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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蛮人还在妄想可以据城死守。
明军一面组织人马攀藤爬梯,一面令人使撞木撞城。宋小爱、林参将等人审问了一些俘虏,有怕死者乖乖供出了二道关内的情形,宋小爱了解到第二关内有木屋粮仓,柴草树木,便令弓箭手抛射火箭,一时间引得城中处处火起。
蛮兵内外交困,军心大乱,战至一个半时辰后,经火烘烤后地桐木大门被撞的四分五裂,城门失陷,蛮兵四处逃蹿,近万大军浩浩荡荡杀进了凌宵城内关。
阿英带兵且战且退,直退至“断颈岩”旁,才算到了绝地。对岸是荆守备的大军虎视耽耽,后边是穷追不舍的明军漫山遍野,仓惶拥挤的蛮兵甚至有未战而失足跌下万丈深渊地。
阿英持刀大哭,望着九丝城的方向道:“阿大,阿大,凌宵城丢了,恐九丝宝城也难再守了。”
伍汉超纵跃如飞,当先追到了山前。就是这个人,单枪匹马,手中一柄青锋宝剑,趋进趋退,如入无人之境,阿英从来不知道汉人之中也有这样的勇士、这样可怕地武士。他指着伍汉超用汉语大吼道:“你们欺人太甚,要将我族赶尽杀绝么?”
伍汉超一路疾奔,却面不红、气不喘,他气定神闲地回答道:“朝廷富有四海,包容天下,宇内民族星罗棋布,不可胜数。区区都掌蛮,领地不过数县,人口不过数万,可是百余年来,朝廷用兵不断,耗资千万,你们难道就从来不知道想一想自已干了些什么?朝廷容得下那么多种族,何以偏偏对小小都掌蛮百余年来用兵不断?”
阿英不禁语塞。伍汉超淡淡地道:“胜了就耀武扬威,横行不法。败了就指强欺弱,倚弱卖弱,无耻之极。可笑的是,除了这一刻,你们从来就没有真的觉的自已弱,所以滋扰地方、藐视国法、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地勾当。你们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众将士追了上来,站在伍汉超身旁,冷冷地注视着这些穷途末路,才扮绵羊乞怜的恶狼,阿英恼羞成怒,他举起刀来。绝望地大吼道:“随我杀回去,杀啊!”
阿英冲在最前边,昔日杀人掳货奸淫妇女勇不可当的部下们仍然狂嗥着,紧紧地追随着他,只是已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能战胜、相信他们能活着离开。
断颈岩,断魂峡,断颈岩下断魂峡。
退守山顶绝地的蛮兵两千人,断首者近半,坠谷者近半,余皆跪地乞降。
战事结束打扫战场。不见阿英尸体,十有八九也成了谷底亡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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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宵城和都都寨是九丝城的两大屏障,也是诸寨之中仅次于九丝城地最险要处,此处一破,九丝城门户大开。三城鼎足而立,相互支援配合地条件消失,明军可以源源不断开进山去,直逼九丝城下了。
平叛之战完胜在即,军中将士尽皆兴奋雀跃。只是他们却不知李森亲自率领的另一路大军。近五万大军,此时已经深陷都都寨战事之中了。
双方战况空前惨烈,逐岭逐林地血战厮杀。白天明军进十里,晚上蛮子偷袭再杀退八里,战事胶着,每进一步都摞下无数尸体。
都都寨山势连绵,大都都、二都都、三都都、四都都、五都都,五山连体,山势雄伟,岩壁陡峭,林荫蔽日。荆棘丛生,道路荒芜。
都都寨和凌宵城是九丝城的左膀右臂,但都都寨险过凌宵,而广袤更远远过之,五万大军入山,如撒石入海,难掀风浪,却因此深陷丛林游击战中,步步杀机、处处遇险,伤亡人数不断增加。钦差杨凌闻讯,已星夜兼程,亲自奔赴都都寨指挥作战去了。
凌宵城中,明军将城中财物席卷一空,留下一队官兵守城,带着俘虏的老幼兴高彩烈地下山回营,走至半途,宋小爱才想起伍文定咆哮公堂的事来,便吞吞吐吐地对伍汉超说了。
伍汉超听了又急又气,若论公,父亲擅闯帅帐、斥责主将,光是冒犯上官这一条也够治罪了,可是他毕竟是自已父亲,而且经此一闹,父亲和宋小爱结下仇来,两人不是更加无望了么?
宋小爱见状忙安慰道:“小伍,我知道他是你爹,又怎么可能虐待他?放心吧,当时因为急着出兵来援,我暂且命令将你爹看管起来了,叫人好好地关照着。今日我军立下大功,众将喜悦,不会有人再想起此事,回去我悄悄把他放了,找机会……再向他老赔罪便是。”
事已至此,伍汉超也没有旁的办法,再说此事确是父亲不对,伍汉超在军伍中经年,也知道军令如山,军纪森严的道理,宋小爱做到这个份上,已是极其难得了,只好点点头,叹口气做罢。
大军得胜回营,缴获的战利品,抓获的蛮军战士、家眷押入大营,留守的官兵见了也雀跃不已,整个军营欢声雷动,到处都洋溢在胜利地喜悦当中。
伍汉超和宋小爱并肩走向帅帐,正想趁着众将安置俘虏的空当儿先去看看那位脾气暴烈的老头子,可是刚刚绕到帅账前,帐旁一幕奇景映入眼帘,俩人顿时都呆在那儿。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夕阳下,帅帐旁的宋字大旗下,旗杆儿上绑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头发被打乱了,长发长胡子一绺一绺地,似乎被人泼了水,下边只穿了一条束筒裤子,也紧粘在身上,显得十分狼狈。
伍汉超大吃一惊,失声道:“爹?”
他对宋小爱怒目嗔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关照?”
“我……”,宋小爱有口难辨,伍汉超愤愤然一甩手。走过去解下了伍文定。此时进寨地官兵络绎不绝,伍汉超生怕被更多人看到,让父亲难堪,也来不及找宋小爱算帐,急急扶着父亲走向自已的大帐。
宋小爱张口结舌地站在那儿正在发愣,留守的将官笑嘻嘻地迎上来。施礼道:“恭喜大人立下大功,凯旋归来。”
宋小爱一见了他,怒不可遏地道:“你……谁叫你擅作主张,这样对待伍大人地?”
那军官眨了眨眼,奇怪地笑道:“大人,不是您让小的好好关照那个不开眼的运粮官吗?您看末将干地怎么样?嘿嘿,看在他运粮还算及时,没让兄弟们饿肚子的份上,这只算是小小的关照,要不然。末将一定关照的更好,让那老小子服服贴贴。”
“你……你……”,宋小爱欲哭无泪,早知道关照二字在军中这么解释,当时就不多嘴了。谁想到临出兵还特意把他叫来,匆匆忙忙留下一句“给我好生关照他”的话,这位牛人竟然是这么理解的?
宋小爱真恨不得抽刀砍了这混蛋,她咬咬牙,顿顿脚。终于放过了这个跑来请功的将校,尾追着伍汉超去了。
伍汉超又惊又怒地将老爹扶进自已的军帐,扶他在榻上坐了。立即在榻前长跪不起,伏地道:“父亲,让父亲受此大难,是孩儿之罪,请父亲责罚。”
伍文定习惯性地捋了两把大胡子,可惜胡子都打了绺,已纠结在一起,没法抚得潇洒了。伍文定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昔日潇洒威风的美髯公,谁不夸俺如同云长在世。瞧瞧现在这副模样,走麦城也没这么惨呐。
他放下双手,问道:“凌宵城打下来了?是那个丫头定计、指挥?”
伍汉超忙道:“是,取凌宵城之策,确是宋……是她一手定计。父亲息怒,令父亲大人受辱,都是孩儿不孝,请父亲责罚。”
伍文定瞪起牛眼,喝道:“呸!你这个臭小子,关你屁事?现在还在替她揽过!”
伍汉超连忙俯首道:“儿子不敢,儿子不孝!”
宋小爱迟迟疑疑地出现在门口,怯生生地道:“伍……伍大人……”
“你给我滚出去!”伍汉超回头大吼,宋小爱吃了一惊,伍汉超从没对她说过一句狠话,这话象刀子一样扎进她地心,好疼好疼。
眼泪迅速蒙上了双眼,宋小爱泪光莹莹地看了伍汉超一眼,绝望地转身便走。
只听伍文定也是一声大吼:“你给我滚出去。”宋小爱身子一颤,可是她地心已经痛的麻木了,伍文定的话已不能令她感到更大的难过和创伤。
伍汉超见宋小爱被自已骂的流泪,心中不由一软,又听见父亲也在责骂她,心中更是不忍,可是宋小爱如此对待老父,自已这个做儿子地还能说什么?忤逆不孝呀!
他咬的嘴唇都快流血了,决然地扭过头去,狠下心不再看宋小爱一眼,不料伍文定抬腿就是一脚,骂道:“混帐东西,老子叫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啊?”伍汉超抬起头愕然看着伍文定:老爸莫不是气怒攻心,变神经了吧?
伍文定高声道:“宋大人,请留步!”说完瞪了伍汉超一眼,又道:“快滚,去弄桶水来,老子这副德性,不沐浴一下,如何更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