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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壳郎碰上拉稀的——白来一趟吧?”老流氓笑着递给动物般的女孩一罐“百威”啤酒。
我也从箱子里拿出一罐,坐到破沙发上喝。时间确实很晚了,垃圾山上的破纸塑料袋瑟瑟抖动,宛如鬼影一般。但呆傻青年都不在洞里,这么了的夜,他们在哪儿睡觉呢?
“那几个小伙子呢?你还让人家捡破烂呢?整个儿一血汗工厂。”
“他们有地方住。”老流氓说,“我在后山给他们开了一个宿舍。”
这时应急灯的光暗了下来,老流氓的脸部曲线骤然模糊,给人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我斜着眼盯了一会儿他的脸,忽然想起为何初次见他时曾有似曾相识之感了。
这个发现让我不敢相信:在黑暗处,他的脸型酷似拉赫玛尼诺夫。很小的时候,我就在学钢琴的教室里见过拉赫玛尼诺夫的演出照,只不过老流氓的神态过于猥琐,遮盖了他们脸型上的相似之处。
“你丫怎么了,出什么神儿呢?”老流氓一边问我一边调试应急灯,“又瘪了,拿药水泡泡,好歹得撑到明天吧。”
“没什么。”我直觉地认为,不能让老流氓看出来我的诧异,“晚上吃了点儿凉的,肚子不舒服。”
“到山上拉去,风吹屁股一哆嗦。”
我故作无聊,和他喝完了两罐啤酒才告辞。
走前我问他:“几天没回城里住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洗个澡找个鸡?”
“算了,就我这玩意儿,”老流氓指指裤裆,“找鸡也让人看不起。岁数大了,抓紧时间挣点儿钱才是真的。”
我们这才出了山洞,慢慢把车开出山谷。确定老流氓返回洞里,我对动物般的女孩说:“你困不困?”
“怎么了?”
“能不能施展一下你的隐身术,我想看看拉赫玛尼诺夫在干什么。”
16银色羽毛(9)
“小心越陷越深。”
“我只不想让自己的生活越来越不真实。”
我们开着车绕到山谷另一端,在远处熄了火停下车。动物般的女孩抓住我的手,和我往山谷中走去。在身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忽然发出朦胧的光,将身体笼罩住。再看看自己的手脚,我也被那光覆盖着。我猜测,这是隐身术起作用的表现,体内的能量以外化方式释放出来,遮蔽了身体本身的存在。
“只要不出声就不会被人看见,”动物般的女孩把一只手指放在唇上说,“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破解我的隐身术,只不过在没想到的情况下,他不会随时保持警觉,动用超能力。”
我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没点燃便叼在嘴上。随即看到香烟也被浅淡的白光笼罩。
我们像两个映着月光的雪人一样,在远方的狂风呼啸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垃圾山广阔而又杂乱,我忽然想到,从未在这里看到过任何老鼠、蟑螂、苍蝇之类的动物。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是他们栖息的乐园才对。
动物般的女孩的手掌冰凉柔软,我的意识开始恍惚,甚至感到自己在地面上方飘浮。山谷犹如生活一般幽黑漫长,越到深处越无法捉摸,但只要握着她的手我就无所畏惧,即便她本身也神秘莫测。
我没有把她看成“生活”的一部分,而是将其视为外化于“生活”的“自己”的组成体。
走到拉赫玛尼诺夫的山洞门口时,连远方的风声呼啸都已然几近消失,四处惟有隐隐约约的“空间自身的声音”。动物般的女孩故技重施,用两根手指按住纸箱子,银光从她的手指流出,渗透了纸板,开出两个小洞。
她指指洞里,对我点点头,示意她已经感觉到拉赫玛尼诺夫就在里面。
这么晚了他在做什么呢?我们一人一个小洞,像看西洋画一样往黑暗的大匣子里窥探,好奇那里面有什么光怪陆离的景象。
山洞里一片昏黄,应急灯有气无力。除去拉赫玛尼诺夫以外,里面还有一小群人。我数了数,一共九个,正是编号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呆傻青年。我惊异地看到,拉赫玛尼诺夫正在弹一架钢琴,演奏曲目是如雷灌耳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而那部琴越看越眼熟,原来正是我的“星海”牌。九个呆傻青年一字排开坐在地上,也没有脱掉雨衣和塑料袋,形如鬼魅。随着琴声逐渐低沉有力,他们显现出一种躁动不安的神色。没过片刻,几个呆傻青年开始扭动,仰着脑袋向天空呻吟,甚至双手扒开雨衣的纽扣,似乎极其痛苦。在他们露出的胸膛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那光呈淡蓝色,随着心脏一跳一跳。拉赫玛尼诺夫按下连续几个掷地有声的和弦,顿时让呆傻青年难以忍受,蓝光也越来越强,好像要从胸口呼之欲出。但这过程中,他们始终一声不吭。
当几个呆傻青年几乎昏倒在地时,拉赫玛尼诺夫才住手,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金属杯。他将杯盖拧开时,我可以看到那杯子足有几厘米厚,而且内胆乌黑发亮,显然是使用复合材料制成的。他从杯子里倒出几颗闪闪发光的金属块,又像烫手一样赶快将它们扔到地上。
这时动物般的女孩猛然抖动起来,手心冒出大片的冷汗,如同浸过水一般。她的身体也没了力气,颓然欲倒,我赶快抱住她,支撑着她的上身。
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看了她一样,她正皱着眉头,紧咬牙关。我们身上的白光暗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正常。看得出来她正在勉力支持。
她冲我点点头,表示还挺得住。我赶紧向洞里望去。
呆傻青年像毒瘾发作的人见到可卡因一样,纷纷趴到地上,抢夺着那银色的金属,拿到之后,迅速塞进嘴里,哽咽着吞了下去。金属块落肚之后,他们登时四脚放松,似乎特别舒坦,仰面朝天地躺倒在地上,从此一声不出,胸口的蓝光也飞快地消失了。
我怕动物般的女孩支撑不住,便把她架到肩膀上,扶着她踉跄地逃离了洞口。
16银色羽毛(10)
好歹跑到谷口,我打开车门,把她放到车座上,自己也坐进驾驶座喘着粗气。过了良久,她才像缓过劲来一样吁了口长气,我也把嘴里的香烟点上。
她也要了颗烟点燃,慢慢吐出白雾,对我说:“实在危险,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没力气了呢?”
“就是他扔出来的那些金属块儿,我的能力好像飞快地被它们吸干了。怎么使劲也不能抗拒。”
“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没见过。”
“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给呆傻青年吃呢?我觉得拉赫玛尼诺夫这位大叔越来越像个邪教教主了。”
“我想他大概是要扼制呆傻青年体内类似于我们的能力,但他们怎么会具有这种能力呢?实在想不出来。”
我挂念着我的“星海”牌钢琴,便说:“我们赶快回去,你休息一下应该就能恢复了吧?”
“回去吧。不过那位诺夫大叔现在的处境实在危险,假如那些金属块能吸收我的,也就能吸收他的能力,即使他的能力强,也会被减弱许多。而今天在冰激凌店门口遇到的那三男一女来到此处,一定和他有关,假如他们怀有恶意,他怕是要束手就擒。”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安全脱身要紧。”我相信拉赫玛尼诺夫应该早有防备,而且我们留在这儿也没用。
波罗乃兹发动起来,六汽缸提供的强劲动力使风声黯然失色,城市远郊的穷乡僻壤被一掠而过。
第五部分
17潜入城市的异乡人(1)
我们回到筒子楼时,已经深夜两点。张彻和黑哥也不再听甲壳虫弹吉他了,四处一片寂静。我们插着兜,踮手踮脚地跑上楼。
“没事了吧?”我问她,“还难受么?”
“超能力还没恢复,但力气有了。”她说。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喉头一阵发紧,生怕看到原来摆放钢琴的地方变得空空如也。
“别担心,”动物般的女孩说,“你的钢琴出现在山洞里,是因为‘什么诺夫大叔’用了穿越时空的搬运能力,但他能搬走,就能再搬回来。”
“也许在我们出门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他已经搬了无数次了呢。”
我打开门,赫然看到钢琴还在窗前,仿佛从未挪过地方一样。
“你说得不错,果然还在。”我说。
她倒吸一口凉气:“接触过那些金属块儿还能把钢琴搬回来,他的能力有多强啊。”
“你