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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汉超啼笑皆非地道:“小……小爱姑娘……”
宋小爱立马换上一副笑容,双眼都眯成了弯弯的上弦月,甜甜地“嗯”了一声道:“伍将军,有什么事么?”
伍汉超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悬崖,讪笑道:“我要攀岩了,你不让他们过来,我如何带他们上去?”
“喔……呵呵,呵呵……”宋小爱干笑两声,转身叉着腰向远远逃开的狼兵凶神恶煞地斥道:“都给我滚回来,马上登山!”
伍汉超借助百宝钩之助,手攀脚蹬,每经过有岩缝中长出的粗短树干,就将绳索提上来,留出垂到地面的部分,然后在上边打一个结。一来可以固定绳索,易于攀援,二来自己也多了一分保障。
下边的人仰起脸来,看着伍汉超在陡峭笔直长满青苔的悬崖上攀登,碎石砾不断滑落下来,心中都捏了把汗。太阳终于完全沉入了大海,这处背光的一面顿时黯淡起来,远远的连伍汉超的身影也看不清了。宋小爱不禁阖起双目,双手并起默默地祈祷起来。
壮族人是多神信奉,佛教、道教、巫教、祖先神灵还有自然之神,这么多的神祗他们也不怕有什么冲突,现在伍汉超在爬山,宋小爱便祈求起山神来。
过了许久,山上忽然落下一点星光,有人拾起来勿忙奔到宋小爱身旁道:“头人,伍将军传下迅号,可以登山了。”
宋小爱睁眼一看,见是一枝系着腰带以减坠势的火折子,经那一摔,火已经灭了,她抢过火折子仔细看了看,确认是伍汉超约定好的记号,便兴冲冲地挥手道:“马上登山。”
狼兵们背插长刀,开始一个个沿着悬崖攀登,这海上使用的缆绳极为结实,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宋小爱仍以七人一组分批登山。
夜色如墨,耳边只传来潮汐起落的声音,风有些冷了。
悬崖下的人不敢点燃火把,一队队狼兵静悄悄地向崖上攀登着,宋小爱站在暗影里看着,她动了动手臂,醒觉手里握着的腰带是伍汉超贴身之物,心中忽然泛起异样的感觉。
壮家人互赠心上人的爱情信物大多都是服饰衣物,尤以穿过的最有诚意,她虽然知道伍汉超并无暗示之举,但是想起自己族中的规矩,还是不免有些想入非非。
轻轻解掉腰巾上的火折子,四下瞧瞧没人注意,她匆匆将那腰巾揣进了怀里,这一切做完,才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随着那一起一伏的潮汐,就象擂起了一面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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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搭把手,往上推!”
“大人,孟大人,火炮运到了!”
一帮人押着从县城黄守备那里借来的两门大炮来到山下。
孟四海闻讯大喜,连忙赶过去道:“快点,把炮架上去,准备好了,山上一有动静就仰射两炮,嗳!别举火把。他娘的给倭寇报信呐?倭人在上边垒了几道石墙,一攻山推下来可他娘的不好对付。先给他轰平了。”
弦月高挂,山顶忽然传来一声厮杀呐喊声,在夜色中山下隐隐若闻,同时看到半山腰的倭寇火把开始向山顶移动。孟四海精神一振,叫道:“小伍成功了,放炮!”
“轰!轰!”两声炮响。垒在半山处的石墙被炮弹击垮,石块碎屑到处炸发,顿时传出一片惨叫。炮声一响,明军就各找隐蔽地点躲了起来,轰隆隆的巨石刚刚从身畔滚过,大队明军和狼兵就狂喊着向山上冲去。
混战开始了,倭寇不知道山顶来了多少明军,惊慌失措下难以利用地形优势组织有效的反击。任由明军攻到跟前展开了白刃战。狼兵对于夜战和山中作战有种天赋般的能力,尤其倭寇军心已散,更是任由他们屠杀。
这些山东兵初次与倭寇作战就取得大胜,对于传说中倭寇的战力也不以为然。这番玩命血战,加上来自山顶明军的心理威胁,使得倭寇步步后退。
山下的明军源源不断,倭寇发现从山顶下来的明军数量要少得多,于是开始弃了山下守势,在东华鹿之介的率领下全力抢攻山顶,一路向山顶败退。
伍汉超的目的只是自后偷袭,破坏倭寇据险而守的优势而已。见倭寇与明军胶着着向山顶退却,便阻止狼兵全力拦截,而是放开一条道路,然后顺着大队人马一起向山上攻。
整个一面山坡上,血肉横飞,尸横遍地,双方都杀红了眼,战况极为惨烈。手持长枪短弩的狼兵交替冲杀,在陡峭和充满碎石根本无法站稳的山坡上跳跃如飞,如同猿猴。
倭寇彻底垮了,从体质到意志,已经没有人能组织有效的反抗,而这种情形下,七人一伍、十人一伍的明军却发挥了小队各自为战的特长,尽管在夜色中,在山坡上,依然能够充分发挥配合作战的作用。陷入垂死挣扎的倭寇已经毫无章法,只知道盲目的对自己眼前的敌人挥刀,对于侧翼、后方的攻击根本不管不顾,一个个疯狂的倭寇被单兵战力比他们要弱得多的明军轻而易举地戳穿、砍断、砸烂……
东华鹿之介带着残存的三百多个倭寇失魂落地退到了山顶,伍汉超等人攀爬上山的最高处既狭窄又陡峭,无法站立太多人,他们退向了左侧一方。这面峭壁无遮无拦,悬崖边上爬满了藤萝野草,悬崖下边是大片的礁石。
回望海上,惨淡的月光下一片乌沉沉的,倭人被明军包围了。
东华鹿之介知道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他们的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残害了太多的妇孺,明军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东华鹿之介回头贪恋地望着乌沉一片的大海,海岛上有他的老父、他的爱妻、还有他两个可爱的女儿和一个小儿子,他们会怎么样?是活活饿死海岛上,还是沦为其他盗寇的奴隶,任人驱使、奴役、凌辱。
自己的妻子、女儿、儿子将会成为野兽一般的海盗侵犯的目标,就象自己曾对别人做过的一样?
他挥舞着刀凄厉地嚎叫起来,用断断续续的倭语告诉自己的部下:明军决不会放过他们,要全军决死一战,话音未落,一柄长枪已“呜”的一声带着长音凌空飞掠过来,刺穿了他的胸膛,将他和身后两名倭寇穿在了一起。
这一枪是伍汉超投掷的,随后孟四海的声音在夜色中咆哮起来:“弓箭、投枪,射他个小婢养的!”
弓箭和投枪向密集的人群投射过来,惊恐的倭寇奋力地拥挤着,任由箭雨和投枪倾泻在他们身上,却只奢望着别人能冲上去,能替他抵挡箭雨枪林,竟然没有一个敢冲上去和明军做最后一搏的。
随着他们地拥挤后退,不断有人踩空在探出悬崖的野草藤萝上,惨叫着摔了下去。几个试图指挥倭寇的小头目悲哀地发现,自己这支以杀人和抢劫凝聚在一起,曾经所向披靡令明军望风而逃的队伍,原来面临死亡时表现得一样懦弱。
明军没有一个冲过来,只是不断地发射着利箭和投枪。疯狂向后拥挤的倭寇把保持着清醒不肯再退的伙伴也一个个挤下了悬崖。三百多个倭寇,被射死的只有三分之一,竟有两百多个倭寇是被伙伴挤下悬崖活活摔死的。
倭人东条次郎是东华鹿之介的副手,他的胸腹被锋利的礁石刺穿,尸身倒挂在礁石上,下半身浸在水中,被鱼蟹啃咬得一片狼藉。当他被发现时,那双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瞪着悬崖上边。
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股深深的悲哀,那种悲哀的眼神,就和曾被他一刀砍下头颅的一个明军百夫长一样。
那个勇敢的明军勇士,曾经想和他决死一战,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宁可被人背后一刀砍下头来,也没有勇气停下脚步返身作战时,那眼神就和他现在的目光一模一样。
川军比鲁军和狼兵晚了一刻,他们在箕子峰下驻营时,吃了些山果和买来的海鱼,结果弄得许多官兵都闹起了肚子,折腾了半天听说另外两路大军已经直趋海边,蒋洲才着急起来,若被鲁军抢了头功,那岂不是丢尽了川军的面子?
他急忙留下百十个生病的官兵在镇中养病,自己率领其他官兵飞速赶来。蒋洲赶到大营岱,正碰上东华鹿之介另一路逃跑的倭兵。蒋洲大喜,马上指挥官兵发起冲锋。倭寇余悸未息,忽然又碰上一队满口骂着“龟儿子”的明军大兵,狼狈抵挡了一阵,就不支向海边逃去。
他们退入海边小镇,抢了两条小船,又用床板门板桌椅匆忙搭成筏子,连扑腾带泅水竟浮过海面,退到了距岸边一里多地的一座海岛上。
蒋洲四处寻船不得,远远见倭寇在岛上砍伐树木,似要制作更结实的木筏,利用附近多岛,每隔数里总有岛屿的地形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