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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红卫兵时期的陈旧军装，袖子上围着条红袖章，胸前别着徽章，脚下是那双他向方格炫耀过的草鞋。
穿着这身行头跑到马路中间去指挥交通，是个正常人都会认为这是个疯子。
“表哥，你这是……”
“哈哈。艺术，一切都是艺术。”
“可是你这样会让我们担心啊。”
梅竹松把方格拉到警局大院的花坛边，确定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后，解释道“唉，最近画室的生意不好，好几天没有卖出去一幅画了，只得想办法炒作一下儿。哈哈，我敢打赌，明天下午以前画室所有的画都会被抢购一空。走，赶紧回去，我得再抓紧时间画几幅出来。”
“——”方格明白了，这就是名人的速成宝典。
三人刚刚走出警察局大门外，一辆超速的出租车“嘎”一声停在他们面前。
从车里钻出一个女孩儿，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往警局跑。
方格看这身影很熟悉。
对着女孩儿喊道“沈嫣离。”
女孩儿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到背后的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美的不可方物。
“你没事？”沈嫣离走到方格面前问道。
“我没事。”
方格摇摇头。
“那就好，把我的车费报销了吧。”
沈嫣离对着方格伸出她的嫩白小手。
“车费？”
“是啊，来的车费和回去的车费，一共两百块，多的就当是我帮你请假的劳务费吧。”
“可我没让你来啊。”
“可我已经来了。快点，别婆婆妈妈的。难道你想让我自己拿吗？”沈嫣离不耐烦地说道。
方格苦着脸掏出钱包，抽出二百块钱递过去。
沈嫣离举起钱验证了一番，确定不是假钞，这才高兴地把放进自己的小包里。
她又坐上了来时的那辆超速出租车，从车窗里挥挥手“各位，拜拜。”
“等一下儿。”
梅竹松跑到车窗边微微鞠躬，温柔地请求“如天使一般美丽的小姐，我能否请你喝杯咖啡或者果汁？我们可以共同探讨一下艺术的各种表现形式。当然，如果你对这些不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谈谈服饰名包化妆品。”
“白痴。”
沈嫣离的答复从远处传来。
因为车已经跑得很远了。
“我想，我应该恋爱了。”
梅竹松看着远去的汽车影子陶醉地说。
第二十五章 表哥的初恋
方格毕业准备南下的时候，父母怕他在外面生活艰苦，千嘱咐万嘱咐地让他照顾好自己。
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是，自从方格住进了舅舅家，就过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生活。
下班回家有人帮忙接包，并在脚下摆好拖鞋。
刚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便可吃到香浓可口的饭菜。
吃完饭有人送来温开水。
一个小时后会有茶和水果。
晚上饿了有准备好的糕点。
第二天起床上班衣橱里有散发着清香味道的衣服。
甚至按照方格的穿衣习惯上衣和裤子都搭配好了。
方格被照顾的无微不至。
看着正提着水桶和拖把擦地的梅心蕊，方格一阵心疼。
这个自幼被舅母收养的女孩儿真是太懂事了。
舅舅舅母出门之外，她不仅独自经营着一家生意不错的花店，还要承担起所有的家务。
可是她每天却开开心心的，毫无怨言。
“小蕊，让我来吧，你去休息休息。”
方格跑过去抢表妹手里的拖把。
“不用了，格哥哥，你去忙吧，一会儿就好了。哎呀，别抢了，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拖的不干净，我呆会还得重拖一遍，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梅心蕊笑着拒绝了方格的好意。
方格拿了条毛巾递给梅心蕊，示意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南方的天气和北方的天气相差非常大。
北方现在应该穿毛衣了，这边穿着短袖还觉得热。
方格无事可做，躺在沙发上看报纸。
梅竹松晃晃悠悠地从楼上下来。
跑到方格的对面坐下，咳嗽两声提醒别人他的到来，红着脸说道“表弟，我想和你谈谈。”
“嗯？有事就说嘛。哎哟，表哥好像发烧了，烧的很严重，脸都红透了。小蕊，家里还有退烧药吗？”方格知道梅竹松想和他谈什么，故意和他嬉闹。
“退烧药倒是有，可那治不好哥哥的病。哥哥是心里火热，得用别的药才行。”
梅心蕊配合地说道。
自从在警局门口见到沈嫣离，梅竹松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多次把菜往鼻子里塞。
每天下午从不间断的“行为艺术表演”今天也取消了。
还时不时地嘿嘿傻笑几声，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种种迹象表明，梅竹松恋爱了。
更确切地说是单相思。
对象是沈嫣离。
方格想，原来世界上真有一见针情这种事。
梅竹松完全忽视两人的取笑，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方格，认真地问道“她的名字叫沈嫣离？”
“是的。”
方格点点头。
“沈从文的沈？”
“是的。”
“嫣然的嫣？”
“是。”
“离是？”
“离别的离。”
方格抢答成功。
“哦。”
梅竹松不好意思地笑笑。
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端端正正的写下“沈嫣离”三个字。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平面设计。”
“真的？太好了，平面设计也属于艺术范畴，以后我们俩在一起生活时肯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她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
“她不喜欢吃什么？”
“——”这个问题极其白痴，方格拒绝回答。
唉，恋爱这玩意真是害人不浅，本就不聪明的人沾上它成了这等模样。
可怜啊。
“她平时有什么爱好？”
“揍人。”
“啊？”
“是的，揍人。”
方格肯定地点点头。
他得把沈嫣离的缺点都暴露出来，让表哥认识到她美丽外表掩盖下的内在本性，赶紧从泥潭里拔出来。
再说，方格已经决定把沈嫣离介绍给周明明了。
谁让那家伙欠他五百块钱一直不还呢。
梅竹松两眼直冒小星星，双手揍在胸前做小女儿状，痴迷地说道“太有性格了，我喜欢。”
方格正在喝水，听了梅竹松的话差点噎死。
“她野蛮、暴力、老土、保守、不会洗衣做饭、不能相夫教子。上不得厨房，入不了厅堂。小心眼、有仇必报。嗯，还贪钱。今天抢了我两百块你看到了吧？她除了长的端正点一无是处。表哥，你是谁啊，本地最有名的艺术家。长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怎么能找这种女生呢？换，一定得换。”
方格为了避免表哥掉进虎口，不惜做小人丑化沈嫣离的形象。
“你说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喜欢的男人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我今天的风格她肯定不喜欢，要不然不会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正装？休闲装？时尚？复古？另类？哦，对了，她是搞艺术的，应该对朋克比较感兴趣。你说我耳朵上的耳洞是不是少了些？应该打上一排。”
梅竹松啰啰嗦嗦地没完。
恨不得一下子就知道沈嫣离的所有资料。
边问边在他的小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认真的像个小学生。
方格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
枉费他煞费苦心的想了那么多词语来形容沈嫣离。
他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也许听进去了，但是人有两只耳朵。
一只是听的，一只是出的。
决不让停留在大脑。
“哎，表弟，你别睡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嫣离今天为什么到警察局？”梅竹松摇晃着方格的身体问道。
“因为……”方格的大脑猛然清醒起来，就像封闭的黑屋子里突然射进去一缕阳光。
对啊，沈嫣离为什么到警察局？因为她关心我？
可是，她为什么关心我？为什么？
第二十六章 电梯口的求爱者
华立大厦共三十九层，方格工作的公司在这幢大厦的十六层。
大厦共有四部电梯接送在这幢楼上班的白领们。
每部电梯的最大容量是二十人，也就是说一次就能往上输送八十人。
就算这样，每天的上班高峰期，等在电梯口排队的队伍依然排得老长。
不知是工作强度太大，还是在这儿上班的人都故作深沉，这些排队等电梯的人都板着张脸，很少见到有人说话。
遇到自己的同事或是熟悉的人才微笑着打声招呼。
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例外，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大家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指着门口的一个异类议论纷纷。
这种无聊的时候有人愿意以小丑的姿态博大家一乐。
所有的人都很欢迎。
这人被人指指点点的人是方格。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