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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成的,一分钱一分货,这么上品的琴,要您二十两可是一点不多呀”。
少女无声地笑了,颊上露出浅浅的笑涡,显得极是动人,红唇微启时贝齿如弧,那种美态便是站在侧边的杨凌都不禁怦然心动,少女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显然知道他在偷看自已,不过神色间并没有不悦之色。
少女笑吟吟地扭过头看了哥哥一眼,忽然叽哩咕噜说了一串杨凌听不懂的话,那个矫健的青年也用类似的发音回答了一句话,少女摇了摇头,对老板说:“老板,我是诚心要买你这琴,这鸡鸣驿除了我,怕是也没有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这把琴了,这样吧,十五两,你要是愿意,我就做你这笔生意”。
那白发老头儿又砸巴了一下嘴,点头道:“好吧,货卖识家,小姐既然这么说,那这琴老汉就卖给你了”。
少女听了微微一笑,探手入怀摸出一个荷包来,从里边倒出一颗珠子,放在白嫩的小手掌心,托到老板面前道:“好,这里有颗上好的和浦珠,就算放到小地方也值十八两银子,我用这颗珠子换你的琴,也不用你找钱了,再给我配一个琴盒便是了”。
那时候虽然有黄金白银、还有大明宝钞流通,不过以物易物在民间仍然十分流行,所以少女的行为也不奇怪。老汉接过珠子来,眯着眼迎着阳光看了看,果然是一颗上好的珍珠,这少女用这么一颗好珠子换他的琴,这生意倒的确不亏。
不过。。。。。。,老汉贪婪地又看了眼珍珠,暗暗盘算:这鸡鸣驿虽然商客南来北往十分繁华,不过却不是做乐器生意的好地方,来这里开了两年店还是赔多赚少,正打算着把店盘出去去大同做生意呢。
眼看着年关将近,这颗珠子到了手还得想办法脱手卖出去,这兄妹二人自已并不认得,肯定不是本地人,听方才说话的口音象是关外的人,说不定是路过这里的,如果凭白地昧了她这颗珠子,自已做生意的损失还能赚回来些。
想到这儿老头儿贪念大起,屈指一送,将那颗珠子顺着袖筒儿滑了进去,呵呵笑道:“小姐,我这琴只要现银交易,你若真想买就拿银子来吧”。
少女听了嘴唇嘟了嘟,想来她身上的银钱并不够这些数目,她顿了顿脚,说道:“你这老板,明摆着送你一桩便宜买卖,还要推三诿四,罢了,把珠子还好,我不买了”。
老头儿狡狯地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惊愕的表情道:“珠子?什么珠子?你来我店里买东西,又不是来卖东西,我哪曾见过你什么珠子?”
“什么?”少女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她愤愤地一拍柜台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想赖我的珠子么?”
她那哥哥一听勃然大怒,探手一抓,一把抓住了那干瘦老头儿,竟然硬生生将他从柜台里边提了出来,怒声骂道:“他妈的,竟敢赖我妹子的东西,你当我马昂是好欺负的么?老狗,快把珠子还来”。
老板马上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强盗啊,打人了啊,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我老王头做生意一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呀,外地人上门欺负人了呀”。
他看杨凌是本地人的打扮,那时人乡土观念极重,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寻思这一喊街坊邻居都跑来,再加上这个本地人作证,这对外地人只能吃个哑巴亏含恨离开,实在不济自已还有两个儿子,难道还怕了他们外乡人不成?
这一喊那自称马昂的青年更是怒不可遏,他怒冲冲地抬手要打,口中骂道:“奸诈老狗,真是欺人太甚!”
这时后面帘儿一挑,一个四十出头蓄着胡须的壮汉冲了出来,一见这情形大吼一声,猛地一拳打了过来,恶狠狠地道:“放开我爹,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欺到我王家门上来了”。
这壮汉看来颇有几份力气,这一拳打得虎虎生威,马昂见了轻蔑地一笑,手臂一扬,那大马猴儿般的老头儿被他脱手甩开,他身子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只伸出一只手去,“啪”地一把握住了那壮汉的拳头,五指合拢慢慢收紧,那壮汉疼得唉唉直叫,被他一扼手腕,竟然痛得跪了下去。
马昂冷冷笑道:“想扮拦路抢劫的贼子么?难道就只有这把子力气?”
那老头儿被来被他揪着衣领扇了两记耳光,这一被甩开,他指着马昂喊得更起劲儿,只是叫了两声,忽然脸色涨红,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身子一下萎顿在地没了气息。
马昂扼着壮汉的手腕还待耍威风,左右店面的邻居街坊们已经闻声围了过来,有人扶起那老头儿,忽然大喊道:“王三儿啊,快来看看你爹,老爷子不行了”。
马昂扭头一看,只见那见财起意的店掌柜脸色灰白,软绵绵地被人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吃了一惊,手上也不自禁地放开了。
那个叫王三儿的壮汉连忙抢过去抱住老子探了探鼻息,竟然气息全无,不由立时哀嚎一声,眼泪鼻涕地道:“爹啊,可怜你偌大年纪,竟被贼人打死了,爹啊。。。。。。”。
后门儿这时又跳出一个年纪相仿的汉子,后边女人孩子跟着一帮,看来都是王家的人闻声跑了出来。马昂本来还以为这一家子又要装死诡诈,所以只是冷笑不语,这时见他们一家人围过去又是爹又是爷爷哭叫个不停,脸上不禁变色,心中也胆怯起来。
他悄悄一拉妹妹衣袖,向她使了个眼色,挽着她手腕就要往外走,王家的人哪里肯放,呼啦啦围上来一帮大呼小叫、推推搡搡,忙乱中有人去外边喊来了两个巡街的衙差,听说是打死人命的大案,那两个衙差也不敢怠慢,勿勿随在邻人后边闯进店来大喝道:“杀人凶手在哪里?”
这鸡鸣驿本来是因驿成城,算不得一座县城,只是这里军事地位重要,加上这里是客商中转的重要驿口,税赋丰富,所以也设了县治部门,管理方圆数十里的地方,不过这县也就相对小了些,县令是从七品的官员。
马昂见官差来了,杀官造反的胆子他是没有的,顿时也不敢再造次了,乐器店老板的儿子指着他道:“就是他,就是这贼人杀了我爹”。
马昂有些气虚地道:“我没有,这老板年纪大了,昧了我家珠子被我揭穿,自已羞怒昏厥、气血攻心而死,与我何干?”
哪有杀人犯说句人不是我杀的就放人的道理?那两个衙差根本不理会他喊些什么,其中一个从后腰上扯下一条细铁链,哗啦一声就套到了他的头上,拢肩头,抹二臂,把他捆了个结实,另一个手执腰刀,只要他敢反抗,准是当头一刀。
捆好了马昂,那衙差一拉链子,喝道:“有话对太爷去讲,走!我说老王家的,不要哭了,带上你爹去衙门说去,各位乡邻麻烦你们一块儿去做个见证”。
那少女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眼看哥哥要被捆走,急忙伸手一指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杨凌道:“我哥哥没有杀人,这个人一直在场,他可以作证”。
杨凌在一旁倒是一直看了个明白,这个马昂虽然年轻气盛,不过那老家伙昧人财物,倒也真算得上是个老贼了。看他方才情形估计是有什么脑溢血心脏病一类的毛病,被马昂一打一骂,又气又急,情绪一激动,结果昧了粒珍珠,倒把命搭上了。
按刀的衙差听了,本来已经半迈出店门,又硬生生兜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这位也请跟我们回去做个人证”。
眼看那美丽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哀求之色,杨凌心中一软,于是点了点头。一行人来到县衙门,王家的大孙子上去击鼓鸣冤,县太爷闵文健忙匆匆穿上官袍升堂问案。
别看戏台上七品县令通常都是最小的官儿,似乎出来个人物就能一指头捻死他,其实县令比起现在的县委书记权力可大得多,他可是一身兼任县工商局长、财政局长、税务局长、法院院长、公安局长等诸多职务于一身。
这位闵县令同大多数进士、举人出身的文官不同,他本来是边军里的一位游击将军,因为鸡鸣驿的特别地理位置,所以被派到这里既管文、又管武。
杨凌见到县太爷居然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汉子倒真是大出意外,这位武官出身的县太爷在文职上呆了两年,多少也懂些规矩,一听说杨凌是秀才身份,忙叫人给他看座免礼,然后坐堂问案。
这一看,这对兄妹倒也不是过路的行人,而是昨天刚刚上任的驿丞马大人的公子、小姐。驿丞也算是县太爷辖下的官员,但是鸡鸣驿是因驿成城,本地的驿丞手下管着百十号人,而且属于军驿系统,倒是和闵县令从实际上成了平级。
昨晚闵县令刚刚还参加了马驿丞的宴席,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