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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块巨石冲到杨政十米前的时候,两名无心战士忽然从两边崖壁跃下,刚好撞在速度已快至看不清的巨石上,只有两声闷响,轻易能杀死变异人的无心战士就被碾得四分五裂,只是这一下,终于也将巨石稍微阻缓了一点速度。
杨政向前一跃,将两块盾牌的尖角砸向地面,盾牌没入地面足有一尺,杨政刚做完这一切,巨石就撞到了盾面上。
金铁相撞,杨政发出一声惨叫。
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疼痛已不足以形容他身体所承受的磨难。
七窍之中同时渗出鲜血,一口腥甜涌到他的喉咙口,却被杨政残存的意识牢牢的咬和在牙齿间,不让那口血喷出来,几乎被震碎的意识里依然有一点顽固的坚持。
巨石的冲劲哪有那么容易抵消。
擦入地面的盾牌直接在地面上划出尺深的长坑,随着巨石的挪动,那坑还在不断蔓延。
随着坑漫延的还有深红的血迹,杨政的双腿刺入岩石中,每一分挪动,都带走他小腿上的一块血肉,那时何等惨烈的景象,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士兵痛哭出声。
哥斯特这个两米多的壮汉嚎啕着要冲出去,被血狼死死抱住。
那柄插在他们身前的猎血剑在风中微微颤抖,似乎在告诉他们:将军不希望他们上去送死。
是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承受那种冲力,血狼拼命拖着哥斯特,吼道:“你去干什么,去送死吗?将军的命令你也不听。”哥斯特边哭边嚎:“去你妈的,血狼,再不放手老子宰了你。这样活着也没意思了,将军在前面打生打死,我们***连条狗都不如,狗还能叫唤两下。”
血狼早已经涕泗纵横,他心中也恨不得马上冲了上去,可残存的理智和那柄猎血刀在告诫着他。
不能死得没有价值。
将军能行的。
他能行的,这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不断扩大,清晰的回荡在他脑海里。
募的使他发出一声泣吼:“将军能行的!他能行的!”
血狼抱着哥斯特的双手忽然充满了力量,吼声中,将这个力气远大过自己的壮汉过肩摔回了人群。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血狼急促的喘息了片刻,轻轻喃了一声:“我们要相信将军。”
两名无心战士一左一右架在巨石两边,终于帮助杨政挡住了第一块巨石的冲击,但这仅仅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山道上源源不断滚来的巨石才最可怕。
当第二块巨石冲撞而下的时候,杨政清晰的听到自己肩膀的碎裂声,他顶着盾牌的右手骨折了,一点都不疼,只麻了一下,因为他全身上下的疼痛早就将他的神经麻木了,疼到了极致,肉体已经丧失了感觉,杨政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溃散,抽离他的身体。
支撑他的已不是力量,而是信念。
不能退缩的执念,进入他的精神意识里,烙印下最深刻的一点。
第二块巨岩撞在第一块巨岩上,改变了滚落的轨迹,腾飞到空中,越过一百多名士兵,滚滚而下。
杨政是在用生命去抗衡必死的命运。
第三块,杨政右手的骨头已经穿出他的肌肤。
第四块,杨政的肋骨粉碎。
第五块,杨政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碎裂。
…………
血顺着山道缓慢的爬行。
所有的士兵都跪在那柄黑色的猎血刀倒前。
他们圆睁着双眼,盯着前方不足五米的血人,就像被撕裂掉了全部肌肤的人,已经看不清了。
泪早已经流干。
士兵们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再发出,他们就那么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好像要把那血淋淋的样子深深的烙印进他们的脑海里,砰砰砰砰砰……每一下撞击,都像一把利刃在他们的心脏里捅上一刀。
来回的捅,来回的厮磨。
所有的人呀,他们都在祈祷巨石赶快压过这五米的距离。
最好赶快将他们研磨成渣,把他们血肉挤压成泥土,他们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是的,看着将军为他们承受的一切,他们想这一场苦难快点结束,快点结束吧,巨石将他们湮灭,让将军结束这受难的艰苦旅途。
祈祷并没有生效。
因为在山的尽头,那隆隆的声音开始减少。
岩石终于快滚完了,只剩下寥寥几颗。
这一场苦难的征程是要结束了。
崖壁上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士兵们抬头望去,黑夜里有一双双发光的眼睛,贪婪,凶残。
变异人贴着崖壁,像壁虎一样爬来。
腥臭的涎水沿着崖壁落下,滴在一百多名士兵的身上。
第七集
第三章 章鱼覆灭(下)
蜂巢岛上的水盗,终于等来了决战的时候。
士兵们的眼里没有惶恐,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们已没有任何包袱,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幸福,因为可以和将军同生共死。
轰的一声,这时候,最后一颗巨石擦着血狼的头皮飞过,远远的抛到山下。
罗素指挥着最后八名无心战士将杨政顶着那块巨石抛飞,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次冲撞,巨石早就碎成了一地,两块盾牌深深的嵌入杨政体内,像两片铁皮包着杨政的背,狰狞的碎骨刺出杨政的身体,两条小腿的血肉被拉扯掉七七八八,露出苍白的腿骨。
他或许早已经死去,支撑他的只是坚持下去的信念。
外界的重压刚刚抛去,杨政就软倒在地上,身上依然在向外冒着血泡,像从血水里捞上来的死鱼。
血狼用力的将头磕下去,一百多个士兵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三下之后,血狼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将那把猎血刀拉出来,风中传来一声铮鸣。
“将军,你安心的睡吧,接下来让我们来保护你,谁也不能打扰你了……谁也不能。”
血狼轻轻的磨娑着猎血的锋芒,像是要从中汲取生命的力量。
山顶上一声怪叫。
众多的变异人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在崖岩上攀爬着。
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变异人发出尖利的怪叫,绵延不绝,数不清的变异人飞掠而下,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吵死人了!”
血狼将猎血刀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在猎血的锋芒下,变异人像纸袋一样在空中撕裂。
一百多名士兵同时举起盾牌,制式的刀剑在变异人扑下的瞬间落在他们身上,普通武器的劈砍只能在变异人的鳞片外壳上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但一刀不行,就两刀,三刀。
拼命的砍,疯狂的砍,失去理智的砍。
士兵们就好像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将心中悲,怒,澎湃的杀意全部倾泻在变异人身上。
他们的神经完全的断裂了,脑海里除了杀还是杀。
变异人狠,他们就比变异人狠上百倍,千倍。
刀砍瘸了,砍弯了,砍成麻花了,就用牙齿咬,用石头砸。
你看他,手脚都断了,只剩脑袋了,仍然死死的咬住变异人的喉咙。
你看他,将所有指甲都剥离后,终于刺瞎了变异人的眼睛。
这一刻,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杨政百折不挠的信念,向生命力量极限挑战的信念都在燃烧着每个士兵的躯壳,他们是一座座喷发的火山,要在最璀璨的喷发中将敌人湮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在吼,雨在啸,这一场死亡的盛宴,在午夜绽放一朵朵猩红瑰丽的血花。
罗素控制着仅剩的八个无心战士挡住了大部分变异人的攻击,只是变异人太多了,他们前赴后继,不知疲倦,终于抓住机会将一名无心战士拽倒,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第三只。
不断积累的肉块浸泡在浓浓的褐色血浆中,风一吹,波荡出一条条涟漪,将这条狭长的古道变成修罗地狱。
一个个士兵倒下了。
他们耗尽了自己生命的每一分能量,临死前至少拖下一个变异人垫背。
死去的士兵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他们在微笑,他们没有像懦夫一样逃跑,没有愧对将军用身体给他们架设出通往希望的桥梁,生命最后的意义是饱饮着敌人的鲜血,身为战士,他们已死而无憾。
山道内堆积起的尸体如小山一样。
血浆漫延到了杨政身边,缓缓的攀升,浸泡住他的身体……
黑暗中,只有来自遥远世界的呼唤。
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徐徐打开,投射下一道耀眼的金光。
在世界的这一端。
无数的闪电在闪烁,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风雨越来越大,席卷天地的暴风雨,露出了狰狞的本色。
在世界的另一端。
微风吹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碧绿的草地,和煦的阳光,还有在草丛中飞舞的两只斑斓蝴蝶。
走过那道门,便是天堂。
再不用痛苦,再不用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