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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忸怩,他见了更是心中发毛,看来这俊俏小校必是大帅的男宠了。
刘大棒槌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不禁暗暗庆幸,亏得老妈把自己生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不然自己一个大男人若被大帅瞧上,那该多别扭?
杨凌可不知这位憨头憨脑的下属居然还有这等丰富的联想力,他也顾不上不知内情的侍卫们想些什么了。待正德走到身边,他立即一把扯起他,拉进了城楼中,杨一清和张永对视一眼,急忙跟了进去。
角楼从外边看简单的很,里边也分为里中外三间,外间是日常会客和指挥战斗的所在。中间较空旷,除了墙上一副巨大的地图,中间一副大沙盘再无他物,是三军总制杨一清与诸将议论军务、制定战策的所在,内间则是他的书房和卧室,杨凌拉着脚不沾地的正德皇帝直冲进内间,杨一清、张永也似火烧屁股一般跟了进去。
不提外边众将的惊讶,门里边杨一清急急赶到内间,向正德皇帝匆匆跪倒,压低嗓门道:“臣杨一清叩见皇上。”
正德皇上看了杨凌一眼,见他拉长脸不作声,不禁嘻嘻一笑。她虽率性,却不是不知好赖的昏君,杨凌对他的关心和担忧他自然是明白地。所以对他脸色丝毫不以为意。
他在杨一清惯坐的椅上坐了,笑道:“起来吧,在这儿就不要多礼啦”,杨一清匆匆起身,开口便道:“皇上,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永也脸色发白。颤声道:“是呀皇上,你可吓死奴才了,刚刚的外边还有千军万马,亏得鞑子不比当年的元军,手中没有重炮可用,要不然万一。。。。。。万一。。。。。。”,他说到这儿不禁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正德晒笑道:“又来了,朕知道,朕一身系于天下。当为天下爱惜己身,可万事过犹不及,鞑子的大汗可以亲自上马征战沙场,朕连城头观敌瞭阵的胆量都没有么?你想让朕做个怎样的皇帝?”
这话虽是玩笑,可是话中责怪之意甚重,张永听了顿时不敢再言。杨凌见状又要进言,正德见了已一跃而起,大步镀到中厅,看着那幅有山川河流、草原沙漠的大沙盘欣赏起来。
杨凌无奈,只好向这边跟来,杨一清匆匆走在他旁边,急促地低声道:“我的天爷,皇上怎么跟来了?皇上来大同做什么?我的杨大人拜托你赶快把皇上请回京师吧,刚刚一看到皇上,吓得我手脚冰凉,几乎晕了过去,皇上在这儿,我可是连仗都不会打了。”
杨凌苦笑,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德负手站在沙盘前,仔细观察片刻,欣然赞道:“好,好详细的地形、地势、地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起大明的城镇关隘,人人如数家珍。
但是对于鞑靼这个宿敌,我们只知他们划分成六盟以及大概地形,一说具体了,不外乎大片的戈壁和草原,这幅沙盘连河流都标示出来,若与鞑靼在草原交锋,仅这幅地图就值得十万大军,杨卿以为如何?”
正德冲动好玩的个性迷惑了许多人,以致许多宿儒暗暗痛心天子不学无术,却忽略了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小皇帝在佛学、音乐和兵法上的造诣,虽说对于兵法他仍处于纸上谈兵阶段,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相应的见识,衣服详细的作战地图,尤其是如此详尽地标明陌生地域山川河流草原沼泽的地图,其作用何止于十万大军。
杨凌无暇回答杨一清,忙点头笑道:“皇上所言甚是,总是被动地侯着鞑靼人侵上门来,再坚固的关隘、再雄险的长城总有被攻破的一天,长城自秦时筑起,虽说并非没有作用,毕竟历朝历代,蛮族侵犯中土地事仍是层出不穷。摸清他们的底细,有朝一日以攻代守,彻底消灭卧榻旁这头猛虎才是正理。”
正德击掌道:“正合朕意。杨总制,这是你的斥侯所绘么?该予以重赏!”
杨一清看了杨凌一眼,说道:“回皇上,这是。。。。。。内厂秘谍以皮货、茶马生意为饵,行遍大漠,绘制地图藏于鞍下带回来的,杨厂督将地图转呈兵部,刘尚书发付边关所制。”
“哦?”正德有些意外。他欣然对杨凌道:“看不出,看不出,朕还以为内厂只会给朕赚银子呢,嗯,干的好,比锦衣卫秘谍要强上百倍。”
杨凌隐约记起此事。当时吴杰将地图转呈给他时确也高兴了一阵,但是当时内厂研制火枪刚刚有了成效,自己注意力全放在那上面,一时大明也不可能去攻打鞑靼,便吩咐吴杰存档一份,转抄并不一份,想不到刘大夏已经发付边关了。
他定睛看那地图,明军的沿线关隘都标示了出来,但是整幅沙盘四分之三的画面是大漠草原。如此明军是守,鞑靼是攻,大军行止不过在百里之间,将这么一副详细的鞑靼地图沙盘放在杨一清日常研究战事的房间做什么?
杨凌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隐隐有个念头冒了出来。杨一清这时答完了正德的问话,又苦劝道:“皇上,天下大事都需要您来决定。没有您坐镇京师,消息一旦传出,必定民心不安,臣以为,皇上还是早日回京为是。”
正德摆手道:“不忙不忙。朕来这里也是有件大事要做地,此事若成,抵得上五十万兵,呵呵,回头叫杨卿说给你听好了。对了,你方才说苗逵做什么去了?”
一提起此事,杨一清脸色凝重起来,上前说道:“皇上,因为要抢在伯颜猛可退兵之前。时间紧急,奏报送上京城,再经各部大臣议毕,一来一回总得半月有余,时机稍纵即逝,是以臣以命大军出征。
皇上既暗暗来了大同,想必臣的奏折还没有收到,臣再向皇上禀奏一番。”他舔了舔嘴唇,指着沙盘说道:“鞑靼今年遭遇暴雪,再加上伯颜猛可有心为其子复仇,故此挟各盟各部进犯中原,七万铁骑已是草原上的所有精兵。
往昔作战,打败进犯之敌,将之驱出关外便是大捷,但臣以为,在我边关歼敌一万,不及侵入敌寇本土,在其家中杀敌一百对其军心民心的打击之大,往昔我们不了解敌情敌势,贸然出兵犹如盲人瞎马,而今则不然。”
杨一清赞许地看了杨凌一眼,说道:“杨大人的内厂在关外活动极有成效,情报源源送来,微臣心中有数,才敢大胆定下此计。”
“皇上你看”,杨一清指着起伏不定的草原地图,正德、杨凌和张永都凝目望向他手指的地方。“这里是锡林郭勒盟、察哈尔部盟,这里是伊勒呼里盟、尔雅范盟、额尔完纳盟,和哲里木猛,这片青色小旗所在是昭乌达盟。”
杨一清踌躇满志地道:“派一孤军深入敌后,本是军中大忌,但是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此次鞑靼精兵倾巢而出,后方空虚之极,每个部盟所余皆是老弱妇孺,留守可战的士兵极少。
鞑靼人流徒而居,没有城池,本来就算知道他们的营寨空虚也无法在茫茫草原大漠上找到他们的位置,现在有了准确情报,再依据详细的地图,事先划定一条撤退的路线,安排大军随时接应,这个一本万利的险是值得冒的。”
张永倒吸一口冷气,动容道:“杨总制派了一支孤军深入敌后作战?”
杨一清颌首道:“是,一支轻骑,一支五千人的,完全以破坏为目的,而不以杀戮为职责的尖兵。这支孤军将得不到我们的支援和供给,他们必须从鞑靼人的部盟间掠夺粮草给养,以战养战。
鞑靼人骁勇善战,但是他们远在后方草原上的部落却根本没有战力,我的命令是尽量少杀那些老弱妇孺,他们活着就是我们的盟友,伯颜猛可的负担,但是要尽量破坏他们的一切。
鞑子每逢九十月份,就开始割蓄大量草料如山般堆积起来,冬季就以草料养牛羊。以牛羊养人口,我的命令是:吃掉他们的牛羊,烧光他们的草料,象蝗虫一般卷过他们的草原。
这最近的七盟要隔盟劫掠,让他们有富有穷,有人能活、有人饿死,游牧民族视劫掠如天经地义,相信当伯颜猛可返回草原时,除非他能拿出足够的粮食救济各部落灾民,否则内部将烽烟四起,就算是他,也弹压不住!”
杨凌听完看了一眼这位儒将,杨一清瘦削的黑脸上一片杀气,牛油灯下神情似乎有些狰狞。杨凌不禁暗赞一声:“好一个斯文中的败类,名将中的流氓!”
正德怔怔半晌,忽然长长吸了口气,问道:“这战策是你决定的?”
杨一清不知皇上心意如何,毕竟这战法虽可大大减轻明军压力,就算明军不主动攻击鞑靼,只要严阵以待不让鞑靼占了便宜,就可以坐视鞑靼内乱,至少可保边民三年平安。但是总有些太过无赖,有干天和,所以一直未说出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