。”
“那是。”我看着宝贝儿。她被战斗彻底吸引住了,想渡鸦提出一连串问题,都不简单,感觉像是出自见习将官或是王子之口,总之是那些早晚要指挥大军的人。
“她不应该留在更安全的地方吗?”我问,“我是说……”
“哪儿?”渡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